3.4 梁燕迷城 _【下⑴】羽化登層樓，無奈異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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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當天晚飯后，我和你老爹老早就爬上自己床鋪，不聲不響裝著睡著。
其實，心里小鼓早就敲得咚咚響啦，迫不及待焦急等候兩只小燕兒盡快些來，帶我們飛升梁燕層樓。可是，越是焦急等待著一件事兒，就越會覺得等待是多么漫長煎熬，那件事情又是多么神秘誘人。
在等待中，我們一直幻想著，燕子家族帶領我們飛越千山萬水，找遍天涯海角，終于發現了失蹤伙伴兒的下落，然后曲折救人驚險成功——啊！那該是多么值得慶幸，多么驚天動地的一件事情啊！
如果夢想能夠成真，那么我們就是他們的大恩人，就是村里的小英雄。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所有孩子一定會像供奉祖宗一樣，向我們感恩戴德，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再遇到我們，他們都得恭恭敬敬親親近近的……
可是，一等不著，再等不到，三等四等，也沒有任何動靜。那時沒有手表鬧鐘難以確定時間，翻來覆去，覆去翻來，也不知道到等到什么時候。今晚的那對兒小燕子，似乎失蹤了一樣，不見他們在家里飛來飛去，也聽不到他們往日的動靜。
房梁上燕子家族也是一如往常，一家老小早已安然入睡，只剩下偶爾傳來幾聲輕微的“甲甲、甲甲”聲，那是燕兒們的夢語。屋外已經一聲聲地傳來幾只貓子半夜叫春的聲音，“喵嗚——啊嗚——喵喵——嗚嗚——嗷嗚——喵——”。
那叫聲悠長凄厲如喪妣考，此起彼伏四方呼應。那些貓們一會兒在某家房頂墻頭，一會兒又在自家窗外墻根，一會兒追到樹上嚎叫，一會兒又從房檐撲騰下來。那叫聲一會兒像孩子的拼命啼叫，一會兒又像婦人的冤屈訴說，凄涼陰森婉轉曲折，就像冤魂厲鬼游蕩夜空伺機尋仇一樣。
【女兒】哎，不就是老貓們呼喚老婆老公了嗎？有那么凄慘嗎？有點兒讓人失望。
【爸爸】就在這心煩意亂失望至極之時，忽然……
【女兒】什么？
【爸爸】忽然，聽到你奶奶輕手輕腳地從她的房屋端著煤油燈，來到我的面前……
【女兒】就是你媽媽！
【爸爸】對！我媽躡手躡腳來到我床面前，輕輕搖搖我的腦瓜說：寶兒，寶兒！起來，快起來……
我說：媽，干啥？
你奶奶一手把煤油燈端近我臉邊，一邊貼著我耳朵很神秘地小聲說：
快起來，咱家堂屋里一下子來了許多奇怪的東西，起來……
我和你老爹趕緊起床，來到堂屋一看，我的大姐三姐，也把兩盞煤油燈高高舉過頭頂，她們正在仰頭朝著房頂吃驚地張望。
【女兒】我知道，那時我爺爺和二姑出門在外，拼命掙錢要蓋房子。
【爸爸】這時，我和你老爹才分明看到，原本昏暗的茅屋里，竟然朦朦朧朧下起了金色柳葉一樣的大雪，淡淡的金色雪片兒，很輕很薄、又亮又軟，似乎帶著溫暖。
我們吃驚的片刻，那金葉雪片更是越下越大越落越稠，從一片一片地飄蕩變成一叢一叢地拋灑，那光芒雖然十分柔和，但早已把茅屋里照得通明了。
更奇怪的是，那柳葉金雪從房頂撒向地面，從頭頂飄向腳背，卻總不見落在家具上地面上人身上，也不見粘在屋頂墻壁上門窗上，就那樣不停地飛舞旋轉，憑空生出凌空飄起，又見空消解當空幻滅。
那滿屋金色雪花，就那樣不停地飄忽著起伏著，在身邊悠悠纏繞，在無聲中閃爍消融，那是一種怎樣神奇的境界呀。再仔細一看，原來那些渺茫的金色雪花，竟然都是從房頂燕巢里洶涌噴出的！
媽媽和姐姐們都驚呆了，雖然完全不知所措，但又分明也沒有絲毫驚慌失措，相反看樣子她們臉頰上，反而升起溫暖和安詳。我和你老爹突然就明白了，心里狂喜得撲通撲通亂跳，但誰也沒有揭穿秘密。你老爹突然拿出大男人的氣概，淡淡地說道：
媽，別怕！我們上去看看……
【女兒】你們咋樣上去？我奶奶就那容易信你？
【爸爸】說也奇怪，平時我們從未有過的奇思妙想，就在那一剎靈感來襲計上心頭。也顧不上你奶奶姑姑的吃驚困惑了，你老爹領著我徑直去我們房間破衣柜頂上，取來四把半年都沒用過的落滿灰塵的大蒲扇。
每人兩手各拿一把，像鳥兒展開翅膀一樣，把兩只大蒲扇左右用力一扇，竟然羽化登仙了一般，我們輕輕飄飄地就在迷迷茫茫的柳葉金雪中飛升起來了。媽媽和姐姐們在我腳下，一下子都驚訝地真的尖叫起來了。
你老爹在半空向下喊道：
媽！姐！你們別怕，我倆上來看看，這燕子窩里啥情況。
就這樣，我們在空中不停地扇動著蒲扇，扇啊扇啊，好像那梁燕層樓此時此刻并非就在我家的房梁上，而是在九霄云頭之上。我們一邊盡力扇動蒲扇偷偷竊笑，一邊低頭俯瞰享受那飛升的美妙。
在那茫茫金雪的底下，早已望不見媽媽和姐姐們的身影了。原來在我們眼中那高大笨重的供桌方桌，此時湮沒在金色雪花的底下，已經小得只像指甲蓋一般模樣了。
而身邊的柳葉金雪，這時候也已十分清晰，原來那竟然是數不勝數、分身化形的燕翎金羽啊！
而此時，梁燕層樓仍然還在我們頭頂上空遙遠之處，燕翎金羽飄成的大雪仍然還在茫無邊際的飛舞著。原本堆在堂屋地上一堆糧食袋子，也已渺小得只像是地平線上的幾粒土坷垃，人間何處還曾有過這樣的奇觀呢？
時間正在凝固，空間無限拉長——而此時的我們……
（圖片來自網絡：金羽毛由稀漸稠，漆黑的茅草屋里慢慢朦朧起來……）
【女兒】我知道！我知道了！爸爸！
你們這時肯定是已經變得很小很小了，就像兩只蚊子！只不過你們自己，還沒有發現！
【爸爸】對！等我們再仔細一看自己，乖乖！原來手中兩把蒲扇，早已變成肩膀后面兩只燕翎金翅啦！
就這樣，我們繼續慢慢飛向梁燕層樓。極目望去那燕國迷城就像一座座原始的、巨大的、蒙古包一樣的黃土宮殿，它們排排相連座座相通，倒扣在房梁和房頂上。那情形就像一大片黃土色的蓮蓬倒掛在蒼穹上，就像成堆的灰云停滯在青天上，就像累累果實長大在枝頭上，就像層層蜂巢鑲嵌在藻井上，它們就像自然而然生根在九天上……
那梁燕層樓的黃土外壁，被燕子家族的工程師們，給修整得那么光滑緊致又那么精巧別致，那一圈圈的痕跡像一層層波紋，像一排排細鱗，向我們展現著當初的工程是多么艱辛多么漫長。
我們悄悄地停落在燕樓正中頂上那處最大的入口邊上向里面觀望，那入口對我們而言就像地鐵的站口，筆直的隧道傾斜而下。燕國迷城里面也是渺渺茫茫的燕翎金雪，只不過比起外面雪花要稀薄很多，但那朦朧光輝也足夠明亮了。
我們輕輕飛落進去，順著燕樓隧道一側斜坡墻邊，小心潛入深處。
那燕樓內部真的讓人太震驚了，那條燕樓隧道就像一座傾斜的通天巨井，又像一條直達地宮的涵洞。隧道內竟然清風徐徐習習有聲，稀薄的金色雪花在微風中更顯飄逸空靈。
隧道四壁光潔平整，每隔一段相等的距離，都有兩三扇圓形門洞錯落相對，那是燕樓內部燕民進出各家巢穴的門洞。通過那些門洞，能夠清晰看到每家每戶燕巢內景，地上鋪滿細密潔白的鳥羽和葦絮，四壁點綴著各種白色的花瓣花蕊，那真是夢幻一般潔凈祥和的燕樓異國啊。
我們繼續沿著傾斜的隧道向深處摸索，已經記不清走過了多少層的燕巢宮殿，有時能夠看到隔壁里面空蕩蕩的會議大廳，有時也能聞到幾處燕民廁所的鳥糞氣味，那真是一個奇異的燕民國度啊。
此時燕族國內已經一片安息罕有躁動，忽然遠處有兩只巡邏的燕子向這邊走來，等他們漸行漸近時，我們心頭一喜更吃一驚。
啊！那就是我的那對寶貝兒小甲甲呀，它們正裝作若無其事，徑直走了過來。等到它們來到我們的面前時，我才發現自己已經矮小得和它們一樣身材啦。那對燕兒并不作聲，使個眼色示意我們緊隨其后。
（本節未完，驚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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