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微瀾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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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紀” 杯設計大賽是五年前才開始舉辦的,連續辦了五年。興辦方就是“色·紀”時裝公司,沒邀請任何贊助。據大賽簡介稱,大賽的目的一方面是響應全民創新的口號,激發民眾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大賽勝出者獎金優厚;另一方面是吸納人才,為“色·紀”公司招攬更多的可用之材,大賽前三名可直接入職“色·紀”的設計部。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擴大公司影響力怕是重中之重。
經過這幾年的的宣傳和營銷,“色·紀”也確實勢如破竹,由最開始的個人工作室成長為了在全國都有一定知名度的有限集團公司。榕城是小城市,并沒有“色·紀”的分公司,但“色·紀”興辦的設計大賽要求也簡單,郵件加密打包后網絡投稿即可。
舒浣就是通過郵件投的稿。她本來對藝術類的大賽不大感冒。她認為藝術并非數學,還需要實實在在的標準和要求,最后無非也就是評委的眼緣。但她平時愛畫一畫,就試了試,沒想到進了前50名,能參加決賽了。
舒浣收到郵件的那一刻,一度以為是騙子,后來上“色·紀”官網和微博查了一下決賽入圍名單,真的有自己的名字才松了一口氣。
她那天一整天嘴角都是上揚的,腦補出了無數可能,比如自己站在鎂光燈聚焦的領獎臺上啊,或者是在魚貫而出的模特站好后,作為設計師出來對觀眾招手啦,Valentino、Versace、Dior、Chanel等世界級的服裝設計先驅更是一個個在腦海中飄過。
美了一會兒后,她猛拍了一下腦袋,壓制下興奮之情對自己說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不要胡思亂想,不要張揚。期望與失望成正比。
決賽時間在2個月后,比賽前有一個月遞交報名材料。比賽項目包括兩項,一項是現場命題手繪彩色服裝設計效果圖,第二項是實物展示。 實物展示大賽比手繪效果圖晚一個月舉辦。
如今已是九月下旬,舒浣算了一下,十月二十五現場手繪賽,大概十一月二十號左右實物展示。看校歷表,十一月該有期中考試了,也不知道到時候有沒有時間參賽,算了,大不了到時候調課請假。
舒浣收拾了下畫本,開始備課。因為是面對高考生,高中英語教學主要是語法。舒浣的語法基礎還不錯,備課也很快完成,難點在于對學生的關注。尤其是如今的獨生子女,家長也看成唯一學生,希望老師能全神貫注只關注自己的孩子。
三中雖不是什么省市級名校,但哪里都有望子成龍的家長。舒浣想起自己所帶班級的班主任陳老師前天就說過有家長要請客吃飯。
教育局和學校每次開大會都三令五申不得接受學生家長的吃請,舒浣不想惹得一身騷,也無意應酬,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她對陳老師說明了拒絕的意思,沒想到當天晚上收到個陌生號碼來電。
是他們班李子豪的母親,家里在南部省份開服裝廠,恭維應酬的話張口就是一籮筐,舒浣沒法推,只得應了下來。
下午6點,舒浣趕到了“鐘先生”酒店,上了二樓包廂,屋里已有四五個人。舒浣看到自己所在班級的班主任王老師已經坐在里間的麻將桌前搓麻了,頓時有些詫異。
自她入了教師這一行,對老師的看法已經大有改觀,知道老師也要吃喝拉撒,也為俗物傷神。但相比起其他行業的人,老師給她的印象仍是清高占多數。尤其是班主任王老師,在學校算是一沉默人。如今看他熟練地摸著牌,舒浣感覺很不真實。
“這位是?”一個胖胖的光頭看到她進來,忙過來招呼。
“舒老師,你來了。李先生,這是我們班英語老師舒老師。紅中!”王老師一邊出著牌,一邊沖光頭解釋。
“哦哦,舒老師你好,可算把你給請來了。一會兒就開飯,先坐!”光頭恍然大悟,滿臉堆笑地朝舒浣招著手。
舒浣道謝后,在一張大圓桌前坐了下來。
看著一屋子四五十歲的大叔,舒浣有點后悔答應這飯局。
“喲,這是舒老師吧!這么年輕的小姑娘啊!哎哎,坐坐坐!我是子豪的媽媽。”門再次被推開,一位體型略胖,妝容精致,短發干練的女人進來了,聽她說話,舒浣不禁想起了“未語人先笑”這句話。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大家落了座,服務員開始上菜。
舒浣環視了一下來賓,老師只有三位,自己,班主任王老師和教數學的李老師,其余的四位該是李子豪的父母及陪客了,其中一位稍年輕點的本來一直在看手機,注意到開席后,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舒老師,我們家子豪還請多關照。他英語基礎確實不怎么樣,還得您多指導。”敬完了班主任和數學老師,李爸爸把酒杯伸到了舒浣面前。
接下來班主任王老師引出話題,一桌人就孩子教育,以及李子豪同學本身的特點展開了熱火朝天的討論。
說到動情處,一路干練豪爽的李媽媽還落了淚:“其實我們也是對不起這孩子。早些年家里沒錢,也給不了孩子很好的生活。現在雖說賺了點兒錢,又不能守著他!我們在南邊發展是比這邊好些,可也辛苦。最開始的幾年,有了新版型,還不是偷偷拍下來,通宵打版,趕工。王老師,您看我們做生意的好像比你們上班的收入高點兒,可哪有你們穩定體面,還有節假日。我這孩子,我就希望他能好好讀個書,將來找個穩定點的工作,我也就知足了。”
舒浣聽著李媽媽的這些話,不禁感嘆:這山望那山也就是這意思吧,我們學校多少老師抱怨工資低,工作瑣碎,上下受氣,到了這大老板這里看到的是穩定體面。
一桌飯吃了近兩個小時。舒浣和另外兩位老師在李子豪家屬的陪同下出了包廂,一路上仍是相互說著客套話。
舒浣去酒店門前的騎上自己的電瓶車,清風吹來,她朝樓上望了一眼。
就在大約剛才的包廂的門前,兩個年輕男人面對窗外說著話。其中一人,瞧著眼熟,舒浣想起來,可不就是剛才一直玩手機的那位陪客。另一位,不認識,但是身材清瘦,唇紅齒白,一頭辮子在景城確實少見。兩人不知說著什么,辮子男一臉志得意滿。似乎發覺有人瞅過來,兩人都超樓下瞄過來。
舒浣忙低頭,騎著小電驢一溜煙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