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要怎么稱呼你呢?
我想了很久,都有些手足無措,終于只對著鍵盤敲上了這個最簡單的英文單詞。
我今年20歲,單身,身邊的朋友三五成群,念著書,心里還有個誰也不能澆滅的小夢想。總是對現在的自己不夠滿意,也時常對前途感到迷茫無措,然而又有誰的青春不迷茫呢?盡管迷茫,盡管無措,我卻始終相信偉大而美好的時光終將把我們打磨成自己喜歡的模樣。
2001年,幼兒園大班。調皮搗蛋,霸道少爺??偸菚驗閾屚婢叨雅蕖L貏e喜歡中午打飯的阿姨和帥氣的男老師。愛動,不喜歡睡覺,中午只有在小帥老師輕輕撫摸我的頭發,并且哼歌半個小時后,才能睡著。第一次和弟弟戴著墨鏡,穿著帥氣的小西裝在兒童節的大舞臺上唱《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結果醉倒一大片家長和小女孩。和弟弟把一個小女孩抬起來扔到了沙地里。大班快結束的時候,和隔壁鄰居家的女孩玩“過家家”結果誤入了建筑工地,額頭上摔出了一個大疤。幼兒園結束后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村里最好的小學。
2003年,小學二年級。上課遲到下課打鬧,亂扔垃圾欺負同學還喜歡在木桌上亂刻亂畫。總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花草種子,然后在老屋門后的院子里種下,直到今天兒時的那一片“伊甸園”還在。還是個霸道少爺,做了一批“手下”的頭頭,總喜歡命令人做事。搶了一個女孩的玩具被一個男孩阻止,結果一腳踹掉了他的兩顆門牙,為此被老師罰站了整整一個下午。
2007年,小學六年級。厭倦了六年的班長生活,可依然不改少爺脾氣。接管學校團支部,策劃最后一個兒童節,抱得了一大堆獎狀回家。聽說實驗初中開始招生,打破父母安排好的常規生活,想要走出大山去外面看看??墒窍㈤]塞,比不過村長兒子的特權,只好自己上網查資料學習。和弟弟一起簡單粗糙準備了三天后,在選拔考試中破天荒把他們全打敗殺進前四十名,當時全市只招一百八十名。我們倆就這樣揮手告別了一起生活了六年的伙伴們去了市里最好的初中。
2008年,如愿來到了實驗初中。在這里開始了三年長途跋涉的艱苦生活。城里人的教育遠遠不是農村人能夠比的,當我們在為五年級開始學習good morning而感到切切自喜的時候,城里的孩子早已經會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自我介紹。英語課上第一天被老師叫起來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木然地我聽著老師流利的外語呆呆愣了一刻鐘,最后竟然只蹦出幾個單詞——I'm pig. 可想而知全場哄堂大笑,而我和弟弟卻還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當旁邊的同學跟我指出錯誤后,鮮血立馬上涌到耳根,把我整個臉都漲得通紅。弟弟也覺得臉上無光,把頭埋進了胳肢窩里。直到現在我還記得當初在座位上,我沒出息地抹眼淚,教室里哄笑過后變得鴉雀無聲,后來才響起了老師的圓場的聲音。事后我和弟弟拼了命地學習英語,老師的課上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單詞都不放過,還特地買了厚厚的本子,在暑假背完了三千個單詞后,我終于有了站在講臺上挺直腰板的勇氣。后來證明努力沒有白費,我和弟弟都成了班上的英語佼佼者,成了別人眼里的“楷?!?。
2011年,初中畢業。學校紅榜上我和弟弟的成績都名列前茅,因而獲得了參加縣市里最好高中保送考試的資格。不出所料,我和弟弟順利進了縣市最好的高中,成了別人家長眼里的“別人家的孩子”。可我卻挫得不成樣子,胖得立體,側臉和正臉有一樣的形狀。畢業那天晚上我和暗戀了三年的女生表白,結果她留給我這么一句話就去了太平洋對面的國家?!拔覍ωi八戒不感興趣,抱歉?!蹦莻€時候我才知道這個看臉的世界多么可怕。
2013年,高三上學期。當初文理分科的時候,我和弟弟毅然決然不顧家長和老師的反對,選擇了文科,盡管他們不停地說像我們這樣語文英語成績突出,然后又不偏科的孩子去學理科將會占盡優勢,盡管他們不停地在我們耳邊念叨“理科好就業”“文科比不過女孩子”。原因無他,純粹地不想把整個高三都浸泡在一堆公式定理、化學方程式當中。從高一喜歡上寫文字,并且不顧老師苦口婆心的勸解硬是堅持到高考前三個月。在別人都捧著歷史政治課本背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我選擇在完成一堆作業后的深夜或凌晨寫文字到第二天早上,然后在課上倒頭大睡。
2014年,高三下學期。在不知道睡過去多少節復習課后,在離高考還有100天的時候突然被王國權老師百日誓師的言辭所觸動,頓覺要實現自己的理想不能沒有基點,不能沒有平臺,而要實現鯉魚跳龍門的轉身最好的方式就是通過高考考進名校!當時我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一定要殺進浙大!之所以沒有選擇北大,是因為我知道自己上的是縣里最好的高中,而不是整個杭州市最好的高中,更不要說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杭二中、杭學軍、寧波鎮海中學!于是我放下了手中的筆,和弟弟一起努力拼搏。班上的同學對于我的轉變都感到驚訝——一個晚上的演講過后我就從一個上課睡覺優哉游哉的小胖子變成了吃飯三分鐘,下課不休息,晚上熬夜復習早早到??炭喑孔x的所謂學霸。這三個月我幾乎與所有的老朋友、舊同學斷了聯絡,孤獨成為了我形影相隨的影子。杭一模的打擊剛剛過去,杭二模又接踵而來。我懷揣著考上浙大的決心努力拼搏,可是結果不盡人意。卷子發下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涼的。我悔恨自己醒悟得晚,但是我知道不能抱怨,必須再咬牙堅持下去,因為有些事情一輩子只有一次,就像初戀。告白被拒絕的那天晚上,我哭得簡直像個鬼,人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明白但凡美好的事物不會唾手可得。
2015年,大學校園里。咬牙挺過的高考,僅僅三個月的努力并沒有創造奇跡,我以兩分之差無緣浙大,來了華理。然而我明白這不是垂頭喪氣的時候。至少我在大學里還能繼續努力,至少我還有自己的理想。于是,我在一年之后的今天去了去年今天最想去的地方,回來的路上看到美景。人生唏噓也是神奇之處,在于你永遠不知道它會以怎樣的軌跡繼續。今天該如何。明天會怎樣。要是能重來。輾轉到上海之后,我有時會想回到高三,復讀,重考,想結果是什么。比現在更好?終于如愿以償?沒人能夠保證。高三英語從沒有上過140,結果迎來了歷史最高分;文綜向來是閉著眼睛做的,結果陰溝里翻船……給自己壓力去達到理想的高度,并沒有什么不對,但每個人也許需要時間去接受未知,所有的,差一點的自己、差一點的人生。日子總在繼續,地球缺了你不會停止轉動,沒有人知道明天。人生唏噓也是神奇之處,在于你永遠不知道夢想會以何種方式實現。太陽落了,還有晚霞;霞光散了,還有星辰。沒有孰好孰壞,各自精彩。
2015年6月,我看到網上火熱的苑氏兄弟,對他們耀眼的光芒感到震驚。突然想,同樣是雙胞胎,同樣選了文科,哪一天我們也成了新聞頭條,那是怎樣一種體驗?興奮?自豪?還是壓抑?困擾?只有體驗了才知道。
我想你一定也有被自己困擾到的時候,自棄。煩惱。失落。說不出為什么就想掉眼淚。好像自己的運氣總比別人差,事情總是做不好。朋友偶爾背叛,還時不時與家里人吵架,身邊人匆匆可你卻依然單身無真愛。壓力大,又無奈,每個安靜到掉淚的夜晚都想把自己不如意的一面徹底撕碎。
嗯,別擔心,其實誰都是這樣。
步入大學的這一年,我經歷過很多辛苦,很多動蕩,很多茫然無措的時候。很多時候,當我在十一點爬上三樓打開宿舍門的時候,我都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這么辛苦又是為了什么?難道說,真是只想著要出人頭地嗎?
可到了后來,我終于在一次次地鐵的穿梭中明白過來,我想要的,是可以體驗到更多的生活,是在這兵荒馬亂的城市里努力找到自己的位置,用一點點的進步讓自己羽翼漸豐,然后一點點飛到更高的地方,看到更好的風景,去到更遠的遠方。
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座碩大無比的城市里,將我心中的那種猛虎漸漸飼養豐滿,然后等待它有一天呼嘯而出,帶著我不斷廝殺,目光敏銳,腳步堅定而從容。
你要明白,我們每個人都有過磕磕碰碰的時候,有過因為壓力大情緒崩潰的時候,有過因為被人誤解覺得受委屈不住掉眼淚的時候,有過因為趕進度忙得顛三倒四簡直要瘋狂的時候,當然也有過被人拒絕、遭人唾棄的時候。
不管遇見任何一種情況,只要你低著頭、咬著牙、硬著頭皮往前沖,總有一刻你會感謝那些在黑暗里煎熬的日子,那些看起來艱澀的,漫長的,疲憊的,靠信念支撐起來的日子,這些都真真是你我最最美好的時光,它們會一點一點地教會我們成長。
我相信。所以也請你一定相信。
我喜歡的,是上海的碩大和寬容,喜歡周末里一場又一場的講座可以見到仰慕已久的作家,喜歡一場話劇,喜歡遇見的那些同我不一樣境遇卻同愿相信自己可以通過努力奮斗成全自己的人們。
感謝你從我的青春里呼嘯而過。
愿我們彼此都終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