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亮燈繩,坐在黃色燈光的范圍里愣了一會兒。若是拍電影,應(yīng)該是個長鏡頭,一個頭發(fā)花白略有佝僂的老太婆坐在昏黃燈光的暗影里,鏡頭緩慢地由遠(yuǎn)及近推過來,晃過她的辦公桌、資料柜、電腦、臺燈和蒙蒙亮的天。鏡頭能找到她有些洗松散的大毛衣,棕紅色、黑花、暗銅色的扣子。
她呆坐著,能聞到堆在辦公桌上高高的案卷的味道,舊舊的那種,帶著干燥的像卷煙一樣的味道。二十年了,存檔里的紙張已經(jīng)變黃變脆,像她自己一樣,變老變朽。她的手來回摸索著辦公桌的邊緣,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她對卷宗存檔的內(nèi)容熟悉,這是讓她和很多人不愿碰觸甚至相當(dāng)?shù)钟|的一份存檔,也是她們無法回避并且不能忘記的一份存檔。這么多年過去了,卷宗里有多少張照片、幾個證人筆錄、多少審訊記錄,持續(xù)了幾年,幾十個文件夾,她記得清清楚楚。分類、收集、整理、保存,經(jīng)過誰的手,輾轉(zhuǎn)過哪幾處,這些,她還有他們?nèi)加浀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