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別太陶醉了！”突然，小丑魚用魚鰭碰了碰我的身體，力度不大，但足以轉移我的注意力。“走，我們再去別處看看！”
滿足地游出東湖夜色，小丑魚把我帶到了另一個地方，眼前顯現的建筑和先前的電玩城很是不一樣，中式的，圓環形，完全封閉，像是個現代版的四合院，更似囚禁犯人的冰冷監獄。漂浮在這個建筑物的周圍，壓抑之感莫名生出。
“暖城，這道題我明明會做，怎么就是得不到答案呢？”
“暖城”，熟悉的兩個字，先前在電玩城，在東湖的那個我似乎就叫暖城。
主動游入陌生壓抑的建筑物，順聲音尋找，最終停留在三層右邊第一個教室外，透過玻璃窗觀望。
我拿起楚楚的數學試卷，仔細分析。
“步驟好像都對了，但是看你最后得到的答案……哦，是不是這里忘記平方了？”
“對呀，就是這忘平方了！”楚楚恍然大悟，趕緊用紅色水筆更改。
“長點記心好不好，下次可不準再犯同樣的錯誤了！”我用食指敲敲楚楚的腦袋以示懲戒。習慣性看了眼手表，十點。“時間不早了，我們今天就復習到這里吧。親愛的戰友們，收拾收拾，回家嘍！”
整理好書本，跟還在教室里自習的同學們說聲再見，我，楚楚，吳竟成一齊走出教室。
“啊，現在做題真是越來越輕松了，看一個會一個！”
“這都多虧了暖城給我們兩補課，暖城，大功臣喲！”
“對，大功臣給我擁抱一個吧！”
我張開雙臂搶先抱住撲來的楚楚。“要說大功臣，你們可也是我的大功臣呢！自從給你們補習后，我這成績不也‘刷刷’往上躍嘛，我們這叫互助互利！”
“互助互利，好一個互助互利！來，為了我們的共同進步，為了我們美麗的未來，讓我也抱抱你們兩！”
我一個機靈閃躲，松開楚楚，吳竟成正好完全抱住楚楚。月光下，楚楚雙頰泛出的紅暈，如女子出嫁時涂抹的胭脂，很是好看。
“哎呀呀，楚楚臉紅了，我們家楚楚竟然臉紅了！” 我捏捏楚楚的臉，大聲起哄。然后抓住大好時機，轉過身去，嚴肅地對吳竟成說：“吳竟成，楚楚可是喜歡你的，你可一定要珍惜她喲！”
“當然，楚楚早晚是我女朋友，我還要娶她做我老婆，我不珍惜她還能珍惜誰啊？”
“這就對了，有擔當！有覺悟！很有戲！哈哈！”
“哈哈！”
“哈哈！”
……
一路歡笑，楚楚和吳竟成把我送到家門口，說聲道別，我們這才分開。
拿出鑰匙，開門。
“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哎喲，我們寶貝回來了！”媽媽站起身，替我取下書包，“上一天學了，累著了吧！”
“快洗洗，早點兒上床睡去！”
“哦，不急，我今天準備看一會兒書再睡！”
我對爸爸說完便向房間走去。
“這么晚了還看什么書，明天再看，聽我的，早點睡，早點睡！”
“可是，馬上就要高考了……”我反過頭，嘟起嘴，低聲說道。
“這孩子怎么就是聽不進你老爸的話呢，”爸爸站起身，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寶貝啊，爸爸都說多少次了，高考并不是你唯一的出路，考好了當然是個大好事，但是，如果沒考好呢，我們也不要擔心，常言道‘條條大路通羅馬’嘛，可別把自己身體累壞了！”
“對，你爸說得對！別為了一個考試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的！”
“走，我們家寶貝睡覺去嘍！”看我仍沒有什么反應，爸爸突然雙手用力，把我騰空抱起。
小時候被爸爸抱著模仿坐飛機的畫面迅速閃現腦海，那樣純真的年代，那樣樸實干凈的笑容，那樣可愛的爸爸。溫暖一笑。“老爸，你力氣還這么大呢！”
“那當然！不過……我漂亮的女兒一點也不重啊！”
“女兒夸你一句你還真不知道自己幾歲了，放下，放下吧，別閃著腰了！”媽媽將被子鋪好，我被爸爸媽媽放上了床。伸出雙手，摟住爸爸媽媽的脖子，輕輕吻下。
“我愛你們！晚安！”
“我們也愛你，做個好夢！”
閉上眼，四周立刻安靜下來，仿佛置身在另一個專門為我而存在的空間，那個空間將我護住，小心翼翼，不讓任何雜音侵入打擾到我的睡眠。身體開始變輕，越來越輕，我安然入睡。
清晨六點五十分，自然醒來，閉著眼胡亂摸尋擺放在枕邊的衣服，懶懶套進一件，迅速鉆回被窩，再睡上幾分鐘，然后繼續穿衣、穿褲，如此反復三四次，七點十分，我終于穿好衣服，完全清醒過來。睜開雙眼，跳下床，漱口，洗臉，吃幾片燕麥面包、一個荷包蛋，喝一杯純牛奶，背上書包。敲門聲正好響起。開門，微笑。
“早上好！”
“早上好！”
我在楚楚、吳竟成的陪伴下一起向學校走去。
水井，涼家，T字路口，木橋，學校后門，環形教學樓，三層。止步。我，楚楚，吳竟成三人同時止步，是驚，是喜。
“怎么都僵在那兒，不認識我了？”
僵硬的身體漸漸融化開來，恢復正常運行。抬腿，邁步，我迅速沖向不遠處說話的那個女子，將其緊緊抱住，滿心激動。
“彤，是你，真的是你，你來了，你真的來看我們了！”
真實出現在我面前的沈彤，碎花短裙，明媚笑容，與夢中的那個她，完全一樣。
我看見走廊旁的四個人相互擁摟，他們在說說不完的話，眼中淌有淚水，但我知道，此刻的他們，是快樂、幸福的，人類的感情一向這樣奇怪。
“人類的我有愛我的爸爸媽媽，珍惜我的朋友，對嗎？”我問小丑魚。
“是的，人類的你擁有人類最美好的生活，”小丑魚微笑，輕拍我的肚皮，“魚的你也會擁有魚的最美好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