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 路平
? ? ? ? ? ? ? ? ? ? ? ? ? 活的文藝怎么了？
? ? ? ? 不記得什么時候開始，我就落得個文藝青年的稱呼，可能是從我中學就文筆里多情開始，可能是從我高中學了編導開始，也可能是從我大學接觸了攝影，時不時的曬旅行開始，再綜合有時我的穿著風格和感情史，總之朋友們好像都在關注我身上和文藝有關的事，其它的事都不入他們眼。拜托？怎么說我也是警校畢業，熱血澎湃的好男兒？也罷，大家都太忙，沒有所謂的“時間和經濟”去矯情，可是心里又都想文藝快活一把，所以寄托給別人也算精神聊慰，人之常情，沒事，吾尚能扛住文藝青年之旗。
? ? ? ? 得了空閑打給航老哥，通話聲音斷斷續續，“你等會” ，我都能想象大廚老哥放下鏟子抹抹手走出廚房蹲在門口抽煙的樣子，“聽說你跑去做咖啡了？我跟你鴻老哥剛聽到時候都覺得很詫異”“有什么好驚訝的？”“覺得挺可惜的吧，大學畢業了又跑去干一件從服務員做起的事情，不過也是，你這人只能在文藝路上越走越遠，哈哈哈…”，哈你個麻批！從“文藝青年”變成嘲諷詞開始，航老哥就是最愛拿這詞逗我的人，不過今天講的不是五星級大廚的故事，是我的基友，楊紫薇。
? ? ? ? 紫薇，算我摯友中最樂天、沒心沒肺的一個少年，好像從認識以來就沒聽過他對生活有什么規劃，他的生活就在眼前，活著就行。高中里，嘻嘻哈哈沒頭沒腦，時不時自嗨，那時候我是真不懂，為什么一個人能自己帶著耳機玩自己的還樂此不疲，蹦蹦跳跳，上課睡覺，裝傻打屁，吃不吃飯都不打緊？樂觀的好像不抓緊快活，明天末日就來不及了一樣。直到現在看他直播的粉絲多數也是喜歡他樂天的性格。
? ? ? ? ?楊紫薇有張小白的臉，五官立體，皮膚白皙，就是個子矮了點，不是一點，大概到我膝蓋吧，正因如此，在校時候五個學妹大概四個覺得他好可愛，只有一個有眼光的覺得我比較帥。但不管是學妹，還是后來在社會認識的姑娘，聽過的很多，和他有桃花的卻很少，頂多也就是有點小火花，復雜深入的都沒發生過，為此，有天我跟他走在校園小巷里，我憋了很久吐了口氣，嚴肅問他：“紫薇，你是不是對女生不是特別感興趣啊？就是那種……大家說的那種…gay？” 他望著我，眼神帶了那么點煽情，許久答道“我喜歡男人，不過你放心，我還沒遇到讓我喜歡男人的人”，我沒忍住就是一句“xxx”。不過我和他睡過一張床，他能保持玩手機的姿勢睡著了，證明他所言不假，這讓我終于放下了心。
? ? ? 楊紫薇也是我摯友中最迷茫最陰郁的一個。后來我才漸漸明白，越是喜歡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他們都是在減少和現實世界接觸的時間。
? ? ? ? 至于他陰郁怎么來的，認識他之前他的生活我并不了解，認識他之后主要是因為兩個方面：一是和多數年輕人一樣，被長輩安排著活。高三那年我跟他一起去市區學習特長，他學了美術我學編導。學藝術的人或多或少都對將來的生活有所憧憬，然而他比我文化成績菜的多，光榮落榜。記得那天公布成績的時候一群人都聚在漢堡店吃東西，身邊一聲炸響，一個兩百斤的朋友竄的站起來，哆嗦著說成績出來了，隨后就是沉寂，誰也不敢先查，憋的不行了就開始一個個輪流著查，有沮喪安慰的，有興奮多考了幾分的，“我草尼瑪，我數學考了28分？”沒錯，我考了這輩子最低的一次數學分數在沒教育改革前最重要一場考試里。楊紫薇一直沒說話，戴著耳機聽著bigbang的歌，那時候gd還沒火成現在這樣，我倒是急的冒火，“怎么樣，你幾分？”，“很差，應該考不上美術學校了，不過也沒差。”如果，他知道當時的沒差和現在差挺多的，他或許會愿意認真的給自己規劃一次，不再是怎么活著的那種規劃。
? ? ? ? 緊接著就迎來了讓他陰郁的生活，因為落榜，代表著他學生生涯提前結束了，從毫不上心到一下子要考慮自己前途的現實落差給了他一棍，一棍蒙了幾年才醒。家人讓他去參軍，雖然不情愿，可是他提不出更好的反駁建議，于是又多了一個被爸媽套路的人。我很能理解那種一下子得扎到噩夢生活里，不給你一點過渡時間的感覺，就像讓一個普通人平白無故去跳傘，還讓你別猶豫馬上跳一樣，是可以跳下去，因為背后會有人推你，死不死的就全看你自己了。所以在此我給各位提個醒，有時候沒來得及想好將來要干什么，別急著向眼下屈服，就像姑娘年紀大了別急著喊：哎呀，活過頭了，我得趕緊嫁了！一旦你的屈服是錯的，接下來的生活除了你自己，沒人買單。
? ? ? ?他在部隊的兩年我們聯系甚少，到了第二年快退伍那段時間聯系才頻繁了起來，但聊的卻不是什么好事情，因為他的爸媽以家里沒有合適工作為由讓他繼續留在部隊。我能真實感受到從那以后開始的每次電話他都變得心事重重，沒再開心過。一直堆積著長時間沒清理，他的心里便有了一塊陰暗的地方，誰都進不去，自己也出不來。終于經過我一再鼓勵之下，他選擇了退伍，即使前途一片白茫茫，但是起碼他解脫了。為什么我能懂他的感受？因為我也沒考上北影，普通的編導學校我也沒報，被我爸媽強迫著填了皇家司法警官學院，大一那年形容成生不如死也不為過，身體累是一回事，心理更累，不懂自己為什么活著，不懂我是誰，我在干嘛？直到畢業才覺得還了爸媽的債，也還了欠自己的債。正因為我跟他經歷像，所以我懂。
? ? ? ? 好景不長，退伍以后紫薇就成了無業游民，沒學歷，義務兵沒安排工作，他又得從頭開始，所以后來我跟他電話聯系依舊聊的不開心，字里行間充斥太多對生活的迷茫。“想做什么？”“不知道”“起碼你自己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然后才能往那方面去靠不是？”“問題是不知道”，由于我自身非常討厭浪費時間做沒意義的事，又加上身邊許多同事都屬于漫無目的打工，我一度恨鐵不成鋼，后來形成了默契，不在這沒答案的問題糾結下去才沒友誼雪崩。
? ? ? ? ?就這樣，聽說他跟他表姐當微商賣過面膜，開過直播想當網紅，后來又去公司當個小白領。職業一直在換，他依舊不懂自己要的是什么，得過且過。最近一次聊天在一個月前，他跟我提起一個國外的樂隊，叫one ok rock ，很顯然，我這個精神貧瘠的人不會認識他的精神信仰很正常，他說“我知道自己現在想做什么，下個月，上海有唯一一場演唱會，我一定要去”。這次他明白自己要的生活，我沒阻攔，但當我過后得知這傻逼選擇網吧工作我就炸毛了，不是網管這職業不好，只是我私以為他又選擇了得過且過，說過的話又拋之腦后。罷了，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也不例外，不是嗎？
? ? ? ? 就在昨天，發生了許多破壞我心情的事，但紫薇卻突然在微信上找我，“干嘛，大網管？”“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嗎？”“難道，你攢到錢了？”“嗯”，就簡單一個字，兩個字符，我不懂里面包含了多少不容易和期盼，他大可跟人開口借錢，但他自己一手一腳一步步爬過來了，我想，沒什么成功會比自己做到的成功更值得老了以后緬懷。他當網管一個月工資2200，不包吃住，福建去上海的車票來回，加上演唱會門票大抵兩千塊錢，就是說他用兩百塊過完這個月，包括吃住用和抽煙，打過工的人都知道這簡直是奇跡，尤其我還知道他花錢大手腳的性子。平復了下心情我發了視頻過去，接起來的時候兩人都默契一笑，看到他坐的是靠窗位置，他確實真真切切做到了，問他怎么攢的錢，他還是那毫不上心的語氣，說連通了一個月的宵幫人上游戲分值，一分三毛錢，一晚上能打兩百分到四百分左右，打了一個月差不多了。聊了兩句就關了視頻，用文字笑罵他怎么沒突然接到葬禮邀請通知，我知道他很開心，他也知道我很開心。“我怕在演唱會上邊蹦邊哭”，沒事，哭了也沒人會笑你傻逼，所有人說你文藝我也覺得你這次牛逼，真真的牛逼。
? ? ? ? 現在演唱會開始了吧，不知道那個傻逼有沒有聽哭，不過看到他坐窗邊時候，那個角度稍稍有比我好看了點。
? ? ? ? 對了，因為太開心，所以那天打車回去時候，沒忍住送了個橘子給司機。你不明白我怎么小事都這么文藝對吧？我也不明白，文藝活著為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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