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 路平
? ? ? ? ? ? ? ? ? ? ? ? ? ?兄弟,是黑色內衣
? 時間是撒歡的野馬,不是我們喊吁就能停。既然青春友情留不住,那就再相逢時把酒言歡,你談生活柴米醬醋,我言生活有夢同行。
我一直說我的叛逆期很短,但是懂的道理也算深刻,這也算值得慶幸的一事,歃的血沒白流。
上了初中后,由于爸媽在外經商,我成為萬千留守兒童中的一個戰士。為了方便活下去就寄宿學校,即使我家離校不到兩百米。所有生活自理,學費學籍的事也自己去做,還好小地方學校也不重視家長會這個東西,不然我想象的出我自己給自己當爹的場景。現在我還時常跟他倆抱怨我需要的父母陪伴太少,教育太少,他二老又總是以不賺錢誰給你生活費來結束這話題。這其中的傷感,導致我每每看到民工子女等待父母的場景便會雙目含淚。
說回我寄宿在學校,所以每個星期有一百的生活費,再加上我“樂善好施”的性格結交了不少朋友,整個年級有頭有臉的都遍兒熟。那個時候農村學校學風都很差,老師打學生,學生打老師,混子跟女學生上床也都不稀奇。就在這學風的延續下,那時候的學生都愛張揚,打扮、打架、欺負女同學、頂撞老師,怎么樣露臉讓別人認識自己就怎么來。現在回想可能那時候都信仰出名就能混的更好,有更多的女生會喜歡你,你說的話就都能算上話。舉一實例,那時莫名出現一種無法形容的游戲,一個男生把另一男生按在欄桿上使勁往前撞鬧出聲響,就一米二寬的走廊能站滿十個男生疊羅漢,這么做就為了段花能看一眼,笑一下......還好這不是古代,不然烽火戲諸侯那都是兒戲。而我愛打扮,長得也不賴,雖然人顯瘦,但是為了露臉打架也是削尖了腦袋往前沖,所以在每次午間全校觀看的“班戰”我也都沒客氣的上場,抽個板凳腿就能把隔壁班的主力胖子打的節節敗退,也就是這樣慢慢奠定“地位”后,結實了我人生中第一批兄弟。
那個心照不宣的下午,蚊子在QQ上發來消息,隨后把我拉近一個群,群里就四個人我也都認識,一個小寶一個阿蛇,緊接著蚊子就提議說大家平時玩的都不錯,要不我們結拜?那時候已經不是古惑仔時代,結拜這茬也是驚掉了我下巴,但我看這三位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兄弟也是不錯的選擇。不謀而合的大家都異口同聲答應,開始嘰嘰喳喳的商量結拜事宜,比如是不是要歃血,歃血要用刀還是針,要不要再來兩句誓詞,皇什么天厚什么土那個,最后粗神經的阿蛇說就用小刀干脆利落。那時光顧著熱血上頭,也沒時間考慮這是放血還是結拜。
緊接著下午結拜儀式開始,工具是兩個紙杯一把小刀,在宿舍樓整層圍觀群眾的氛圍下,四個手指頭割破讓血分別滴入兩個紙杯,和著礦泉水一人半杯喝光,那時候并沒想會不會有大三元艾滋病之類的事,想的只是喝下這東西,從此以后我陪你榮華富貴,我陪你聲名狼藉。
從此我們四個的結拜生涯在一人纏個創可貼的天真里開始了。讀初二年開始約對面高二的打架,打完本校的開始約外校的打,打著打著事也就來了。
某天下午吃過午飯我還沒到教學樓來,就聽到大家在談小寶出事了,我火急火燎趕過來,“呸,孫子,打架沒喊我”,蚊子說有個沒長眼的惹了小寶,也沒來得及通知你我們三就上去收拾了,小寶沒輕沒重把他眼睛打壞了,估計要瞎,那人還是本地富商侄子。我說:“這還得了,我們學校籃球架還是他捐的呢”,阿蛇插嘴:“瞎的又不是小寶”,蚊子:“。。。。。。”,因為之前打的架也沒多大事,我們幾個就沒顧忌這事能壞到哪去,誰知道后來發展到要打官司的程度我們才真覺得壞事了。很久以后據說傷者也沒大礙,拖到沒辦法就慣用的賠償私了收場了,好在這事過后沒讓我們樹倒猢孫散,卻警醒我們別再胡作非為。
不打架以后,慢慢的我們開始轉型泡妞,一泡就泡到了市里去。小寶帶回了個城里妞,比他高比他大,這聲嫂子我喊的服。那時候我覺得美好生活大概就是這樣:兄弟玩在一起,兄弟的女人們也玩在一起,男人抽煙、女人聊天,大家其樂融融,互相照顧像一個大家庭,這就是我的理想生活,直到現在也沒動搖。所以那時候我有了個嫂子打心底里開心,天天嫂子長嫂子短,想著小寶這逆襲不容易,一定要幫他照顧到、體面到。
我記得出事那天天氣不錯,他們開著改裝機動車到我家門口接我,兩個女生三個男生兩臺車,那就標配的女生在前中間開車后面再坐一個。車子開上大路也不知道是天氣好還是心情好,總之那天小寶開的很快,快的我們都聽不清彼此在說什么,只記得往前、往前、再往前。那天嫂子穿著涼爽的夏裝被車速帶的掀起,看的后座的我尷尬不行,我心里第一感覺是如果路人看到了我就讓嫂子吃虧了,于是大聲的喊小寶停,快停!但是他什么都聽不見,就是啊啊的回復然后繼續開,急的我沒辦法,伸手去幫嫂子拉下了衣服,我正舒口氣,車子徑直頂上了蚊子的車,我這輩子五六七八次車禍里最嚴重的一次發生了,這輩子兩次瀕臨死亡的其中之一發生了,我忘了那時候場面有多混亂,因為胸口撞擊了硬物一口氣總是提不上來,后來聽說女生摔的太嚴重所以急著先送去衛生院了,我慢慢爬到路邊倚靠著路,我告訴自己不能死,這口氣一定要提上來,我很感謝這個意念救了自己一命,然后喘勻了一看周圍除了破爛的零件什么人都沒有,直到如今我都不愿去想起那時候的心情,心里比身體疼。扶著樹站起來揮手攔了輛車送我去衛生院,剛進門口就撞見了他們,蚊子沒什么大礙著急的問我怎么樣,我說沒死,沒事。氣氛很壓抑,我知道他們在憤怒是我害了所有人,但我并沒有想開口解釋的態度。在他們不解的眼神里獨自走開喊了個護士擦完藥水找了個沒人的床睡了過去,我不知道這覺睡了多久,直到護士喊醒我一次問我要不要喊家里人,我說不用然后繼續睡,到我醒來天已經籠黑,我拖沓著身子往家里挪。坐在電腦前沉默良久還是點開了視頻,看見二老終于憋了一天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別覺得我矯情,好歹我也是被王夫人打斷了雨傘都沒哭的人,我記得我跟他們說的就兩句,“給我醫藥費和賠償的錢、以后我再也不混”。
我的叛逆期很短,因為使人成熟的磨難來的太快。后來蚊子說他喊了車過去接我,后來我也解釋過我是為了拉下嫂子的衣服但沒人信,后來我成了一群朋友里唯一堅持念書的人。就在前兩天,朋友圈里許久沒聯系的蚊子發了結婚視頻,我沒在邀請之列,但我還是私信表達了自己的祝福,他就簡單的兩個字謝謝。兄弟,很想告訴你那天嫂子穿的是黑色的內衣,衣服真的有被風吹起,但我寧愿這個秘密隨著青春無知一起爛在嬉笑的時光里。
? 我這輩子會喊兄弟的不多,朋友是朋友,兄弟是兄弟,不一樣,我講究。兄弟坐我墳前頭,哭一哭,笑一笑,一聲喊白了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