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路平
? ? ? ? ? ? ? ? ? ? ? ? ? 不掙不扎你怎么逃
? ? ? ? 掙,是你甩開束縛時候的不遺余力,扎,是甩的過程你所要受的皮開肉綻。
? ? ? ? 近期在跟身邊親近的朋友灌輸想去云南然后定居下來的想法,聽著矯情文藝不靠譜又可笑,但我深信離別這東西猝不及防最可怕,我深信有的人喊著下次見就突然永別,我是20歲就寫好遺書的性格,所以還是未雨綢繆的好,因為自己也摸不準這次是三分鐘熱度多還是想到一定要做的多。
? ? ? ?“ 為什么去云南?”再問這么沒營養的問題翻臉了啊,假文青不都這樣說干就干
? ? ? ? ? 對云南的印象是節奏慢,偷得浮生喝杯茶,不喧囂也不缺熱鬧,環境還沒爛,適合避難,適合放空,可以白天工作供房租吃飯,晚上休息寫寫東西學學樂器,不知道能不能養只寵物作伴,周末給兩個旅人照相。這跟目前想要的生活環境差不多。對云南唯一的認知來源是在《樂滿麗江》里見過,對她并不熟甚至很陌生,沒關系,這不妨礙一見鐘情,如果最后污染透了或者失望夠了收拾滾蛋就行。
? ? ? ?“那你有沒有走不了的牽絆?”是不是傻,都說要走了還有什么牽絆,暫時沒錢算不算
? ? ? ? ? 兩個牽絆,一邊一個牽著我的手,她們不放手我走就是混蛋。但現在也只剩一個了——奶奶。奶奶在,不遠游,游必有方。20歲之前最讓我天崩地裂的兩個場景,一個是她嫁人,一個是奶奶離去,重要性不言而喻,對此我推薦一種方法,時不時的去想象你一定要面對的災難,等它降臨之時你已經將承受力擴大到最大化從而導致傷害最小化。所以對于奶奶這關如果我回來的早那剩下時間就陪她身邊到老。這一掙,就能扎碎我所有血肉。
至于王氏夫婦和王兄,沒有過多的糾結更談不上牽絆。王兄向來與我背道而馳,滿足于小生活無大憂大惱,需要人背的東西都有我幫他,兩個要有一個念書他不想念那就我來,兩個要有一個有出息他不想擔著那就我來,家族關系需要維持修繕他不諳此事那也放著我來,王兄,吾之所能亦至此,望今后多能承擔。王夫人與王先生,做為兒子主動嘗試與父母溝通交心確實是和變形記的留守兒童差太遠,原來好東西都不被珍惜的原理也適用在親情,畢竟學籍轉移這么復雜的東西初二的小男孩就會做,畢竟一群狼圍著我想要扯我肉我也能想辦法脫身閉口不提,我就是這么讓你們省心了20年,沒大病大災,出過幾場小車禍,20年一共花費了120500,一起住的日子應該沒有十年,教我的生活常識有,人生道理沒有,起碼影響我現在道德根骨的人生道理沒有。如果不負責的一走了之,唯一還不了的是王夫人分娩時候的疼痛,所以覺得并不難,并不牽絆。
至于老友,想見的人必定會不顧冬蟄夏伏,穿過百里杜鵑站在你面前,所以大可不必傷感連篇。
? ? “那什么是非走不可的理由?”沒什么是非要不可,自問自答為什么還要這么為難自己
? ? ? ? ?1、往大了說我生在南方,往小了說我生在福清,生活氛圍是錢、錢、錢,你可以沒文化但你不能沒作為沒錢。全國教育逐步通明我也是家族第一代上過大學,在這里考上好大學考上公務員都是要酒席宴客的,別人一看你就是高人一等的,就是這么一個精神建筑還沒跟上的地方,物質文明卻已經高聳入云。并不明白新聞報道河南結婚禮金能讓那么多人津津樂道,那如果報道福清不是要炸鍋?聽我粗算:一個條件還行的家庭在福清結婚是一定要有一棟樓的,不是一套房是一棟,沒房不結婚是不成文規矩,除非鬧大了肚子,按我個人知道鎮里的地皮價一百八十平120萬左右,蓋房加裝修180萬就是300萬,因為盛行早婚嫁的風俗所以禮金嫁妝也是父母責任,兒子娶媳婦一個要備五十萬(當然一般女方嫁妝也多的要命),即使王先生跟王夫人有棟樓加一棟家族贈產街面商鋪樓也還得為娶親錢做準備,這樣的家庭在福清確實中等水平都算不上,也就是我活了20年又莫名其妙成了王先生的負擔,即便我再三說服他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也還是解不了他的苦悶。對了,王先生年前跟我談過他是一個沒有多遠大抱負的人,喜歡過小日子自由自在的人。
? ? ? ? 2、往大了說我知道還有不一樣的活法,往小了說我是懦夫廢物承擔不了責任。
你見過大學只將青春鐘于攝影、滑板、騎行的年輕人嗎?是真的很酷。你見過條件并不優越卻讓子女開開心心的北方小城市家庭嗎?因為知足常樂。你有沒有親眼看過為了堅持夢想而生活窘迫的人?北廠門口有。有沒有賣了所有不動產去環游的?反正王夫人是不允許的。突然想起前天在廣州路邊碰到的一對歪果仁,唱著不好聽的歌,生澀的表演,含笑的互視,腳上放著:我愛旅行
過年期間,最熱鬧的時候往往最能明白孤獨。我在這條街上活了十八年,念完小學初中高中,每家每戶大多臉熟,有從小攤販的生意光顧到他開店,有從一起打球的老大哥到他結婚生子,實在熟人太多,光跟街坊老奶奶寒暄一天都搞不定。按理過年也很忙碌,但今年就是見完一批老友然后天天在家給自己泡茶,不想出門,也邁不出去,遇到的第一個問題都是現在在哪,在做什么?在念大學的保守回答馬上已經過期,那么多人在等著綁架你當茶余飯后的談資,就連高中輟學的老朋友想約出來聊聊都不太有興致,不是感情沒了,是能聊什么?你我生活兩方,所遇人事不同并沒生活交集,開口便是你的事業我的學業差距太大,并非真心懷念何必互相冷場尷尬。
偶爾反省,我也經常問自己是不是怕承擔責任?算,我是個懦夫。對于考公務員這事,我既怕面對幾十號人期望你考公務員的殷切眼神,又信我精神導師方勵對公職的看法:工作的第一天就掛上一本日歷,每天做的事就是扯日歷,排多少歲當處長、科長、局長,第一天就能看到最后一天的內容,扯到終點就要等死,那就沒法活了,每天我們都是未知的我們才有可能做夢。我想過對于這事我到底是不是真心不喜歡,用王夫人的話:培養你二十年就是為了這個職業,一半是想你衣食無憂,一半是想她自己臉上有光,得!無話可應對,所以準備應考還了這債。我也想過,能不能先考上等奶奶老了再辭職,先不說能不能考上,如果辭職王夫人一定能做到以命相搏。還有便是那些高中輟學的舊同學,大學浪費完三年還是得跟他們一起重新起跑?不是我玻璃心,在別的環境并沒什么難堪,本科遍地走大專賤如狗,但這是福清,含著金鑰匙墜地的地方,同時自帶數倍壓力buff。
以前少圖下來學校招收藝術生培訓,那時候編導專業在省內算第一批。一個老朋友后來告訴我當時她就知道我一定會去,因為有的事一看就知道我一定會做。
如果不湊巧在路上撞見開著名車的朋友,扯著嗓子喊 哎呀我的藝術家啊,現在混的怎么樣?我會摸摸沒剃干凈的胡渣,笑答:不差不差。
嗯,確實不差,至少明白我活的是自己不是別人需要我成為的自己,一生活的透亮明白,百年以后都是黃土一捧,未必清明祭拜時候你那一塊門前若市,我這一塊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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