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比較喜歡白居易的詩,通俗易懂,以敘事為主。讀白居易的詩,就像讀一個故事。聽說白居易每寫完一首詩,就念給不識字的老太太聽。這也許就是白居易詩,通俗易懂的原因吧。都說男怕干錯行,女怕嫁錯郎。一個女人嫁錯人有多苦,看看白居易這首《井底引銀瓶》吧。
《井底引銀瓶》
井底引銀瓶,銀瓶欲上絲繩絕。
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
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與君別。
憶昔在家為女時,人言舉動有殊姿。
嬋娟兩鬢秋蟬翼,宛轉雙蛾遠山色。
笑隨戲伴后園中,此時與君未相識。
妾弄青梅憑短墻,君騎白馬傍垂楊。
墻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知君斷腸共君語,君指南山松柏樹。
感君松柏化為心,暗合雙鬟逐君去。
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頻有言。
聘則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
終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門無去處。
豈無父母在高堂?亦有親情滿故鄉。
潛來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歸不得。
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
寄言癡小人家女,慎勿將身輕許人!
二
這首詩大概意思是說,(一)從井底拉銀瓶,銀瓶快要上來,繩子斷了。在石頭上磨玉簪,玉簪快要磨成,從中間折了。(二)銀瓶沉入井底,玉簪折斷,這些都是無可奈何的事。就像今天我要和你分別一樣。(三)回憶我未出嫁的時候,也是一位美麗的姑娘。(四)頭發的發鬢梳成蟬翼一樣的形狀,眉毛畫成遠山一樣的顏色。(五)那時候我和伙伴們在后花園中玩耍,還沒有認識你。(六)我在墻邊擺弄青梅,你騎著馬停在楊樹邊。
(七)我在墻頭,你在馬上。就這樣遙遙一對望,我對你就一見鐘情了。(八)我和你戀愛的時候,你說對我的心,就像松樹柏樹一樣永遠常在。(九)我被你的真心感動了,就背著父母和你私奔。(十)我到你家有五六年了,你家父母總是看我不順眼。(十一)他們說明媒正娶的是妻,私奔的就是妾。我只是你的妾,不能為你家做祭祀。
(十二)我知道你家我是住不下去了,但是我又沒有別的地方去。(十三)我的父母還在,我的親朋好友也在故鄉。(十四)但是這幾年沒有和他們聯系,當初拋棄他們和你私奔,現在也沒有臉面回去見他們。(十五)因為當時被你感動,我的一輩子的幸福就這樣完了。(十六)我要把我的經歷告訴那些癡情,但是未經世事的女孩,不要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輕易交給別人。
三
這首《井底引銀瓶》,寫了一個女孩自由戀愛,不被男方父母認可,又被拋棄的過程。里面說了聘則為妻奔是妾,也就是下過聘禮正式娶過來的才是妻子,隨便和別人私奔的只是小妾。古代男人雖然三妻四妾,但是尊卑分明。
妻可以管制妾,妻生的孩子為嫡出,妾生的孩子為庶出。嫡出的孩子有繼承財產的權利,妾生的孩子沒有。《紅樓夢》中,王夫人和趙姨娘,賈寶玉和賈環就是例子。這首詩告誡今天的女孩,依然有用。不要把自己的終身大事,托付給別人。可以沒車沒房沒鉆戒,但是不能沒有婚禮和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