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卡瑞尤爆炸的新聞爆料出來的話,我想她依然在我心中是神一樣的存在,簡單直接的說是我的偶像。我曾想成為那樣的人,那樣站在天際之間的人,站在名人創客扎堆的地兒。三聯在今年也對此事進行了報道,有著這樣的一句話“不是所有斯坦福輟學生都能創業成功,穿黑色套頭衫的也不都是喬布斯”。但凡了解這個故事和看完這本書的朋友都會知道,這句話既有總結性,又有一些嘲諷的味道在里面。
主人公叫伊麗莎白-霍爾姆斯,1984年出生在美國一個富裕的家庭,父親是安然公司副總裁,后在美國政府任職,母親在美國國會工作。這樣的家庭環境下,伊麗莎白從小就對成功有著超出常人的渴望和需求。
名望風光的時候,伊麗莎白曾是各大報刊爭鋒趕趟想預約個人采訪的人物。現在所有人棄她而去,因為她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她的人生就像過山車一般跌宕起伏,很多書上的紀實難免會有一些偏離真實的存在,畢竟加上筆者描繪的個人色彩之外,最主要還是夾雜著筆者對待事物看法的心態。恰恰這本書給我的感覺是我聽過最精彩,最讓人感嘆折服,且真實的故事。
我看完后,最能記住的是,也是最讓我感興趣的,是把她故事寫下來的人,也是這個人把她從巔峰上推下萬丈深淵的男人,王牌記者約翰卡瑞尤。
卡瑞尤用了3年半的時間,對150多個人做了數百次的深入訪談,其中還包括60多個伊麗莎白的前員工。他是第一個勇于站在大眾面前揭開伊麗莎白真面目的人。
伊麗莎白如果站在你面前,她身上的標簽有很多,比如:膚白,貌美 ,富家,名校,不愛科學研究,只愛錢。當然這些所謂的標簽都是真實存在的。
很多人都很好奇,伊麗莎白到底是干什么的?她怎么騙得了那么多人,那么多錢,她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大家都很費思納悶去琢磨,其實想法很簡單。和她做的東西一樣,解釋起來也很簡單。
就是抽血的時候,少抽點血。
我們去醫院化驗,大夫會用大針頭在胳膊上抽靜脈血,有時候一抽就是好幾大管。有人怕疼,有人暈針,還有人暈血。
伊麗莎白想發明了一個東西,不用大針頭,不用扎胳膊,不用抽好幾管兒血。只需輕輕扎一下手指頭,一兩滴血就能搞定。并且能測出你幾百項生理指標。
關鍵是,它還很便宜,在家就可以完成測試,在樓下的超市或者藥店都可以測試。等個洗照片的工夫,就可以拿到你的檢測結果了,節約等待拿結果的時間,節約耗費大量金錢去支付測試結果的費用。這就是伊麗莎白的創業項目。
聽上去是不是也沒有比登天更難?就是這個生意,讓她的公司市值達到了600億人民幣以上。也正是這個生意,讓她走上了犯罪的不歸路。而一切惡果的種子,都還要從她的斯坦福綴學的原因講起。
17歲的伊麗莎白如愿以償,考上了斯坦福的工程學院。和其他人考上名校的想法不一樣,伊麗莎白很清楚,她的目標遠不止不于此。7歲的伊麗莎白,她想做一臺時光旅行機,她把詳細的設計圖紙滿了一整個筆記本。9歲的小姑娘,長大想做億萬富翁,家人問她為什么不選擇當美國總統,小姑娘說,不想,總統會娶她,因為她手里有10億美金。對于一個9歲的小姑娘說出的畫,就像大明星一樣:“我不嫁豪門,我就是豪門”一樣的信念堅定。
從高一開始,她的學習都是全A優秀生。如果想做一名成功的企業家,選擇斯坦福攻讀理工科是最好的選擇。2002年,她被成功錄取了,還成為總統獎學金的獲得者,每年有3000美金的經費支持她的科研項目。在上大學的時候,她廢寢忘食地做科研,斯坦福工程學院的院長錢寧甚至破例讓她到實驗室給博士生幫忙。2003年的暑假,她跑到新加坡實驗室做項目,那年正是非典在亞洲肆虐的時候,她覺得當時對血液里SARS病毒的檢測手段太落后,一定要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從新加坡回來之后,她把自己關在家里,閉關5天,每天只睡1,2個小時,窮盡她所學知識,寫出來一份專利申請,是一種可以穿戴在胳膊上,釋放藥物的貼片。當她把這個東西拿給錢寧院長看的時候,院長就震驚了。他說:“我見過成千上萬的學生,沒人像她這樣,能把理工科雜七雜八的知識融會貫通,用一種我都想不到的方式,創造出一個東西來。院長鼓勵她說:出去追求你的夢想吧!
2004年,她選擇了輟學,離開了斯坦福。那一年,她19歲。爸媽同意她把教育基金里的錢哪去做生意。她創辦了一家公司,董事會顧問正是錢寧院長。而她的第1號員工,就是錢寧院長的博士生。公司的名字叫Theranos,是英文里面的治療therapy和診斷 diagnosis綜合出來的一個詞。
她選定的方向是微量血液檢測,也就是她的創業項目,并不被其他人所看。斯坦福一個醫科教授就給她潑過冷水,僅憑一件的一滴血,是沒法對大多數疾病作出準確檢測的。因為手指被刺破的時候,細胞也會被刺破,這樣一來,包扣細胞碎片之類的雜質,就會趁機混入細胞間質液當中,導致檢測結果不準確。好幾個教授都說她做的是無用功。一家有著15年歷史,最高600億元市值和800名員工的硅谷創業公司,就此拉開大幕。
名校生創業,非一般的感覺,想自己創業,光靠父母給的念書錢是遠遠不夠的,尤其是一個技術性質的公司,伊麗莎白更需要大筆的融資。和很多創業者一樣,她第一輪的融資來自身邊的親戚朋友。她的鄰居就是一個風險投資人,曾經投過Hotmail。兩家人掛你很好,所以一出手就給她投了100萬美金。她能給人展示的,只有一份26頁,薄薄的商業計劃書,跟人說我要用微型的針管做無痛抽血技術,然后通過無線技術傳輸血液分析數據,告訴醫生對正施藥的劑量大小。總而言之,都是一些不懂醫藥和血液技術,卻愿意相信她的人給她投了錢。她成功融到了600萬美金。接下來的事情就像變魔術一樣,你眼睜睜看著她怎么把600萬美金,變成600億人民幣。小伊心想:我要做這樣一款產品----讓所有害怕打針抽血的人,都能輕松獲得自己身體的各項指標。這其中有關鍵的3步:怎么無痛抽血并且抽少量的血液。怎么檢測所有指標并且全面化的化驗分析所得數據。怎么準確輸出結果并且完美平衡前兩步。
她的偶像是喬布斯,她要向喬布斯學習,對完美的要求毫不妥協。但以她輟學生的能力,又憋不出來這么個東西,可怎么辦?答案只有一個:造假。一開始,她想做的事一個粘在胳膊上的小巧的貼片,用微針取血,她要測至少幾十項身體指標。結果做不出來。她和團隊就做了一個“湊合”的版本----一個大個兒的,血糖檢測儀一樣的東西抽血,只能測血糖。如果想測量更多的指標,儀器就會更大,更笨重。結果是造了一臺智能在實驗室里用的大機器,抽出來的血,收集在一個厚厚的小盒里,就像一沓厚厚的信用卡,把它塞進機器,可以開始分析。她沒有想到,做這個東西會遇到這么大的困難。因為當你取的血太少的時候,結果就是連化驗用的樣本都不夠。怎么辦?只能兌水,用生理鹽水稀釋。結果就是你的血變成了一灘“血水”,不再是“原汁原味”。怎么保證測出來數據還是準確的呢?這對后續的化驗分析提出了巨大的挑戰。他們發現,在那個厚厚的小盒子里,要精確地控制血液流向,控制好各種閥門。而小盒里的“血水”路徑一復雜,串來串去的時候還會發生相互污染。這一通下來,所有的技術人員只有一個感覺:頭大。我們中國人的老話是:按了葫蘆起了瓢。一個問題倒下了,千千萬萬個問題站起來了。這一個血盒的造價高達200美金,而且用1次就報廢,實驗室一禮拜就能報廢好幾百個。600萬首輪融資很快就燒完了。到了2005年底,公司成立了18個月,員工24個人,沒有什么進項。怎么辦?她一邊接受一些媒體的采訪,繼續跟人鼓吹她的愿景;讓天下沒有難抽的血!一邊去忽悠新的投資人,又融來了900萬美金。到這兒,有人可能會好奇;她就不能稍微多取點血嗎?
小伊她在這一點上決不妥協。因為她給人講了無數次她對針頭的恐懼。她跟員工都這么說話“老娘我天不怕地不怕,天地間我只怕針頭。”更何況,取的血變多了,就跟醫院抽血差不多了,她開創的事業就沒有意義了。她還拿什么故事去跟投資人講呢?所以她堅持要求團隊,只取一兩滴血。然后這一代產品就陷入了停滯,問題一直得不到解決。然后她就把產品的人炒掉了。換了另一個人,做了一款“劃時代”的產品。花3000美金,從別家公司買了一個用來滴膠水的機械手臂,能把送進分析儀里面的血水精確地進行分配。然后在這個機械手外面套了一個殼子---新的分析儀就完成了,外頭看起來就像一臺電腦的主機。這個新員工問小伊;咱給它取個什么名字?小伊說;外面失敗了這么多次,就成功了這一次,我們叫它“愛迪生”吧。
土土的膠水機械手,搖身已變成了“大發明”。但是愛迪生沒有解決血液稀釋帶來的種種問題,只是一顆表面光的驢糞蛋而已。后來當她發現愛迪生不能滿足要求的時候,她又提出了一個新的計劃,叫“迷你實驗室”。
這時候市面上已經出現競品了,人家可以在12粉紅內側出31項結果,但還不包含全部檢測項目。所以環境倒逼她,只能提出:我們家的什么都能測,這成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當然,是停留在她想象中的稻草。技術人建議:我們可以先做個大而全的原型機,吧所有檢測用到的東西都放進去,然后再想辦法一點點把機器縮小。她不干,她要一步到位,必須小,小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而如果堅持做小,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問題。比如溫度,一臺機器運轉的時候會產生熱量。在封閉的小機器內部塞進各種儀器,一旦運轉起來,內部的熱量積聚,會提高血液的溫度。血液的成分,含量,還有檢測過程中的化學反應,都會發生不可控制的變化,導致檢測結果不準。她不管,她把技術人員逼到死胡同里,然后讓他們繼續往前走。就在這時候,大客戶登門拜訪。美國最大的連鎖藥店,沃爾格林。他們想到愛迪生的血液檢測項目搬到他們的門店里。原來是小伊給沃爾格林他們發了郵件,毛遂自薦了愛迪生的血液檢測產品。
然后人家還真的看上了。
在展示PPT的時候,小伊甚至告訴人家,說我們只需要1.2滴血,就能做300多項檢測,包括血糖,電解質,腎功能,甚至癌癥的篩查。實驗室里能做的全套檢查,用我們的設備,能完成其中的98%以上。等小伊給他們一通忽悠完以后,沃爾格林的高管們已經眼冒金光了。他們回去以后,跟自己的同事們都這么說:“你想想看,用上這個東西,女人都不用拍X光片,她就能檢查出來,自己得了乳腺癌。”問題是,這么好的東西,它做出來了嗎?并沒有。當你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個東西的時候,你就會變得魯莽。
你很難想象,沃爾格林大藥房的人,連產品演示和檢測結果都沒有實地去驗證,就跟愛迪生簽約下了5000萬美金的設備采購大單,還給愛迪生貸款2500萬美金,要在全國的藥店網店全面鋪開。因為他們害怕被對手搶了先,所以不敢錯過任何高速增長點,必須搶占先機,快速決策。他們毛躁得像一個急著吃棉花糖的小男孩。緊接著,沃爾格林風風火火地,把一批門店都裝修了一番,專門辟出來一塊地方,作為門店里的“健康中心”,其實就是給愛迪生預留的寶地。他們希望這種血液檢測設備入住門店之后,可以吸引更多的客流,讓藥店的生意更好。
沃爾格林并不知道,當他們準備好開門迎客的時候,愛迪生的后廚已經火上房了----
實驗室里的測試都漏洞百出,更不要說給老百姓驗血了。眼看著健康中心開幕的倒計時越來越緊迫,可是小伊成立的“迷你實驗室”毫無進展。接下來,該怎么辦呢?又是一個艱難的選擇。要么告知藥房實情,暫緩健康中心開業,等產品合格,可以民用的時候再開業;要么硬著頭皮上,拿實驗室里的半成品機器給老百姓驗血。小伊選擇了第三條路。既然“迷你實驗室”的新機器沒法用,那就用回愛迪生好了。你沒聽錯,就是那個舊款的,涂膠水的機械手,改裝的簡陋機器。小伊很清楚愛迪生“可憐”的本事,它只能測幾項血液指標,離承諾的300項差的實在太遠。所以聰明的她,還偷偷地準備好了“B“計劃,就是買別人現成的機器,來應付藥房的檢測。比方說西門子的”advia 1800 全自動生化分析儀“。他們花了10萬美金買了6臺西門子的分析儀,每臺都是1200斤重的大家伙。也正是這件事,為Theranos后來的崩塌埋下了伏筆。藥房本來的設想,正如小伊PPT里說的那樣---應該是一臺小機器,可以放在門店里,現場給用戶在指尖抽血,現場機器做化驗分析,現場出結果。結果是一樣都沒做到。因為實際用到的西門子機器太大了,也不可能放在門店展示,所以老百姓抽完了血必須送回實驗室。可小伊她們連“送血”回公司這件事都沒辦好。很多老百姓在超市留下的血樣,是從超市快遞回Theranos實驗室的。快遞過程中沒有任何血液保險措施。很多快遞的血樣到了機場,就躺在夏季高溫的柏油路上,變質了。然后他們在實驗室里拿著變質的血樣進行化驗,出結果。老百姓要等好幾天,甚至一周以上的時間才能收到檢測報告。而無論是愛迪生,還是西門子,只是刺破指尖抽血,血細胞破裂的問題都沒有解決,無數次測試結果顯示,血液里的鈉和鉀含量都會異常地飆升。當開幕倒計時把小伊逼瘋的時候,她做出了一個決定----咱們在藥店里改成靜脈抽血吧!對,你沒聽錯,就是跟醫院里從胳膊抽血是一樣的。所謂的創業,所謂的改變世界,所謂的血液檢測----就是用別人家的機器,用醫院老套的靜脈抽血,用快遞以后變了質的血樣,給老百姓送上不靠譜的檢測結果。就算是西門子的機器分析項目有幾十項,所以需要的血液容量很大。它的原裝機器里面就會預先把血液稀釋一次,但是藥店采回來的血樣還是不夠。怎么解決這個問題?那就在送進機器之前,再兌一次水。也就是當你的血到Theranos以后,會“注水”稀釋兩次,再進行化驗。有一些負責改造西門子機器,注兩次水的技術人員,他們無法說服小伊停手,可他們不想欺騙老百姓,無法忍受自己良心上的譴責,就辭職了。藥店的項目還在繼續。小伊通往成功的腳步絲毫沒有停下。她繼續招攬更多的投資人,繼續夸下海口。投資人來參觀的時候,她向人家演示,我們怎么檢測血液。當她把信用卡一樣的血盒,塞進分析儀里,電腦屏幕上就會進行“實時”顯示----
就像科幻電影一樣,你能看到血液一點點流過血盒,進入分析艙的過程,數據是怎么無線傳輸到服務器云端,又從服務器返回輸出結果的。簡直完美。因為這是提前剪輯,錄好的錄像,它只是在屏幕上又播放了一遍,根本不是現實實時的圖像。而當她給投資人展示PPT的時候,她拿著“自己家”的檢測數據,跟醫院里的化驗數據進行比較,兩條線幾乎重合。她說:你們看,我們的檢測結果多么完美。因為PPT上的 數據,都是在買來的機器上做的,沒有一個是“自己家”的機器。
公司的CFO對她說“不要這樣了,我們不要造假騙人了。”小伊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你不是這個團隊的一員,我覺得你應該滾蛋了”。然后CFO瞬間就被炒了魷魚。到了2010年底的時候,Theranos獲得的投資已經超過了9200萬美元。然后在2011年,她認識了對這家公司來說,最重要的一個人,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那就是當時已經91歲高齡的前國務卿喬治-舒爾茨,一個在冷戰期間扮演過重要角色的大政治家。老人一直醉心于科學事業,他相信科技的力量可以改變世界。由于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他結識了伊麗莎白,很快喜歡上了這個精明強干,雄心勃勃的年輕CEO,并在2011年加入了Theranos的董事會。這個老人的身份不只是前國務卿,他還是美國著名的胡佛研究院的成員。由于他的引薦,下面這些人也陸續加入了Theranos的董事會。美國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美國前國訪部長威廉-佩里,美國參議院軍事委員會前任主席薩姆-納恩,美國前海軍陸戰隊將軍詹姆斯-馬蒂斯。乍眼一看,你可能會誤會以為,這是美國研究下一次發動戰爭的軍事委員會顧問團。但它就是Theranos華麗麗的董事會明星陣容。小伊一個個搞定了他們,給他們股份。他們就像一批貼了胡子的洋娃娃,擺在Theranos精致的櫥窗里。到了2013年,這個明星董事會陣容終于有了大放異彩的時候。因為Theranos的公關宣傳開始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來了。2013年9月,<華爾街日報>登出了關于Theranos的詳細報道,這是這家公司第一次在美國主流媒體公開亮相。在文中,記者引用舒爾茨本人的話說“這個姑娘,就是下一個喬布斯,就是下一個比爾蓋茨”
而在Theranos的血液檢測過程,被描述成“只需要幾滴血,就能得到比傳統化驗更便宜,更快,更準的檢測結果”。從那天開始,伊麗莎白就成了全美國主流媒體的“掌上明珠”。人們太喜歡這個故事了。難道不是嗎?大美女,名校,輟學,19歲,創業,用一滴血來改變世界,迅速成為估值10億美金以上的獨家獸公司。在她之前的著名女性企業家,有Facebook的COO謝麗爾-桑德伯格,有雅虎的CEO瑪麗莎-梅耶爾。但她們都不是一家企業的第一創始人。
而伊麗莎白是第一個從0到1,做到硅谷獨角獸的創業公司女性CEO兼創始人。硅谷需要這樣一個故事,美國人需要這樣一個故事。接下來,主流媒體開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造星運動;她登上了無數的雜志封面---<福布斯>雜志把她評選為“全球最年輕的,白手起家的女性億萬富翁”;她在2014年的“福布斯美國400富豪榜”上名列第110位;<時代周刊>將她提名為“2015年最具有影響力的100大人物”;<魅力>雜志將她評選為“年度女性人物”;<財富>將她評選為“年度商業家”,“40位40歲以下精英”。當她和馬云,克林頓坐在一起的時候,克林頓就像欣賞著領居家可愛的女兒一樣;
各大電視媒體輪番邀請她做客---CNN,USA Today,FOX商業頻道,CBS,NPR,CNBC......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任命她為美國全球創業大使;哈佛醫學院邀請她加入享有盛譽的研究員委員會。她以每周至少一次的頻率,參加各種媒體專訪和高端會議。由于她聲稱公司核心技術屬于“絕密”,每次出行,她的身邊都環繞著20人規模的安保隊伍。她的座駕,是一輛奢華的黑色奧迪A8轎車,被她命名為“獵鷹1號”。
2014年,她30歲的生日派對,是前國務卿舒爾茨親自為她張羅的,就在舒爾茨家里舉辦。舒爾茨讓自己的孫子為她用吉他彈唱,獻上生日祝福,基辛格同樣到場為她慶生。她享受著一切。美麗的伊麗莎白女王。憑著完美的公眾形象和誘人的市場前景,到了2014年,新的投資人加持之后,這家公司的市值終于登上了90億美元,接近600億人民幣的頂峰。而小伊本人擁有公司一大半股票,她的身家更是突破了50億美元。她登上TED演講,向別人動情地講述她從小對針頭的恐懼,說起多少人做不了昂貴的血液檢查,說起她因為皮膚癌擴散以后,英年早逝的舅舅。如果當年有及時的血液檢測技術,她舅舅就能盡早診斷出癌癥,可能就不會去世了。小伊想創造的世界是“一個所愛之人長長久久,不必匆匆揮手告別的世界里。”她想創造這樣一個世界。所以她創辦了Theranos這家公司。小伊在任何場合上的演講,那種自信,甚至可以說是魔力,讓人相信,這就是真的。幾乎每一個Theranos的前員工,都是被她的這種魔力吸引而來的。然后他們在這里賣力工作一段時間后,發現自己不得不承認去接受一個殘酷的現實,也是一個我被騙了的事實。這樣的戲碼輪番上演,辭職,簽保密協議,匆匆離開并且對Theranos的一切守口如瓶。可是世界上哪有什么不透風的墻。紙,是包不住火的。那么究竟是誰,親手扒下了“女王的新衣”?
揭穿這一切騙局真相的過程,其中也是有一些機緣巧合的,本來世上的事情就讓人難以置信的突發。Theranos一直存在一個死對頭,在血液檢測的專利上和她們一直糾纏不清,甚至一度打起了官司。就在某一天,這個死對頭的大老板理查德,認識了一個西門子公司的銷售代表。兩人相談甚歡,理查德得知:西門子的人竟然老往Theranos公司跑。難不成Theranos是在用西門子的機器做化驗嗎?顯然理查德對自己的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疑問,有著隱約的暗自竊喜,他不能表露出來,這樣會很明顯。他不好直接闖入Theranos公司,他想到了沃爾格林的“健康中心”。他跟藥店的人說,自己想化驗一啊哥肌酸酐。肌酸酐是常規的血液檢測里就包含的項目,可是藥店的人卻告訴理查德,測不了肌酸酐。理查德心生疑惑,是測不了肌酸酐,是不是其他也測不了?
小伊這樣遮遮掩掩的動作,直到<紐約客>雜志上刊登了她的長文報道,她終于露出了破綻。有一位來自美國的病理學醫生亞當,他在業余時間,一直在網上寫揭露醫學界黑幕的個人博客。<紐約客>文章指出:Theranos的科研技術缺少已經公開發表的,經過同行評審的數據。
小伊反駁,說自己在一個叫<血液學報告>的醫學雜志上發表過相關論文。亞當對很多醫學期刊文獻都很了解,唯獨對這個期刊沒什么印象。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就露餡兒了。這是一家意大利的期刊,任何科學家想在上面發表論文,只要出500美金就能刊登。而小伊發表的那篇論文,其中包含的整個樣本,總共只取了6個患者的血樣。這不是開玩笑么?這樣論證的論文可以拿出來當擋箭牌嗎?亞當就把這些破事兒都放在了他的博客里。只可惜,亞當不是流量小生,也不是什么舉足輕重的人物,他發表的專業博客也沒有什么點擊量,就石沉大海了。
理查德的兒子喬,在公司幫爸爸打理公司。兒子在網上所搜著關于Theranos的相關訊息,就無意中發現了亞當的這篇博客,趕緊把鏈接發送給了爸爸理查德。理查德看過之后,火速聯系亞當本人,兩人在多次溝通中,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和擔憂都是對的。只是光憑一篇不靠譜的論文,想要扳倒如日中天,有著強大股東圈的硅谷“神話”。他們需要拿到更多,更重要,更可靠的鐵證才行。兩個局外人干瞪眼下,陷入了僵局。
剛才說到的巧合,就是在這里出現的,本身這個世界也就是如此奇怪,會讓什么“偶遇”都積聚在一塊。理查德無意中瀏覽自己主頁的時候,發現有人關注過他的主頁,工作頭銜是Theranos的實驗室主管。理查德給他發了一封站內信,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結果竟然真的收到了回信!
艾倫是一個正直的人,他因為不愿再欺騙別人,已經從Theranos辭職了。他把他知道的真相告訴了理查德,關于這家公司的種種內幕。理查德全部記了下來,并很高興的告訴了亞當。可沒想到的是,亞當聽完理查德的話后,居然后退了。他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只是個普通的小丈夫,業余時間也就是謝謝博客,不知道背后的黑幕竟然有這么多。他也不可能全職追查,一路深挖下去,畢竟他是醫師而不是記者。
亞當想到一個人,這個人在他的博客中提供過資料,而且這個人懂醫療的各種黑幕。這個人就是本書的作者,亮度普利策獎得主,<華爾街日報>王牌記者約翰-卡瑞尤。雖然卡瑞尤聞到了血腥味,但他也發現這個是塊燙手山芋。因為他發現最早夸贊伊麗莎白的媒體,就是他所供職的<華爾街日報>。如果說是里面有黑幕的話,那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臉嗎?更要命的是,卡瑞尤發現伊麗莎白的陣營里還有一個大BOSS,比起伊麗莎白還要可怕的一個人。美國傳奇大律師大衛-博伊斯。
他打贏過很多幾乎不可能贏的官司。比爾蓋茨說“他是試圖摧毀微軟的男人”。2009年,博伊斯打敗了美國國際集團,幫助他的客戶免遭美國國際集團提出的43億美元的巨額賠償。伊麗莎白為他支付了450萬美元的天價律師費,目的就是為Theranos保駕護航。卡瑞尤區區一個記者而已,怎么可能會贏?而他考慮的卻不是輸贏。一次錯誤的血液診斷,檢測結果,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沒病的說人有病,結果讓人去做沒有必要的手術和治療;要么就是有病的說人沒病,結果延誤了治療,甚至導致病情無法挽回而死亡。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不可被原諒的 。因為一個醫生經常有70%的診斷,要基于化驗信息得出的。卡瑞尤作為一個記者,沒有義務必須接這個案子。但他作為一個有良知,有手段的調查者,他選擇了以卵擊石。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有無數個想要伸張正義的人,和他站在一起。他們在離開這家公司的時候,被迫簽下了保密協議,不能透露公司的任何信息。正因為有些人還是說出了所知道的秘密,被博伊斯律師團隊面對面的威脅和警告。“再敢跟那個記者多說一個字的話,就讓你吃官司!”付出代價最大的一個前員工,為了扛住幾個月持續不斷的法律威脅,家人光請律師就花了40萬美金。又一個匿名的高級實驗員告訴卡瑞尤:“這家公司瘋狂的就像一邊開著公交車,一邊造公交車,有人會為此送命的”
正因為他們的勇敢,卡瑞尤才知道了我們剛才所揭露的種種黑幕。在卡瑞尤調查的患者當中;有一個孕婦,如果她相信了Theranos的結果,錯誤地加大藥量,很可能會危及浮腫的胎兒。有一個姑娘,血鉀濃度高得離譜,醫生說她很可能是心臟病發作,問題是,姑娘才19歲,身體健康的很。還有人,第一次去,發現有一種激素嚴重偏高;過幾天再去測試的時候,這種激素又出現嚴重偏低的結果。無數人用親身經歷告訴卡瑞尤,血檢結果造假,鐵證如山!
Theranos的重重黑幕浮出水面的時候,小伊同學又在忙活些什么呢?奧巴馬總統邀請她和她的弟弟,出席招待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訪美的國宴。小伊盛情邀請當時的副總統拜登來自己公司參觀。但是拜登并不知道,他所參觀的并不是真正的Theranos的實驗室,而是專門為他裝修,搭建出來的“假實驗室”。拜登在參觀完以后,感概到“這就是未來的實驗室”。
而卡瑞尤在調查過程中,越是深入,阻力隨之也變的越來越大。為伊麗莎白撐腰的博伊斯律師團隊兩次“組團拜訪“<華爾街日報>,當面駁斥卡瑞尤的種種證據。大衛-博伊斯威脅說”如果卡瑞尤膽敢報道Theranos的負面新聞,就要把<華爾街日報>告上法庭。卡瑞尤提出親自見到伊麗莎白,要向她當面質問,可伊麗莎白理都不理他。
伊麗莎白反偷襲了卡瑞尤的老巢。她買通了編輯部的其他人,在<華爾街日報>親自撰文,鼓吹她們新的皰疹測試項目通過了美國FDA的檢驗。這還沒完,她甚至直接和鄧文迪的前夫,傳媒大亨默多克取得了聯系。伊麗莎白再次對“老男人”施展著她的美麗,讓默多克一口氣為她投了1.25億美元的巨資。這也是默多克投出的最多一筆錢,并且卡瑞尤供職的<華爾街日報>的母公司就掌握在默多克手里。有一次伊麗莎白直接找到默多克,跟老頭抱怨說:你們家報紙要發表文章黑我,你看著不管嗎?老頭笑笑說:報紙的編輯會秉公辦事的,他不直接干預報道的事情。
時間總算還是到了這一天,2015年10月15日,伊麗莎白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一天。那天,<華爾街日報》頭版發表文章《一家明星創業公司的掙扎》。這是一個溫和的標題下,暗涌著毀滅性的內容。因為卡瑞尤把Theranos的黑幕都給爆了出來。媒體瞬間炸了鍋。曾把她捧為掌上明珠的<財富><福布斯><紐約客>等等媒體,開始紛紛倒戈。她成了硅谷人人熱議的焦點。為什么她一直對她的技術那么保密?為什么她的董事會里面,一個跟血液科學沾邊兒的人都沒有?給她投資的所有風投企業,為什么沒有一個是專門投醫療健康領域的?
伊麗莎白終于出面回應了。她登上了一檔著名的電視節目,叫<我為錢狂>。伊麗莎白在電視節目中回應,說“當你想要改變世界的時候,有的人就是會這樣的針對你。一開始他們都會覺得你瘋了,緊接著他們會攻擊你,你只有挺過去,才能看到撥云見日的曙光。“伊麗莎白有時候也會迷茫在別人的好話中,她真的以為自己是一位女版喬布斯,她在公司里組織了一場全員大會。她告訴員工,他們正在改變世界,而所謂的<華爾街日報>的報道都是胡編亂造。她的激情豪邁,越發激昂,她的男朋友甚至帶著員工振臂高呼”卡瑞尤,F**K”之類額話語。不過這些都只是垂死掙扎,以此泄憤罷了。
在接下來的3周里,卡瑞尤在<華爾街日報>又接連爆出4篇后續的報道,且刀刀致命。大衛-博伊斯的律師團隊準備告<華爾茲日報>誹謗。<華爾街日報>沒有給卡瑞尤施加任何的壓力,報社的法務部門開始嚴陣以待,隨時準備迎戰。與此同時,Theranos公司的董事會卻被腰斬,基辛格,舒爾茨等人退為可有可無的“顧問”。沃爾格林藥店緊急宣布關停所有門店的“健康中心”。美國食品和藥品局FDA開始進入Theranos調查。
<福布斯>將她的資產估值更新為0;<財富>雜志將她評為“世上最讓人失望的領導者”,讓然還有其他的雜志對伊麗莎白也進行了相關的刊文發布。
當FDA調查結果公布于眾的時候,很多人都驚呆了,伊麗莎白其實早已經無路可退了。在藥房給老百姓驗血時包含的250項檢測當中。Theranos“引以為傲”的“愛迪生”,只能做到12項檢測,其他的238項檢查都是用買的,別家機器測驗的。
再次之外,媒體也公布了關于“愛迪生”檢測的錯誤數據,其中睪酮含量錯誤率達到87%;前列腺癌篩查錯誤率為22%;維生素B12含量的錯誤范圍:34到48%。實驗室工作人員沒有取得任何化驗資質,血液存儲問題也嚴重不當,直接導致血液變質,化驗所用的試劑也是過期產品。
這樣化驗出來的結果,跟連蒙帶猜有什么區別?就在FDA報告發布前不久,伊麗莎白正在熱情的給希拉里-克林頓的總統競選舉辦著籌款活動。她跟希拉里的女兒是閨蜜關系,她希望跟克林頓一家站在一起的時候,能讓那些所謂真正重要的問題都“煙消云散”。
2017年,開設了眾多沃爾格林“健康中心”的亞利桑那州起訴Theranos,指控她們銷售的150萬份不合格的血液測試產品。Theranos公司要把費用退回給顧客,總計支付賠償和罰金高達465萬美元。大衛-博伊斯律師團隊不再為她辯護,留下一堆爛攤子讓她自己收拾;隨之默多克割肉出局,損失超過1億美金;沃爾格林起訴Theranos,他們單方面在藥店的合作上,總共投入了1.4億美金;這一波波的離開,和起訴書,伊麗莎白感受到了眾叛親離,Theranos的員工,再此后一路解散殆盡。
2018年3月,伊麗莎白和Sunny被美國證據交易委員會指控為“大規模欺詐”。伊麗莎白支付了50萬美金的罰金,交還股份,并且在10年之內,都禁止擔任上市公司的高級職員或董事。次月,Theranos剩下的員工人數不足20人。6月,聯邦檢察官對她進行了刑事指控,以9項電匯欺詐罪和2項串謀欺詐行為起訴了她,稱她欺騙了投資者數億美元,還批騙了醫生和病人。目前案件還在審理當中。9月,Thersanos宣布正式解散,剩余的現金和資產將用于還債。
一代硅谷的“獨角獸”就此落幕,其實現在往回看來,還是挺神奇的,畢竟它曾是硅谷人人口中的神話。作者卡瑞尤自始自終都沒有采訪到伊麗莎白本人,我想他或許有很多問題想親口為她,但是看著現在的結果,這些很多問題還有問的意義嗎?
伊麗莎白現在的心情是如何的?自責?懊悔?是否有想過重新來過?一個憑借自己本事考上斯坦福的學生,一個老師口中的好好學生,怎么一步步的落到這步田地的呢?15年的一個彌天大謊,真是她自己一個人的錯嗎?
卡瑞尤分析,她很有可能是一種患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人。這種人,愛沖動,具有高度的攻擊性。說實話,看到這里的時候,我覺得卡瑞尤還是善良的,我更覺得這個女人恐怖的像極撒旦,真以為是滅霸,一個“響指”改變世界,一滴“血液”改變大家的認知。
當然我或許說的不太對,畢竟每個人看待事物的本身都是不一樣的。也畢竟她曾經也是我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