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角獸是神話故事中象征美、純潔和神奇魔法的吉祥物,它形似一匹馬,通體白色,有和獅子一樣的尾巴,前額的獨角是它名字的由來也是它的特殊標志。奇特的外表總能引發人們對它的幻想,從古至今關于獨角獸的故事有許許多多,且不說獨角獸是否真實存在,由它產生的故事就已經讓我們對獨角獸三個字,充滿了好奇心。
在投資界,獨角獸又代表了這樣的企業: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創業公司。獨角獸企業(unicorn company)的概念最早由風險投資人Aileen Lee提出,隨著資本市場的升溫,獨角獸在我們的生活中已不再陌生,滴滴、螞蟻金服、小米、美團等等都和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而今天要提到的是一家美國的獨角獸公司——Theranos。Theranos是一家血液檢測公司,創始人伊麗莎白·霍爾姆斯(Elizabeth Holmes)一度被稱為女喬布斯,然而這家極具潛力的公司和這個將會改變世界的創業神話,隨著滴血成金(Bad Blood: Secrets and Lies in a Silicon Valley Startup)的出版,成為了硅谷科技歷史上最大的騙局。
2003年,年僅19歲的Elizabeth從斯坦福大學退學,創辦了血液檢測的醫療科技公司Theranos。Theranos一詞由英文單詞治療(therapy)和診斷(diagnosis)組成。Theranos的總部設在加利福尼亞州帕洛阿爾托市(Palo Alto),這家成立長達15年的公司最高估值達到90億美元,其中,霍爾姆斯擁有的公司股權為50%。究竟是什么樣的企業可以顛覆血檢行業,成為最有可能改變世界的獨角獸企業之一呢,讓我們來做個比較。
在美國一次普通驗血的費用約50美金(人民幣約為340元),采集血量1-10毫升, 等待1-2天能拿到化驗結果。而Theronas的檢測只需要2.99美金(人民幣約為21元), 只需采集1滴血,馬上得到準確的化驗結果,且可以檢測200多項血液指標。這樣的對比無疑讓人震驚,這個創業想法也終將改變世界。正因為它的理念贏得人心,所以Theronas一路上的融資也是順風順水。
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傳媒大亨默多克、甲骨文創始人Larry Ellison、硅谷風投教父Tim Draper、沃爾瑪公司的Walton家族、美國教育部長Betsy DeVos家族和亞特蘭大億萬富翁Cox家族等等都先后進行了投資。連擁有7000家門店的藥店連鎖銷售機構Walgreen也與Theronas達成了合作,Walgreen在其各個連鎖藥店內都單獨設立了血液檢測中心,通過Theranos的產品對公眾提供血液檢測服務。Elizabeth對投資者的忽悠能力讓中國民眾想到了老賈,不過TED演講上Elizabeth的口才能力真的值得學習。
Theronas告別了可怕的針頭,通過指尖采血,無需過多等待就能拿到化驗結果。這樣美好的產品理念固然外表光鮮亮麗,但也引起懷疑。核心技術進行保密可以理解,但所有場合Elizabeth都含糊地解釋著這項技術。什么樣的東西會讓人覺得模糊不清,那就是不了解的東西,經過解釋后還是不清晰呢,那就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初期斯坦福大學的醫科教授菲利斯就覺得這個技術不能實現,因為其違背了最基本的原理,那就是僅憑指尖的一滴血,無法對大多數疾病做出準確檢測。因為手指被刺破時,細胞也會被刺破,細胞碎片等雜質會混入細胞間的質液中(這也是為什么很多家用檢測儀要求擠壓擦拭掉第一滴血的原因),所以,雖然可以用指尖采血的辦法進行檢測,但指尖采集血液的質量無法保證,其血液容量過小也根本不能支撐接下來的各項指標的檢驗,根本無法實現通過指尖的幾滴血得到二百多項指標。
而當Theranos的產品真正進行血檢時,有多位檢測者發現Theranos做的血液檢測與醫院的結果并不相符。當他們拿到Theranos的檢測報告去醫院就診時,發現在醫院的檢查報告中,此前測出的異常指標又顯示了正常數據。一位檢測者提到,如果當時通過Theranos的檢測結果進行治療,他將會出現嚴重的問題。
在外界質疑的情況下,內部的員工也發現了Theranos的問題。美國前財政部長老舒爾茨的孫子泰勒在2013年成為Theranos的一名全職員工后,一開始被分配到化驗驗證團隊,負責驗證和記錄在Theranos血檢產品Edison(愛迪生)上運行的血液測試準確性。他發現用相同的血樣重新進行測試時,結果差異很大。也就是說他說Edison儀器的準確性是與其所驗證的準確性相違背。而Theranos針對這種變化,經常從驗證報告會直接刪除異常值。隨后泰勒又陸續發現了Theranos存在干擾實驗結果的各種問題并提醒公司,但顯然公司希望他立刻停止這種質疑,并當作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來自外界的質疑以外,內部員工也紛紛發現自己的企業并沒有突破技術,所有的檢測都是欺騙群眾的行為。但是由于保密協議,這些員工不能進行披露,因為Theranos有強大的律師團隊,違反保密協議需要支付大量的律師費。似乎這一切都走到了瓶頸,但是一個關鍵人物也浮出水面,那就是《華爾街日報》記者約翰.卡雷魯(John Carreyrou)。Carreyrou起初只是覺得滴血檢驗有所質疑,但當他慢慢展開對Theranos的調查時,驚訝地發現Theranos背后地秘密并不簡單。不只是愛迪生儀器的血檢過程,而且它的檢測結果也值得懷疑。200多項血液檢測需要大量的樣本,一滴血液相差甚遠,為了能夠完成實驗,只能通過生理鹽水稀釋,導致測試結果完全不準確。且由于其現有技術根本無法實現立刻拿到血檢報告,都需要送回總部進行化驗,在其他地方合作的診所送到總部的過程中,血液樣本會因為溫度和環境變質凝固,最后總部依然對樣本進行溶解化驗,得到的檢測報告質量可想而知。
身兼 Theranos 董事的著名律師大衛.博伊斯(David Boies)先后造訪《華爾街日報》,但無法阻止謊言被揭露的那一刻。2015年10月15日,Carreyrou在《華爾街日報》發表了《熱門創業公司Theranos血液檢測技術面臨困難》,Theranos背后的秘密自此一個個被揭露。
美國食品藥品監督局(FDA)對Theranos 進行調查。發現Theranos推出的血檢產品Edison根本無法完成那么多數據的檢測。Theranos的一名員工透露,Theranos 研發出的Edison儀器,只能處理 200多項檢測項目中的15項,并且只使用Edison檢測2014年全年總檢測數中不到10%的部分,剩下90 %采用了使用傳統儀器,來維持Edison表面的高準確度。2016年1月,美國聯邦醫保與聯邦醫助服務中心(CMS)在調查中發現,Theranos實驗室在操作過程和測試結果里都存在大量缺陷。并且美國聯邦監管局及證券交易委員會(SEC)也介入調查。同年5月,被欺騙的客戶們對Theranos發起涉嫌欺詐的集體訴訟,指控Theranos不準確的檢測結果。Theranos隨著輿論傾塌,先是被衛生監管部門予以處罰,血液實驗室營業執照被吊銷。緊接著被禁止運營實驗室兩年,同時Elizabeth也失去了對實驗室的運營權和所有權,一個創業傳奇走向了衰敗。
Edison無法正確檢測血液結果,Theranos將其未獲得的技術能力夸大并大量實施,是對民眾的不負責,更可怕的是誤診導致的一系列連鎖反應,錯診、延誤救治,嚴重的話將危害到每一個信賴Theranos檢測者的生命,這場謊言終究在人們的鍥而不舍的調查中大白于天下。
每一個想要改變世界的決定,都應建立在嚴謹的態度上,對大眾負責,對自己負責。一只獨角獸的沒落也帶給現在高速發展急流中的每一個年輕人警醒,這個世界我們豪言壯志的表現自己,但不能違背內心急于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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