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獵獾
初秋的玉米長得筆直棵棵玉樹臨風。飽滿的棒子被綠衣包裹著像是軍綠色的迫擊炮彈。綠衣下則是蛋黃色鮮嫩的玉米粒用指甲輕輕一掐裂出來的淡黃色的汁液香甜可口。正是這香甜的味道引來了貪嘴的獾。
白銀色的月光照進玉米地里,給本來綠色的葉子渡上了一層厚厚的霜雪。夜靜的很連蚊蟲的唏噓聲都被淹沒了。
不遠處灌木林里由遠及近地傳開了樹葉的磨搓聲,趙老漢隨即掐斷了叼在嘴里的煙。弓下身子用手往下按了按漏出頭的趙小。
爹我怕~
噓~別說話,老趙隨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聲音越來越近突然摩擦的聲音停止了。趙家父子降低了氣息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老趙則睜大眼睛屏息凝神的搜索著。趙小借助微微的光亮看到父親的眼是那樣的尖銳又是那樣犀利反射出來的月光像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尖刀充滿著戾氣。嚇的他不敢在睜開眼睛蜷縮在父親背后。只聽到胸口的心臟像是被杵棍亂敲的鐘一樣噔噔的響著。時間似乎停止了。
咔嚓一聲打破了這冰封的寂靜,隨后玉米秸稈像被伐倒的樹一樣一棵一棵的轟然倒地。這下可熱鬧了,玉米倒地的聲音,綠衣被撕破的聲音,啃食的聲音還伴隨著護食威脅聲……就這樣夜的這張銀白色的紙被揉碎了。趙小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偷偷的睜開眼睛躲在父親背后從父親的腋窩縫隙中窺探著。
三五個半大的狗一樣的黑影在地里竄來竄去,心想這就是父親說的獾吧。它們時而打鬧時而奪食,玉米地被他們糟蹋的不成樣子,它們玩的不亦樂乎。父親往后又推了推他剛剛探出來的頭。隨后小心翼翼的握實身邊的那根如他胳膊粗細的鎬柄。他發現父親握的那樣的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來像一條條蚯蚓。父親弓著腰后腿卯勁微微下彎成一個小三角。父親的動作活脫脫像一個捕殺老鼠的貓,又像一條弓著身子將要躥起來的蛇。等待著機會蓄勢待發。
啪~一聲,金屬清脆的撞擊的聲像是新年里頭一個被點燃的炮竹炸響了。隨之就是一聲尖細的慘叫聲破壞了這場熱鬧的派對。這時父親也像竄天猴一樣飛了出去。趙小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出溜出溜的聲音撥開草叢和灌木四散著向山上逃去。當他站起身望像父親的方向,此時看到父親跑著拿著鎬柄的那只胳膊掄起來用力將鎬柄砸向的前方的灌木叢中。咔嚓咔嚓幾下灌木叢就被砸出了一刀深深的印記。父親飛奔的身影投向了那片漆黑的夜色中漸漸的消失了。空曠的山野間又恢復了寂靜。脫離父親的趙小像是從窩里掉下的雛鳥無助又對周圍充滿了恐懼。山野間傳來貓頭鷹的叫聲。趙小也終于忍不住害怕哭了起來。鼻涕眼淚混在一起,也顧不上擦一下,撿起砸進灌木林的鎬柄向著父親的方向追了過去。踉踉蹌蹌地邊跑邊喊:爹……爹……身材矮小的趙小隨后也消失在灌木叢中,只有叫喊聲和哭聲回蕩在山谷間。
趙小順著父親趟出來的小路摸索著。看到前方一片的開闊地里有一個身形影影綽綽的模糊不清但是他一眼就能辨認出來那就是父親。他太熟悉父親的身影了。在趙小的記憶里是沒有母親的。父親承擔了家里的一切,砍柴、做飯、擔水、做農活……每當父親做活時都把他放在旁邊他對父親高大魁梧的身形像熟悉自己的雙手一樣再熟悉不過了。
他小跑著奔了過去,
爹~爹~
站那別動!
父親的令行呵止讓他一怔呆呆的杵在那里像是前方那棵參天的老槐樹一樣一動不動。因為他明白父親讓他做的事總有道理。驚魂扶定的他向前方看去。父親手里握著磚頭大的石頭舉過頭頂正瞄準著什么,當目光閃向前方時一雙泛著藍光的棗大的眼睛兇狠的與父親對視著于他看到的父親的犀利的眼神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東西渾身炸著毛,個頭可比那逃走的幾個大了數圈,喉嚨里發出警告的低吼和威脅的嘶嘶聲,但是前腿有一只短半截不時的歪斜一下,趙小心想一準是被夾夾折了,這小畜生今晚在劫難逃啊。就在父親和它對峙的片刻他偷摸的蹭到了父親的身邊,低聲的說:爹~給,鎬。
那鎬頭的鐵片在月光下發出了明晃晃的寒氣。那不是普通的鐵鎬,農民的農具經過鐵匠的千萬捶打,結實耐磨又不失韌性,一把好的農具可以使一輩子。他知道這把短鎬對父親的重要意義。因為父親還是一個半獵的農民,為了很好的保護皮毛,多半的獵物都是被這把短鎬捶擊而命喪黃泉的。
父親輕輕放下手里的石頭接過短鎬。又高高的舉起來對準前方。那牲口變了性情將低吼換成了狂吠恐嚇著,強有力的后腿欻欻的劃著地,石頭和雜草被帶了出來翻在后面,并試探性的躥跳著,顯得異常暴躁。它似乎已知大限將至想做最后的掙扎。
老趙打了一輩子的獵,什么場面沒見過。對于捕殺獵物早已經成竹在胸。那東西見父親泰然自若的樣子。高高的翹后腿作攻擊狀,父親則也收了直背弓起身子掄起短鎬,做最后的致命一擊。卻不然。不知是那東西一只前腿吃力還是流血過多竟然彎下了前腿低下了頭做了一個人跪拜的姿勢狂吠聲也變成了哀鳴,這明顯是在祈求饒命啊。雖說老趙打獵無數但是從未見到如此場面。他也怔住了,鐵心的漢子被這一跪軟化了,舉起的胳膊似乎被抽取了筋,手里握著的短鎬也遲遲沒有掄出去。可弒殺的本性又將他喚醒。就在猶豫不決的那一刻。那東西見有機可乘便調頭竄了出去踉蹌的滾了幾個跟頭鉆進進了身后的黑暗里。趙小只聽聽父親大喊一聲:不好!隨后就是只見前方黑色的夜幕里火光四濺和那短鎬應聲落地的聲音嘭~咔嚓~鏜瑯瑯~。父親小跑著追去在前方停了下來。趙小也緊忙跟了上去停在父親身后從衣兜里掏出火柴點著。借著微弱火光這才看到前面是一面巨大的洞口,短鎬砸在洞門的石壁上碎成了幾片木柄也折斷了。里面黑洞洞深不見底只傳來那牲口痛哭的哀嚎聲,和嘰嘰喳喳的聲音。有父親在身邊的趙小不知何來的勇氣撿起腳下的石頭就要往里沖,萬萬沒想還沒想到剛剛邁出兩步的他被父親拽住脖領有力的往回一拽一屁股蹲在的地上的亂石上硌他一激靈又站了起來雙手揉著屁股蛋子手里的火柴也滅了。此時父子安靜的站著像是面對著一面黑色的鏡子,誰也不敢在前進一步。
給我煙火,老趙一句話打破了這寂靜。火柴再次點亮。借著微弱的亮光他撿起地上碎掉的鐵鎬和折斷的鎬柄。隨后一聲:嘿唉!趙小似乎從這一聲“嘿唉”中聽出了父親謀而不成的不甘心可又無可奈何的情緒。這種感情他似曾相熟,對了就是廟會上他聽到講書先生講到的諸葛孔明一代圣人北伐不成而含恨而終的故事。此時他通過微弱的燈火看到父親那陰郁的神情,想當時諸葛孔明大概也是這樣子的吧。而隨之對父親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父親那站起來的腰背顯的更加寬大了,同時又對父親這次不獵的不甘和憤恨感同身受,他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我們回家……
起風了,山風撩動的那些高高的樹木。樹葉嘩啦啦地響著,山谷間一個小孩跟隨著一個健碩的身影時而消失在大山的影子里時而有出現在平地的月光里踉踉蹌蹌的,沒有一句對話或許對話都被吹進了風聲里……
習獵之技
每當村子里的孩子放學回來的時候,是趙小最痛苦的時候。趙家小院里總是響起啪啪啪……的鞋底聲。“我累死累活的供你讀書,你卻逃學追兔子打野雞?干這個像我一樣能有出息嗎?!”每天一頓打趙小到也皮了竟憋著不哭。時間長了,老趙也懶的管了。一天傍晚野了一天的趙小回到家,喊了一聲爹然后趴在炕頭上準備著例行的鞋底子。趴了一會竟不見父親。他走到院子里。
爹~
你坐下,父親一改往日的作風。鄭重其事的對他說到:看來咱們祖墳里沒有這個冒青煙的命,學你到底還想上不?
不想。趙小回答的很決然
好~從明天起,學校你就不用去了。在家干農活吧。但是過日子得有門技術,我看你對打獵挺喜歡的,就跟在我身邊學著吧。
父親的話正中趙小下懷。從此趙小便走上了他父親的半農半獵的道路。
父親每天一有時間就將趙小叫來,教他如何制作捕具、如何保養等等,家里專門有一個小屋子存放這些東西。各種套子各種夾具五花八門,密密麻麻的掛滿了墻壁上。農閑之余父親還帶上他去山野林間。教他如何下套,在哪里下套,教他辨認地上的各種腳印……還教他各種動物的習性……趙小則聽的津津入味。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轉眼五年過去了。父親身上的本領他學的已有十有八九。個子也長成了小伙子。
又是一年秋季,瓜果飄香,碩果累累。又是一個打獵的好季節。傍晚趙小收拾著捕具打算今晚去蹲個點。正在收拾工具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了扔在地上的鎬頭碎片。他撿起鐵片發現上面早已經銹跡斑斑,折斷的木柄已經被蟲子蛀朽了。睹物思情,回憶又把他拉回了五年前的那個晚上。
爹~你看。趙小把碎片一一擺在父親眼前。爹,這么多年來你一直都不曾跟別人說過那天夜里打獾的事,也不讓我提起。也不讓我在去那個地方這是為什么?
父親凝視著攤在地上的鐵片。深深的吸進一口煙又大口的吐出來說到:你也是個小大人了,有些事該告訴你了。
往日事
在我和你一樣的年紀差不多大的時候,鬧災荒,家家戶戶都緊衣縮食,日子過得苦。時常有逃荒的人路過,他們一路討飯過來。時間長了村里人司空見慣也見怪不怪了。一天夜里你奶奶去給牲口填草料時在驢棚發現有個半大的孩子趴在那里一動不動,身上衣服破破爛爛,人也瘦成了皮包骨,只有一頭長發還能辨認是個女孩。你奶奶便叫你爺爺出來把她扶起來發現還有氣息。就把她就活過來。后來才了解到,她家是個獵戶,父親病故,她隨母親逃荒,母親餓死在路上,孤苦伶仃的她一個人隨著逃荒的人群來到這里。多天沒吃飯的她走到這里實在是不行了就昏了過去。你奶奶爺爺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認做了童養媳,她也就是你的母親。
你母親不僅心靈手巧膽子還大,憑著從她父親那里學到的捕獵的技術,家里總會吃到肉。后來你母親把她的會的全都教給了我。還總告誡我,殺生總是不好的,盡量不要趕盡殺絕,那樣老天爺會生氣,讓人倒霉運的。兒子以后你也要記住這些話。
她很勤快家里大活兒小活兒都掙著搶著做,還很聰明很討人喜歡,一家四口勤勤懇懇踏踏實實過日子日子越過越好,全家人都認為你母親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福報,所以每當遇到逃荒或是要飯的人到了家門都會管上幾頓飯食。兩人長大圓房后第二年就有了你,看著你母親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來,全家人也是一天比一天高興。說到這里老趙額頭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生活中。
你母親卻也是個命苦的人,老趙的話鋒一轉剛剛漏出的喜悅之情消失殆盡。臉色變得更加陰郁起來。就在你出生后半年時候你母親一病不起,請了好多大夫都無濟于事。最終還是離我們而去。她最后的愿望是讓我將你養大成人。后來的幾年里你爺爺奶奶也相繼離去,只剩下咱們父子。老趙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煙來壓抑自己悲傷的情緒。對于母親趙小沒有記憶也沒有感情只是木訥的看著父親聽著父親的故事。
今日事
哦,是這樣啊。爹~那你有技在身,那晚為什么不沖進去掏了那獾的老窩?趙小還打趣的踢弄著那些碎鐵片。老趙起身走回屋去從炕席底下抽出一張碩大的獾皮交給了趙小。趙小把皮拿在手里擺弄著心想這皮真大可除了大也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了。父親給我這個做什么?老趙看他覺查不出什么名堂。就說:看看前腿。趙小說:前腿缺了一塊。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過來。驚訝的脫口而出:這就是那獾的!!
對!那天夜里它鉆進的山洞確實特別。那是老輩人開的礦洞。那座山里被挖空了,洞套著洞,洞窟窿布滿了整個山體。最后一批礦工因為塌方都被捂在了里面再也沒有出來。礦廢了。后來的人們把它看做不好地方很少有人去,沒成卻成了這畜生頤養天年的好地方。知道為什么我一直告誡你不要去那個地方了吧。
那么危險的地方爹為什么還要去?老趙面對兒子的反問頓了頓猶豫了一會說到:那天夜里看到它那一跪就覺得這畜生有些邪性,它逃脫了,就沒成想再去找它。可是當天夜里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又回到了那個洞口,洞里閃著白光,從洞口冒出來一團白煙。隨后從白煙里走出一個人,那人渾身長著黑毛,嘴頭是尖的,青面獠牙。左手空蕩蕩的還留著血。一手指著我怒吼著:今日你斷我前爪,他日我要你斷手臂我還要你死全家。我當時很害怕,但是聽到這句話時想起年幼可憐的你和你死去母親的囑托。我也怒不可遏舉起手里的那個短鎬就錘了過去,那畜生見狀收了身形,變成了獾又竄了進去。
醒來才發現那是個夢,可是左右想著剛剛發生的事和夢就覺得這畜生邪乎的很。寧愿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兒子,我想只要這畜生還活著咱家就沒有好日子過啊。為了你為了你母親的囑托。我第二天就折返回去,鉆進洞里順著血跡找到了它殺了它一窩剝了它的皮分了它的骨肉。
趙小手里拿著的獾皮不知什么時候掉在地上。他聽了父親的講述不知道是該恐懼還是還敬佩還是該感動。
業報循環
日子就在黑夜和白天里過著。趙小也長成了大人,老趙也終于成了老趙。趙小也學完了父親所有的技能。老趙也在無東西可以傳授。趙小年壯輕狂癡迷捕獵。老趙見兒子如此癡迷不務其他不諳世事。多次告誡他,萬物有靈,不要濫捕濫獵,殺業沖福德……趙小卻一意孤行不以為意,卻覺得父親越老越愛嘮叨,不再是以前他崇拜的樣子了。
在安靜的夜里老趙的鼾睡聲要比老鼠的嬉鬧聲要響亮些。趙小摸著黑下了炕,煤油燈豆大的芯頭被點燃了,微弱的火苗投映在鋒利的捕具上閃閃發光。泛黃的窗紙被黑色的窗棱割成了一個個方形的小格子。趙小從柜子底拉出來一個木箱,里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和小零碎,像是女人的針線鋪子,應有盡有。“簇~簇……嚓嚓……”趙小就像一個認真刺繡的姑娘,鐵線鐵板鐵銷和各種零碎在他手里纏著串著……那墻壁上掛滿了他的勞動成果,個個機巧個個靈光。老趙翻身看到里屋的燈光打了個哈欠不知是第幾個夜被這微弱和息碎的聲音吵醒,搖搖頭又熟睡過去了。
早出沾露濕雙腿,晚來摘星披月歸。趙小這些天著實有些不正常。似乎著了魔怔了。整天不在家,即使在家也是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叮叮當當擺弄調試著那滿屋子的夾套……
又是一個夜晚老趙終于忍不住叮叮當當的的響聲推開趙小的房門趙小竟然沒有發現,直到老趙呵止他才停下來。隨后就是一記耳光打在趙小的臉上。“你是不是瘋了?整天干這個你魔怔了吧,天天出去打獵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濫殺濫捕會遭報應的……”老趙又開始重復的嘮叨起來。
爹!你可曾見我亂殺生?你可見我往家帶過什么……?一句句反問讓老趙竟然回答不出將在那里。確實他未曾帶回家什么野物。
爹,有什么比黃鼠狼還要狡猾的?趙小竟然峰回路轉的提了一個這樣的問題。老趙想完全是把他的叮囑都當做了耳邊風,這心態一點沒有變,完全還是在打獵上。“哼!廢了,你算是廢了……”不想在爭吵的他關上門回到了炕上。喃喃到:寧惹黃大仙,不惹邪性獾。這都不知道欠學的還有好多呢。然后不以為意的睡去了。沒想到父親不以為意的話竟然讓趙小聽了去……
一天夜里,老趙坐在門前的凳子上等著,下夾的兒子回來吃飯,天色已經很晚了,左等右等不回來。他焦急萬分,怕是兒子遇到危險。就提著微弱的油燈去了兒子經常打獵的地方。山路難行,他一步一步的向上趴著。夜黑的很微弱的燈光被擠地壓成一個小黃點。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了一條幽深的小路上路的兩旁都是茂密的灌木林,路的那頭遠遠的通向了大山里。當他抬起油燈向前探路遠處一個黑影晃動著。“趙小…小…”老趙急切的呼喊著。只朦朧聽到“嗯”的一聲。老趙這才放心下來。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歇口氣。當老趙的喘息剛剛平靜下來。卻還不見趙小走過來。老趙心想那孩子估計是夾沒有下好,蹲在那里鼓搗著呢。“鼓搗這么半天還沒弄好?我來教你吧,這夾得這么放……”老趙站起身來舒了口氣說到。于是站起身來像那黑影走去。不知是剛才路走的急了,還是怎么的還沒走出多遠只覺得右腿抽筋拔骨的疼痛。一側歪身子便向前倒去,老趙本能的用漏左手拄地。就當手觸地的那一刻,“噌”鐵銷劃出的聲音一響就像手榴彈拉開的引線一樣清脆。
“啪……”合在一起的金屬夾板碰撞在一起悶聲有力。那顆蓄勢已久的獵夾就這樣在老趙的手臂上硬生生的鍘在了一起。
“啊……”疼苦的嚎叫聲劃開了這寂靜的夜。
夢驚魂
手臂深深的嵌在咬齒上,血液順著手臂滴連不斷的從齒縫間透過衣服滲了出來,地上不一會就被染成了鮮紅色。劇烈的疼痛在老趙的身體里像閃電般傳開。老趙蜷縮著身體不敢動分毫,斗大的汗珠浸透了衣服,似乎大口的呼吸都會讓疼痛加倍。
疼痛激發了求生的本能。老趙試圖平穩著呼吸穩定著理智,深噓著氣息,找準了鐵夾的彈簧板顫顫巍巍的用力向下壓去,鐵夾吱吱的張開了它那鋒利又恐怖的白牙。老趙緩慢的抽出右臂,右手放了夾,將腳上的解放鞋帶抽出來三纏四纏的匝的好多圈,手臂上的血才勉強的止住了,這才得以虎口脫險。
老趙握著左臂急促的趕回村子找本村的土郎中。這個郎中獸醫出身還是個跳大仙的先生頗會些術術,就醫術來說實在不敢恭維,他給醫個牲口還行,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從他那里討個偏方什么的到也能湊活著給治一治。他可哪里見到過這陣仗,當場就愣住了,雙手抖著不知如何是好。“老趙你這是怎么了嗎,怎么弄成這樣了樣子了呢!?我弄不好弄不好……”“你就看著弄吧,你不行別人也不行啊”老趙臉色慘白的像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這不行,不行弄不好要出人命了呢”郎中焦急又無可奈何的說著。“我先給你消下毒啊,你可得忍著些,咱們得趕快去縣城里去看呢……”從飯桌上拿起那半瓶的高粱酒涓涓的倒在了那泛起筋肉的傷口上,老趙被酒這一刺激腳用力的跺地,虛汗又一次濕透了衣服。血水被酒這一沖洗那森然白骨突現了出來。嚇的郎中手中的酒瓶子沒握實,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小小的屋子里彌漫著酒氣和血液的腥氣。
老趙你忍著些,我去套驢車,咱們去縣城。急促的鞭聲和噠噠的蹄聲和那被牽的七扭八歪的驢車向著村外的縣城駛去,漸漸地消失在這片黑夜里。
半夜里趙小回到家中發現父親不在,心想大半夜的能去哪呢,走不遠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做好的飯菜放在桌上,饑餓的他狼吞虎咽起來,才發現飯菜已經涼透許久了。奔波了一天半宿的他飽腹后靠在行李卷上等著父親回來,抽著父親的煙斗嗆的咳嗽了起來。他太累了眼皮打架。不知不覺的聽到有人在敲門,他起身走到門口只見一團白煙從門縫流了進來,“爹是你嗎”沒想到門外竟傳來“咯咯咯”的笑聲。趙小從未聽到父親如此怪異的笑聲。好奇又急切的他拉開門栓一手拽開屋門,門外好大的煙霧迷蒙的很什么都看不見就好像眼睛被罩著一層白紗。他極力的睜大眼睛搜尋著,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突現一撞黑色的人影背對著自己。他能辨別出來那是父親“爹……是你啊你回來了?去干啥了這么晚了也不回家”然而那身影無動于衷一動不動依舊“咯咯咯……的笑著”
趙小走上前去將手搭在父親的肩膀上,這一搭不要緊,這一簡單不過的動作讓他后背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手掌下哪里是父親那堅實的肌肉啊,分明是毛茸茸的像是搭在了驢頸的鬃毛上,眼睛上下一瞄這個肩膀下的胳膊空蕩蕩的鮮紅色的血滲透了袖子滴答滴答的淌著。這是遇到鬼了啊。趙小腦子里翻云覆雨,恐懼在心臟里炸開了花噔噔的要從喉嚨里跳了出來。下意識的將手抽了回來,呆若木雞的杵在那里。那個身影慢慢的回過身來,那分明是父親,父親那慘白的臉從呆滯變的扭曲起來印堂青筋暴起被右手握著的左臂依舊淌著血。眼睛瞪的溜圓怨恨的盯著趙小,發出冰冷的螢光。從胸腔和喉嗓里發出痛苦的哀嚎。趙小又是害怕又是心疼。“爹,你這是……”話還沒吐露干凈。那面霜白的臉突然變成了青面獠牙的樣子,面容猙獰可怖,那雙溜圓的眼睛依舊那樣充滿著怨恨。那右爪下的左臂依舊空蕩蕩的躺著血……然后撇開的嘴臉“咯咯咯……的笑著。這突如其來的變臉讓趙小一屁股蹲在了地上連手帶腳的向后捯飭著。而那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父親一會變回霜白的臉痛苦的叫喊著,一會兒又變得猙獰可怖“咯咯咯……的笑著”如此循環往復的變化著向后褪去漸漸的消失在這片蒙蒙的白霧中……
咯~咯~咯……凌晨半夜的雞叫劃破了沉默的黑夜。趙小猛然起身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夢,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浸透了,半截木棍撐開的窗外霧氣騰騰濃厚的很,它們順著窗臺和門縫流了進來,“這霧氣……這夢境里的事真實的令人發指……”趙小急忙一個箭步飛奔下炕將那溜進霧氣的門緊緊的關上插上門栓。又急促的離開那門,抄起案板上的菜刀蜷縮在炕角,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夢里曾被自己打開的門。夢里那駭人的一幕一次又一次在他腦海里浮現,他不敢去想不敢去回憶,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嘴巴讓疼痛把自己從這深陷的泥沼里拽出來……他心里嘀咕著“爹你去哪了……怎么還不回來……去哪了……”
就這樣趙小在忐忑不安中戰戰兢兢的過了一夜,當東邊開始泛起魚肚白,公雞正常的報了曉。趙小那緊繃的神經才得以舒緩。疲勞的身體和沉重的眼皮終于讓他放心的沉睡了過去。
端倪
天已經大亮,母雞帶著一群小雞在院子里啄食。鐺鐺鐺……并伴隨著強烈的推門聲。吵醒了沉睡的趙小。他一個激靈撲棱起來,握著枕邊的菜刀怯懦的挪向屋門,“誰,誰在外邊……”“我你爹”一句渾厚氣虛的聲音回應著“小快開門……”一句尖細又急切的聲音催促著。趙小蹭到門后透過縫隙查看著。確認是爹和村里的獸醫。他才放下心來。
打開屋門,剛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被提到嗓眼,手里的菜刀舉起來架在身前。老趙和獸醫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怔住了。“趙小你干……”老趙的一句話還沒說完。菜刀就向老趙揮來,獸醫見狀急忙一個箭步閃現握住了趙小的手臂,這才架住了即將落下來了鋒刃。
”瘋了你!“一聲呵斥趙小才回過神來。反問道“你到底是誰?是不是我爹?”“廢話他不是你爹還是誰?哪有小子打老子的……太不像話了你!”獸醫搶答到,順手奪過菜刀扔在了院子里。“你才不是我爹,我爹的手臂怎么可能受傷,你是那夢里的……”話還沒喊完。一個嘴巴就被挨上了。“疼不疼?是不是在做夢?”老趙怒目圓睜。趙小像做錯事的孩子杵在那里。
老趙由獸醫攙扶到炕上躺下來。趙小腮邊火辣辣的疼痛讓他醒過神來,跑進屋里,看到那父親那受傷的手臂繃帶纏在上面,透出殷紅的血跡。心疼又關心的問到“爹~你這是怎么弄的?……“這啊都得托你的福啊,你下在山溝里的夾讓你親爹著了道,跟你說過都少次不要在路上下夾以免誤傷人畜……可你呢……唉,算了不說了,誰讓我是你爹呢是我活該養了你這么個兒子……?”老趙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還想要說些什么,但剛張開的嘴又閉上了,也許是傷口的疼痛,也許是心痛,老趙已經忍受了太多的疼痛它已經沒有足夠的精力再去忍受其他的傷痛。輕輕閉上充滿血絲的眼睛。
叔啊,我爹他這是怎么了?趙小問到獸醫。從縣城回來的路上我問過你爹,是這樣一回事。獸醫將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向趙小講述了一遍。趙小聽完才恍然大悟,自己親爹的遭遇都歸咎于自己啊。他內心無比的自責,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捶著頭,雙手時不時擦拭著眼里留出的淚花兒。
獸醫看到這一幕連忙攙扶趙小起來。沒想到卻怎么也攙不起來。尷尬的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想起來問到:小,怎么我們一進家門你就要用菜刀砍啊?跟瘋狗一樣了?這句話到讓趙小停下了不斷錘頭的手,擦了擦滿臉的淚花說到“我還以為你們是鬼了呢”“我們怎么就是那個了說來聽聽”獸醫似乎很感興趣就緊接著問到。趙小也將昨晚發生的事情云云耳的講述了一遍。
獸醫聽聞后”咦……“的一聲。老趙聽聞也睜開眼睛。時間似乎在這個狹小的屋子里停頓了。大家都靜默了。“有蹊蹺有蹊蹺……”直到獸醫又一次發出狐疑的發出聲音來。
“畜生,這是回來報仇來了……”老趙憤怒的喊了出來。這更加引起了獸醫的興趣。“老趙你這話什么意思?看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唉……報應啊”老趙將它當年那天夜里月下獵獾的事一五一十的講述著。趙小聽著也回憶起了那天夜里發生的事。父親洞里捕獾的詭異一幕趙小腦補了所有的畫面竟然會和自己夢里那個青面獠牙的東西毫無違和感。這不禁讓他打了一個冷顫。
獸醫救命
“按你們說的,那畜生卻是來報仇雪恨來了”趙小一聽這個就急了眼“叔,就是那獾。他來報仇了,他來要命來了,它傷了我爹的手臂以后不知道會鬧出啥樣的事來……,叔大家都知道,你有能耐你可得救救我救救我爹啊。趙小腿跪在獸醫面前雙手抱著獸醫的腿,哭著哀求起來。這時老趙也艱難的坐了起來。“他叔你看有沒有破解的法子?都是我造的孽,就都報在我身上好了。我有個三長兩短的無所謂,但是我那傻兒子還沒成家立業,到了下面,我該如何跟我那死去的他娘交代啊?”
獸醫思忖著要不要幫,幫吧這必然是個棘手的事情,不幫吧,都鄉里鄉村的未免過于絕情。回想這年頭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也老了,自己早已經被當做那個一事無成的獸醫被人們遺忘在牲口棚里,也該是時候用自己拿手的本事讓村里人刷新他的存在了。
好吧,我試一試吧。成不成的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話閉摻起跪在地上的趙小又扶著老趙躺下。
獸醫安頓好趙家老少,便回到家中,掐算好了時間,準備好案桌香臺和果供,一切準備好后。吩咐老伴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喝的醉熏的倒頭睡去,睡前囑咐老伴天黑時便叫醒他。老伴知道他這是要做事情了,他需要養精蓄銳。一切都按他的要求做著。
天黑了老伴叫醒了他。不由分說老伴早就給他準備了好了一大鍋熱水和一杯濃厚的香茶。獸醫洗浴過后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老伴擺好了香案。便出去關上了大門自己也去了配房獨自留下獸醫在屋子里。獸醫正了正香案。揭開蓋著紅布的排位,并用蠟燭的火焰引燃了手里的香,對著排位默念著,念閉,拜了三拜,將香插在爐里。又在案前三跪。一切禮閉后。盤腿打坐后入定,像睡著了一般。
獸醫氣游神離。在夢境中來到那個塌陷的礦洞中,洞口依舊是那樣的黑暗,像是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洞。他彎下腰走了進去,洞內則是光影斑駁煙氣騰騰。在走近則是別有洞天,一群人歌舞升平,觥籌交錯,喜喜不自勝,好不熱鬧……獸醫收了衣袖正然跨步走了進去,走到一截一人高的方石前站定,似乎所有人沒有發現他依舊取樂自喜。
“畜生還不收了這眼障!”獸醫大聲呵斥。隨即那些取樂的人、板凳座椅變都化作了煙霧彌漫開來。那方石上一團黑煙漸漸顯現出來,夾雜著腐敗的惡臭。黑煙中探出一雙綠螢的雙眼咯咯咯的笑著。笑閉。“神游魂離,看來有些本事,你豈是來收我的?你那點能耐恐怕不行吧?”隨后有是一陣咯咯咯的笑聲。“我并不是來收你,是要與你談判,有關趙家,還請你高臺貴手,于你有利而無害!”話閉沒想到那團黑色霧圖案變得更大了。“放過他們,豈能憑你一句話,他與我有深仇大恨你可曾知?”話閉那彌漫著的煙霧又一次聚攏,變成了老趙的樣子,又一團幻化成了短肢的獾,只見老趙高舉著木棒向一手擒著的那只獾,狠狠地打去,直到那獾奄奄一息,老趙拔出锃光的殺豬刀,開始剝起了皮,那獾則痛苦的呻吟哀嚎著,不一會一張完整的獾皮被剝了下來,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赤裸裸血涔涔的軀體在驅動著,哀嚎聲更加的凄厲。老趙見狀一刀補了下去,那血涔涔的軀體終于停止了哀嚎,他又隨即幾刀下去光條條的軀體就被四分五裂開來,他又將這些碎尸向著洞里不同的方向丟了出去。獸醫看到這里不禁搖了搖頭。
“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的下場,你還要報不平嗎?”那團黑霧正義凜然的反問道。
“老趙縱是殘暴也是護犢心切,是你威脅在先他絕你在后,你本可以依風水佳地清修正果,卻不然獸性難改,縱容子孫禍害人糧你是那始作俑者”獸醫從容不迫的對答到
這時從那團黑煙中瘸拐著走出一具血涔涔的怪物來,一條條白色的蛆蟲從腹部掉了下來,那惡臭味直逼獸醫心肺。“看到了吧,那個姓趙的毀我道行,剝我皮肉,拆我筋骨,殺我兒孫。害我日夜不辨,寒暑難耐,每寸筋肉受蟻蟲分食,魂不得出,地府不得入,輪回不得,飄飄蕩蕩跌跌撞撞,悻我殘留兒孫拼我慘軀留我殘魂……你們人類得盡天地嬌寵,卻如同畜生殘暴不仁,我豈能不恨之入骨?我也要他嘗盡這無盡的痛苦!!方解心頭之恨。
”六道輪回因果業報,人雖得天地嬌寵,那是前世修福后世為人,而你淪為畜生道那是你前世業力深重,罰你業報,豈不知這循環不失,而你雖有道行卻不修福報,反而空費的清修的百年的道行,而如今你錯不悔改,傷人奪命,你豈知業賬更加深重。趙家殘暴自有天罰地譴,你若一意孤行,天譴必至。你若回頭,放下恩怨,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消除業障,早日輪回脫離苦海。
那物似乎消了些戾氣回到那煙霧中。助我一臂之力?你如何助得?
“我自有辦法”
“那好,我且信你,暫留趙家老小,你若不得成,到時候你就同趙家老小就伴吧。話閉那物收了煙霧消失了。
一旬雞叫,獸醫從入定中醒來。叫喚了老伴兒,收拾香桌案臺,自己竟自睡去。第二天早上獸醫提了些粥飯來到老趙家。趙家父子詢問著結果如何?獸醫就將昨晚入定通靈的敘述一般。
“那獾已不是凡物,老趙啊你毀了它的道行,它怎能不記恨于心啊,這也是你命里一劫,過去則平安無事,過不去則兇多吉少。唉。解鈴還須系鈴人,你且聽我吩咐,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它肉身殘缺不全,得補全肉身。它記仇于你得讓它消散怨氣,怨氣不散,總會糾纏不清。如此這般才得以化解。
接下來的幾天里趙小去城里找了個手藝好的紙匠人,照著狗的樣子糊了一個物狀,另外照著人的樣子糊了一大一小兩個之紙人,那手藝人還挺納悶做了一輩子活還沒有糊過這樣狗行不像的東西。獸醫叫老趙將那張碩大的獾皮包在了那個紙糊的物狀上,可以有條腿缺一條。他叔“這個怎么辦?”老趙問到。獸醫端詳一番,順手從毛皮上揪下一撮毛來用膠水均勻粘貼在那條斷腿上,完工后又在那獾的眼睛上磨了兩個泥點。那紙糊的物狀活脫脫的就成一條獾了說到“就這樣辦吧”“獸醫你這是?”老趙見他怪異的動作問到。“這是讓他眼睛進沙看不清東西”獸醫壞笑到。獸醫還吩咐到將那兩個紙人穿上老趙和趙小的衣服,在紙人胸口用兩人的指頭血分別寫上趙家父子的生辰八字。然后說到這樣紙人就有了血肉之軀,代你們去受罰了。
獸醫找了個黃道吉日,那天獸醫吩咐趙家父子去了村邊的觀音廟里,并一再囑咐七天里無論何事都不能走出廟門若是那畜生發現紙人是假的必定會追尋你們父子,而廟里供養佛祖菩薩,有佛光護佑,它不敢來此,你們切記。這天夜里獸醫帶上那些東西來到那個礦山的洞口前,擺好果供,點燃供香。隨后對著那洞口說到,今日就來前來化解,還你真身,趙家父子已來,消你仇恨。說閉,將那兩個紙人靠在洞口。把包好皮毛的東西點燃了,火燒的異常旺盛,一陣風來紙屑和那皮毛的煙灰打著旋兒飛向了天上,消失在了黑色的天空里。隨后獸醫燒了些紙錢,念了一段超度的經文。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趕向家去。
到家后叫老伴兒將那條大狼青狗拴在門口。獸醫看到老伴兒將窗戶、炕頭、大門和屋門都按他的吩咐貼上了驅邪的符紙。才安心的睡去。那天晚上獸醫睡的很踏實,那條狼青大狗似乎比他睡的還深沉,第二天如此,第三天如此直到七天完后都沒有什么異常。再去礦山那里一探究竟,發現那一大一小的紙人被扯了稀碎,那衣服也被撕成片狀。獸醫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去觀音廟里尋了趙家父子回來。
獸醫最后叮囑趙家父子,比劫已過,多虧你們祖上積德,才有你們好運。此后可不要如此了,要行善積德廣結善緣,消除報應。
趙家父子從諫如流,將家里那些夾啊,補具啊都帶去鐵匠那里熔成了農具。將家中的錢糧交給了觀音廟里的和尚算是交了香火錢。
老趙老了,那條胳膊始終沒能好起來,他在人面前總會將那條胳膊背在腰間。趙小總在地里干著活兒,汗水總會濕透那條黢黑的毛巾。。后來村里人漸漸忘記了趙家會捕獵的事,就像將獸醫遺忘在牲口棚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