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風箏曾經(jīng)停留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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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其實一點都不勇敢,可卻會為了一個人變得勇敢。

?被爾東誤傷的學生叫趙驍,是高一五班的學生,是被臨時拉過去充數(shù)的,雖說和我們同一年級,但卻從未見過,爾朵有些緊張地捏著書包帶子,我們都知道,要說服滿是怨憤的家長讓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爾朵說,不試試怎么知道不可能。

恨不得翻著筋斗云過來的我們,腳步卻在快到醫(yī)院的時候慢了下來,頗有種壯士即將斷腕的感覺,越臨近醫(yī)院,我們便越緊張,那扇無論怎樣都不愿意踏進的大門像是一個得意的小丑,張牙舞爪地似乎對著我們訕笑。爾朵在離醫(yī)院門口一步遠的地方停住,可能是在平復情緒,我看到她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晞晞,一會無論他們打我還是罵我,我希望你都不要插手你明白嗎?”我點點頭,示意她放心。

長長的走廊向著不知名的科室由近及遠地延伸開來,趙驍?shù)牟》吭谧呃缺M頭,還沒等我們進門便聽到了里面?zhèn)鱽碇刂氐膰@息聲,“造孽呀,兒子,還很疼嗎”

許是聽到了我們的敲門聲,里面安靜下來,剛開始趙驍媽媽以為我們是來探望他的同學,早上他媽媽剛送走了幾個來探望趙驍?shù)耐瑢W,但當她聽完爾朵的道歉后,便瘋了似地撲過來,揪著爾朵的衣袖,大聲罵著混賬東西,不住地問爾東在哪里,她不閃不躲地站在那里。任憑他媽媽搖晃著。

“媽,算了,又不是她打的”,這時我們才注意到了趙驍,他背對著我們躺在床上,只能看到他無比蒼白的側(cè)臉,以及那險先從額頭里蹦出來的筋脈。

“阿姨,趙驍,我哥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只是想嚇唬一下那個欺負我的男生”,爾朵壓低聲音,“沒想到你會跑過來,真的”。

“你走,我們不會同意私了的,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她頭也不回地斬斷了我們的希望。

過了幾秒后,她回頭,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推我們出去,爾朵淚眼汪汪地看著她把門關上,直到從門縫里再也看不到趙驍蒼白的側(cè)臉。

“我還會再來的”,在我拽著爾朵出了醫(yī)院大門時,她扭頭看著我,“我不會讓我哥進那里面的,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自始至終,我都相信她能做到,就像嗜睡的她熬夜寫完了一萬字的檢查那樣。

學校的公告欄上發(fā)布了對爾東的處罰,認為他的行為影響惡劣,對他作了停課一個月進行再教育的處分。

“他活該,平常作威作福不是很威風嘛”

“就是,那丫活該”

剛進教室門我便聽到了李維和方和的談話。我一時沒忍住沖過去,重重地拍了他們桌子,兩眼圓滾滾地瞪著他們。

“你們說誰呢,啊,你媽就是這樣教你的嗎,還有你媽”我指著李維和方和,手指亂動著,像是在玩點兵點將的游戲,他們顯然愣住了。

“你神經(jīng)病啊,和你有什么關系”,李維是出了名的暴躁脾氣,他站起來俯視著我,差點就要動手了。

教室里剩下的幾個人也過來了,不知是看熱鬧還是勸架,反正我們周圍聚了一圈人。

“有種再說一次”,李維生氣地瞪著我。

“說就說,你以為……”沒等我說完胳膊便被一陣強力拽了過去,我踉蹌著出了教室。何逸不知什么時候鉆進了人群,我被他拉出了教室。

“言晞,你有沒有腦子,你想成為全班的公敵嗎”,上次學習委員欣欣因為得罪了李維,被全班的男生孤立了兩個禮拜。

“那難道就讓他們侮辱爾東嗎”,我語氣頓時軟了下來。

“知不知道謠言止于智者,你覺得你這樣就是幫他澄清了嗎”

我一時語塞,他說得根本都是對的。我看著他好長時間沒說話,他有點不自然地別過了頭。

理智讓他顯得比我們成熟,而成熟又讓他顯得比我們都多了一絲冷漠,我不知該慶幸還是難過,我喜歡的是這樣的他。

“一起走吧”

“好啊”

送走了爾朵后我悵然若失地站在原地,何逸不知什么時候停在了我身側(cè)。

我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后,他的全身都籠罩在冬日的暖陽里,恍惚得有些不真實。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人物。

我曾經(jīng)也像這樣,悄悄跟在他身后,踩著他的影子直到出了校門,直到看見他走近明亮的燈光里。那時的我像見不得光一般,能陪他走過黑暗的樓道,卻在燈光照耀的校門口藏起身假裝與他背道而馳。

“你離那么遠干什么”,他回頭好笑地看著我,“我不吃人肉,尤其是肥肉”

“……”,我不自覺地低下頭看著被寬大校服罩住的自己,隨即便感覺到某人譏笑的目光已經(jīng)先于我一步看到了我窘迫的姿態(tài),我又中了他的套。

何逸在前哈哈大笑,“你怎么這么好玩啊”。

我追上去打他,他推著自行車向前跑。完全忘記了前幾天我們剛剛大吵了一架,后來不經(jīng)意間提起時,我才知道在男生的世界里,似乎沒有吵架這一說,可憐當時的我還猶豫著以后要怎么和他說話。我對不起因為和他吵架而死的那幾個腦細胞。

在炒米粉攤前坐下時,我忽然對著他明亮的眼睛,直到他皺起了眉。

“你說我是不是自討苦吃”,我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對,就那樣迎著光,第一次將自己的委屈暴曬于青天白日下。

“畢竟你們是好朋友”,我該怎么說呢,那一刻我佩服他的機智,也后悔自己的沖動。

我爽朗地笑了,“是啊,因為我們是好朋友”。

顧左右而言他,也許是最好的回應了,因為那樣便不會有人受傷。

沒等我從他答非所問的失落中走出來,便聽到了吵吵鬧鬧的一群人從遠處跑來,跑在前面的是許歸寧,他的身后跟著七八個人,穿著職技校的校服,他們罵罵咧咧地追著他。

那是我第一次見許歸寧落單,以前無論到哪里他的身后都有成群結(jié)隊的小弟,這次卻一個人狼狽地被一群人追著打。

他的額頭上流著血,嘴角邊也是未干的血跡,精壯的手臂上似乎沾有黑色的煤屑,他跑著經(jīng)過攤前時,我看到他的腳上赫然留著一個血口子,觸目驚心地,透過那個血口子我看到了一個我從來不曾知道的,與我們?nèi)粘5膶W習生涯所不同的世界,那個老師將它稱之為窗外的誘惑,他和他身后的那一群人便是來自那一個世界,吸引著我,讓我無比好奇的,卻終生不打算走進的世界。

我看到何逸嘴角邊那一抹似有若無的嘲笑。

那群人越來越近了,電光石火間,我竟然悄悄將凳子踢倒了,它像一個老者那樣赫然躺在只能容一個人經(jīng)過的路邊,我扭頭看著跑遠的許歸寧,緊張地捏著筷子。

“你瘋了,”何逸壓低聲音,詫異地看著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冒險的事情,當然也讓他無比惱火。我抬頭看了一眼跑遠了的許歸寧,恰好碰上了他扭回頭的視線,隔著一條街道,我看見他嘴角揚起的譏笑,就那樣我們因為好奇而走進了彼此的視野中。

我?guī)缀鯇㈩^埋進了米線中,一直到那群人走后我才將頭重新抬起,看著因爭斗遠去而重新明亮的世界,連空氣都變得和平了。

而我那一個驚為天人的舉動,徹底激怒了何逸。

在那一群人走后,他拍著桌子,“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你就是一個瘋子”。說完后他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呆呆地站起來茫然地看著那一碗幾乎沒怎么動的米線。

我到底為什么會幫他呢?難道僅僅是因為我們同在一個學校嗎?還是說因為西門外的那兩面便覺得我認識他了,于是便無意識地把他當成了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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