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風箏曾經停留過(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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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發自簡書App

“別說大話啊,這次要是考不好你死定了趙驍”,朵朵伸出叉子越過我在趙驍面前比劃著,看著它又細又長的柄身,我胸口發悶,心跳也莫名加快。

“朵朵,別鬧了”,趙驍探身到我面前按住她的手腕,看著叉子的柄身離我越來越近,我不受控制地捂上了眼睛。

朵朵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我攤開手掌,看到面前只有啤酒和炸雞排后才輕吐了一口氣。

“你丫的,嚇我一跳,沒事你捂什么眼睛”

“老衲孤家寡人,不忍看你們秀恩愛不行啊”,我裝作沒事人一樣拿起啤酒便灌進嘴里,涼爽暢快的感覺瞬間使我清醒歡樂,趙驍和朵朵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忒吧,你這也太給力了吧”,朵朵朝我豎起了大拇指,接著便舉起了酒杯,“看我的”。

“咳,你還感冒著呢”,趙驍一把奪過她的酒杯,“聽話”

“嘖嘖,你們兩個是故意的吧”,我舉起酒杯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

“對了,許歸寧要轉學了”,我差點一口酒沒噴出來,“誰?不可能”。

“昨天我看到他媽媽來學校了,說是要幫他辦轉學的事情,好像是下一禮拜就要走了”。

我緊緊地捏著酒杯,極力控制住我顫抖的雙手。再后來只是斷斷續續地聽到了趙驍講許歸寧媽媽如何漂亮。我腦子懵懵的,同時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它不是真的。

“不可能,他為什么要轉學”

“聽說要轉去三中,可是那個學校無論是住宿條件還是師資力量都沒法和我們學校比,除了學費便宜點”,說到這他忽然拍了一下桌子,“那就是學費原因嘍?可是看他媽媽的裝扮不像是缺錢啊”。

一連幾天,我在學校里沒見到許歸寧,我也沒有刻意去打探他的消息,其實我在和自己打賭, 我賭他不會悄悄轉學。

直到再見朵朵時,才知道許歸寧已經沒來上課好幾天了。

“轉了好,省得在學校里惹麻煩”我踢著路邊的小石子,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憤憤地說,手里的紙被我撕成碎片扔在地上,朵朵拉住我的衣袖,“你怎么回事啊,心不在焉的,我倒覺得他轉學挺好的,至少以后可以不用纏著你了,你也可以不用再看見他了”,她振振有詞地拍著我的肩膀。

可不知為什么,心里卻越發難受,告別朵朵后我一個人無精打采地回去了。

街上穿著滑板鞋的幾個少年意氣風發地從遠處快速移過來,又是一群無聊的小混混,吸取了上次窗外的經驗,我轉身欲遠離這是非之地,忽然瞥見了街后面穿著淡藍色羽絨服的少年,那不是天天跟在許歸寧身后的二凱子嗎。我瞇著眼睛朝他身后看去,只有幾張并不熟悉的面孔。

原本空寂的街道因為他們的經過變得有了些許生氣,我退至一旁看著他們上演了一場雜技式的表演,期間一個少年在快速穿過一個臺階時差點摔個仰面朝天。我別過臉準備走開。

“小妹妹別走啊,過來玩玩”,二凱子一臉二流子樣擋在我面前,或許是感覺到他從一開始對我的討厭,我在心里也對他并無好感,所以有些厭惡地推開他,“我認識你嗎,不擋路知道嗎”。

他一瞬間臉便有些綠了,他揚起手來快速落下,我以為他會打我,誰知下一秒他指著我賤兮兮地說“你就不想知道寧子現在在哪嗎”說完后他瞥了一眼我的鞋,“算了,反正你們也不認識”。

鬼使神差地,我跟著他來到了溜冰場,剛一進門便看到了高處坐著的許歸寧,他兩手插在口袋里,低頭看著下面滑旱冰的人們,一瞬間,我竟然覺得他的背影充滿著數不清的落寞,偌大的環形座位席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他白色的背影有著無以形容的孤獨感,我移不開眼睛。

“給你,36的,進去玩玩吧”。二凱子將一雙旱冰鞋丟到了我面前。然后便把我推進了人群之中,我還未站穩便重重地摔了一跤。

以前總覺得那些在溜冰場上摔倒的人很笨,腳上都有個輪子讓它滑起來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如今兩手撐地卻無法起來的我終于體會到了,一想到起來要承受他們嘲笑的眼光,我恨不得挖個地縫將自己埋起來。

我在地上像一個縮頭烏龜一動不動時,眼前忽然停下來一雙腳,我慢慢抬起頭,嘴里振振有詞,不要是他不要是他,但當我抬起頭看到那雙略帶嘲笑的面孔時,感覺自己丟人丟到家了,并暗想老天爺一定是聽不懂反話。

“你打算在這里趴多久”,他伸出一只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剛站起身又被他推出去,我驚恐的叫聲還在耳邊回蕩時,他另一只手已經快速抓住了我的胳膊,將我穩穩地控制在不跌倒的狀態下,我在他的帶動下也滑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他身側人來人往,他們快速地滑過他身旁,夸張地叫出“哇哦”的聲音,他不急不緩地抓著我的胳膊向前推去,我由于緊張,反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他滑一步退一步,某一時刻,我忽然看到他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隨后猝不及防地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

“喂,你干嘛”,他卻不理會我的驚恐,嘴角揚起,投以痞痞的笑容,直到掰開我最后一根指頭時,他像一個滑翔的鷹,快速朝前移動著。他輕巧地躲過人群,只留給我一抹抓不住的白色剪影。

他向著第二滑道飛速劃過,一個穿紅色羽絨服,長卷發的女孩緊跟上去,兩道靚麗的剪影很快吸引了不少目光,一些人停下來專注地望著他們,即將到達最高處時,許歸寧忽然騰空而起。我緊緊地抓著欄桿,緊張得想別過頭去,但腦袋卻不聽使喚地朝著那個方向楞楞地看著。

直到那兩道剪影漸漸清晰,我提著的一口氣才徹底呼出去,女孩言笑晏晏地走來,熱情地同我打招呼,“你好,我叫許薈”。

“言晞”我敷衍地應了一聲。從小的禮貌修養在那一刻隱身不見,我后知后覺地以為那不過是嫉妒她的美麗。直到后來的某一天許歸寧牽著她的手讓我離他越遠越好時,我才意識到第一次見她時的不安,但我依舊慶幸我的遲鈍沒有給我帶來長遠的傷害,敏感是自傷有時候一點不假。

我回神時,見許薈爽快地朝許歸寧笑了,隨后輕巧地越過我們滑向遠處。我盯著她纖細的背影出神,直到許歸寧拿雙手在我眼前晃動。

“傻了”,他傾身低頭看著我,我自言自語地說,“怎么有人長得這么漂亮”。

“你以為都是你啊,丑還呆”,我憤怒地看著他,轉身便想離開,不想再和他交流。

“坐下”,我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提著按到了凳子上,“生氣了?”,他蹲下來解開旱冰鞋上的蝴蝶結。

“我自己也能解開它”,我不自然地看著蹲在我面前的他。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專注地盯著旱冰鞋上的繩子,我感覺心里的某處變得軟綿綿的,那聲謝謝就被卡在了那里,竟說不出口。

“別動”,他按著鞋身,“咳,你也不差”。

我頓在那一句話上,心里像樂開了花,低頭故作認真地看著他,“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到”。

許歸寧抬頭不耐煩地看我一眼,復而低頭大聲說“我說你真的很丑”,笨重的鞋終于從我的腳上褪去,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你剛剛明明說……”

“說什么”

“反正不是這句話”

“你不是沒聽到嗎”

“……”

“呃,你好像每次出來都不帶腦子的啊”

“滾”

也許是聲音太大,我看見旁邊幾個人朝我投來異樣的目光,我捂著臉快速朝門口移動。

我跟在他身后想著他要轉學的事情,回神時看到被樹影隔開的斑駁光點在他身上閃動著,我想起了小時候經常玩的追光游戲,總是在碰到它的前一秒,那光點便疏地走遠,你追過去,它移開,永遠有希望,永遠追不到,我們一次又一次地被手持鏡子的主人玩弄,卻樂此不疲。

那天我終究沒問他轉學的事情。

考試結束后,許歸寧已經轉學了,我在考場外第一次看見他穿著校服,三中的校服。

我好像看見他對我笑了,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在雪地里,空空的角落里,留下他一串腳印。我盯著它,好像某個腳印里充斥著他的身影。

朵朵說得對,像我這樣的人,如果許歸寧不斷地靠近,我們便可能是朋友,如果他一旦轉身不再找我,我們之間便連朋友都做不成。

也許是吧,因為就連我也不明白,我和他之間到底算不算朋友。我從未真正進入過他的世界,也就無從得知他對待朋友是怎樣的。

趙驍說他轉學的前一天,沒有通知任何人,班里的同學在第二天看見他空空的桌子時才知道他轉學了。

聽著他們說他冷酷,沒有一點人情味時,我緊抿著嘴唇,竟莫名產生一種心疼。盡管我也不知它從何而來。

我只記得在我的整個青春里,我就打過那么一次賭,結果還賭輸了。

期末成績出來那一天,我正站在超市長廊一側看著最上面的暖水瓶,踮起腳尖卻怎么也夠不著,看著瓶身上海綿寶寶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都覺得它在嘲笑我。

“唉,再長高一點點就好了”在我準備放棄時,忽然感覺有道身影直直地壓下來,我抬起頭便看到了何逸那張如沐春風的面孔。我看見旁邊擺放貨物的阿姨也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你,你怎么在這兒”,想起自己此刻的形象,一大早沒刷牙沒洗臉,瞬間想找個地縫鉆進去,我含糊其辭地說了聲謝謝,拿過暖壺便想跑。

“言晞”,他指指購物車,“這些不要了嗎”我看著購物車里那一堆東西,薯片,娃哈哈,干吃面,果凍還有下面粉紅色包裝的衛生巾,紅著臉很想說和我沒關系,但看了看周圍空空的走廊和阿姨略帶警告的眼神,我快速地移過去將它推過來。

他兩手空空地從超市出來,有些好笑地盯著我。

“嗯,我是來找你的”他淡定地回應著我疑惑的神情。

搬家之后我家距離他家只有十幾分鐘的路程,常常一起上學下學。每次他離開后我爸都會點頭對我說,小伙子不錯,以后要向人家好好學習。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我去你家找你了,叔叔告訴我的”,他一雙寵辱不驚的眼神里閃著點點波光,就像盛著一汪湖水,那里面莫非可以養幾條魚,我微微出神。

他拿出成績單給我看,看著緊跟在他名字下方的我,我揉揉眼睛又湊近了看,我皺眉看著他一言不發。

“這是我的成績嗎,不會是弄錯了吧”

“不開心?”他一把奪過成績單,看了眼綠燈,拽著我的衣袖將我拖過了馬路那頭。

“不是,這讓之前兢兢業業學習還不敢請假的我情何以堪啊。”

“咳,看你的物理成績就知道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的眼睛,像一個等待表揚的孩子般,我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是你是你,都是你,我才得以考這么好成了吧”

“哦?那你怎么感謝我”我望著這個平日里的傲嬌小王子,被他的反差萌逗笑了。

他的生日party,想找我參加,理由竟然是人太少了,讓我去湊個人數。

“嘖嘖,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啊,我就是那個濫竽充數的數對不!”

“所以,言晞同學你到底來不來”,他順便點點頭。

“請問我還有選擇嗎”聽到我的回答后他將袋子往我手里一塞騎著自行車走了,還不忘丟下一句,“大后天見嘍,別忘了生日禮物”

很奇怪地,當我不再抱有強烈的目的與得失心之后,我和何逸的相處反而自在了許多。

趙驍因為發揮失常,下個學期不得已要轉學,朵朵打電話來告訴我她不想去參加聚會影響別人心情了,我頓時有種孤軍奮戰的感覺,卻也不忍心逼迫她,尤其是不忍看她傷心失落的眼神。

何逸的家是一棟獨立的小別墅,院子里種滿了他媽媽養的一些花花草草,相較于其他將整個院子用玻璃墻封閉起來的屋宇,顯得格外宜室宜家,同時也彰顯了這家女主人的與眾不同。

生日part在他家小洋樓的院子里舉行,那是我第二次到何逸家中,他用彩色絲帶將家里稍稍裝扮了一下,花花草草的寂靜與隨風擺動的彩帶同時被盛放在一個寬敞的空間里,我竟產生了一個錯覺,連那些花草都在爭取著奪人眼球。

我拿手撥了撥面前的劉海,開門的是何慧,小姑娘用水靈的大眼睛盯著我,似乎在努力回憶著自己究竟在什么時候見過這個姐姐。我剛想摸著她的頭告訴她,我們在幾個禮拜之前有過一面之緣時,何逸出來了。

他攏著她妹妹的頭,“你忘了,這個是言晞啊,這個小阿姨你見過的”,說完后他朝我燦爛一笑。

看著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要不是別的同學在場,我捏著拳頭真想一拳打上去。

“何逸叔叔,我先進去了”。他在后面強忍著笑意點點頭。

我快速掃了一眼后很快找到了組織,看到了原先和我們一個組的于樂樂和楊飛。看到我后,于樂樂放下了手里的可樂,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快說,你給你家男神帶了什么禮物”。

我摟著她的肩膀暗暗用勁“別瞎說啊,咱能不能不提了”,她縮著肩膀夸張地叫著,嘴里的薯片差點沒噴出來。

楊飛的眼睛在來來往往的女生身上掃視著就像一頭饑餓的狼,連眼睛都發著隱隱的綠光。我和于樂樂相互一笑,“飛哥,別看了啊,再看也不是你的”,他作勢要打我們。

“我就看看,不成啊,看看人家看看你們,嘖嘖”欠揍的他很快便被于樂樂收拾得嗷嗷叫。

吵鬧聲忽然停了,何逸媽媽端著蛋糕出來,她一身居家服,卻仍覺貴氣逼人,漂亮的面孔仍然有著少女般的皮膚,和其他女生一樣,我們的目光在蛋糕上停留不超過一秒,誰讓人比蛋糕美太多呢。

“忒吧,我終于知道何逸的俊俏遺傳自誰了,這就是傳說中的靚母無丑兒”,我看著她一臉癡迷的樣子搖搖頭離開了。

淡黃色的小洋樓,簡約的歐式裝修風格,房頂那個巨大的水晶燈向每個進來的人無聲地傾吐著房間主人的貴氣,低調不張揚的布局與裝飾,倒是挺像何逸那個院長爸爸的氣質。

有幾個能折騰的女孩子叫著要玩游戲擊鼓傳花,我被于樂樂和楊飛拽著也走到了游戲中間。

“小菲負責擊鼓,在這中間你們將花傳到下一個人手中,等到何慧喊停的時候,花在誰的手中誰就站出來哦,真心話,大冒險,唱歌跳舞都行 OK?”,說話的是隔壁班的班花顧心怡,出了名的能鬧騰,和何逸從小一塊長大。

其實游戲規則大家都懂,所以沒等大家回答顧心怡便打了個響指“開始”。

花到我手中時我快速地將它傳給了我身側的人,這才注意到何逸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坐到了我身側。他似笑非笑地接過我的花,我緊張地瞅著他,看向他身側的楊飛提醒他快往下傳,比我自己還緊張。

就在何慧喊停的瞬間,花正好在何逸和楊飛的中間,揚非壞笑一聲后,瞬間往后移了手,我呆呆地看著何逸,一副很鐵不成剛的樣子。

何逸淡然地站起來,頎長的身影此時簡直是折磨,我們都仰頭望著他,脖子都要散架了,后來他干脆又坐下來。

“不愧是壽星哦,這么快就中獎了”,顧心怡得意地看著他。

“看到沒,眼冒金星”于樂樂小聲嘀咕著,眾所周知,顧心怡與何逸青梅竹馬,她喜歡他從來不是一個秘密,特別是每次放假時那一聲嬌滴滴的何逸哥哥,一點也不符合她的性格。

“真心話,大冒險,喝酒唱歌跳舞你選一個”

“真心話”,本著想好好活下去的原則,我們都不會選大冒險,尤其是有顧心怡在場的地方,許多同學都領教過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本領。

“在場的人中有沒有你喜歡的女生”,顧心怡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周圍鬧哄哄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靜靜地等著他的回答。

那時候的我們對秘密這個東西充滿了無限熱情,學習之余的我們似乎唯有在尋找或者發現秘密的時候,才變得有了生氣,敏感又熱情的我們,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的秘密深深隱藏,然后豎起耳朵,渴望發現同一片天空下的伙伴們,那或明或暗的心事。

總有那么幾個人,因為格外明朗,所以也就格外出名,關于美好的事物,我們都想要了解更多,何逸便是這樣的存在。

“有”許久的沉默后,何逸終于淡然地說了一個字,周圍起哄的聲音不斷傳來。都不想錯過這個揭開男神面紗的機會。

他的目光掃視過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最后停在了顧心怡的臉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我的心沉了一下,望著那朵花微微發怔,臉上卻依然保持著上一秒的微笑。

“是誰啊”,人群中傳來好幾個聲線,交織在一起,何逸淡淡地回了一句,“一個問題已經結束了”說完后他端起酒杯將一大杯酒喝下去。

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音,我看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暗自嘀咕了句,“活該”。

“言晞,你說他喜歡的那個人是不是顧心怡啊”,于樂樂將手掌附在我的耳邊小聲嘀咕。沒等我回答,新一輪的游戲便又開始了,思索著我不會唱歌跳舞,又不準備暴露秘密,我暗自祈禱千萬不要是我。

如果我早點知道墨菲定律,我發誓我一定不會祈禱,所以看著留在我手上的紅色小花時,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上天每次都聽不見我誠心的禱告呢。

“選一個吧”,顧心怡的聲音再一次蓋過了在場所有人的聲音,“要不你唱歌跳舞也行”,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在她心中學習好等同于書呆子。

我連連搖頭,“大冒險,哦不,真心話吧”。

“你確定?”聽著顧心怡的聲音,我甚至后悔參加游戲了。我做好了尷尬的準備,腦海中想著無數備用回答。

“你和許歸寧是什么關系”,任憑我想好了無數個會使我尷尬頭疼的問題,卻獨獨沒有這個,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我有如石化般一動不動,周圍也都屏氣凝神,似乎都等著一個驚天大爆炸的消息,我捏緊了拳頭,“算是認識吧”。

“哎,沒勁”,不知為何,看著他們又自顧自地開始準備下一輪游戲時,我全身的血液卻不聽話地不再流動,我感覺自己手腳冰涼,哪怕屋子里暖和得讓所有人都將大衣留在凳子上,我向門口看了一眼,我的羽絨服安靜地掛在那里。

我裹著羽絨服吃著薯條,裝作自己是真的餓了所以才退出游戲。

好長一段時間過去后,大家都玩累了,四散著準備離開時,我看見何逸朝我走來,像無數次夢里的場景再現般,關于我的青春里,那是他出現時最美好的方式。

“很冷嗎”,他盯著我披在身上的羽絨服出神,我搖搖頭,有些心虛地將羽絨服拿下來,感覺自己的樣子確實有些做作。

“言晞,你就不想問我什么嗎?”,他將羽絨服重新拿起來蓋在我身上。

“什么啊,這么認真”,我故作輕松地將薯條遞給他,“芥末味的,你……”我忽然停住了,那是我喜歡的味道不是他喜歡的味道。

何逸勾起唇角,像是自嘲一般,“膽小鬼!”像是在說我又像是在說他自己。關于秘密,當它留在心底時變得美好,一旦有了被曬在青天白日之下的可能時,它就要承受著失去那份光彩的冒險,也就不再具有心心念念的魔力。

因為害怕失去,我們變得格外小心,總想著用真心將它慢慢捂熱,我們以為只要它再茁壯一些,那么便不會輕易流逝。

“送你回去吧”,他起身去拿衣服,我剛想說我有伴,卻看到楊飛托著于樂樂走了,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好。

一路無語,為了避免繼續尷尬下去,我清清嗓門準備開口說些什么,前面忽然傳來他冷冷的一聲,“別說話,風大,我聽不清”好吧,因為聽不清,不是因為風大。

還沒到家,我便看到了爸爸的身影,“怎么這么晚了才回來”,看到何逸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見笑了啊”何逸搖搖頭。

“進來坐一會”,已經很晚了啊,老爸怎么這么沒眼色,還讓人家坐一會我揪揪他的衣袖。

“不用了叔叔”他瞥了一眼我的小動作嘴角微微揚起。

“那好,謝謝你照顧我家晞晞啊”,我羞紅了臉,什么叫照顧,不就是送我回家了嘛,我裝作淡定的樣子對何逸招手,“拜拜”。

還沒回到家,老爸就自顧自地說了一句,“小伙子挺有責任心啊,不過還得考察”。我頓時傻眼了,老爸這是……我不敢往下想,頭一次產生了一個念頭,我該不是撿來的孩子吧。

這是誰啊,大半夜的竟然和我女兒一起回家,看我不好好收拾他,劇情應該是這樣發展的不是嗎?這怎么反了呢?

睡覺時,我將書包提到桌子上,背后的一條繩子被我揪出來,許歸寧家的鑰匙安靜地躺在我書包里,我以為丟了,后來每次見面他沒問我也不敢提。我冷笑了一聲,感覺到有些諷刺。

也許鑰匙也覺得是時候了,反正以后也不會有交集了,還留著鑰匙干嘛。

我將整個頭捂在被子里,卻仍然睡不著,真是要瘋了。

起身拿起手機發了條短信,“我明天去找你吧,順便將鑰匙還給你”,握著手機心砰砰地跳著,幾分鐘后手機震動了一下,“好”。

我莫名有些失落,睡意全無,卻始終理不清自己究竟在煩惱失落些什么。唯一肯定的是第二天鏡子中的熊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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