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第二十二回?
? ? ? 風雪無情? ? ? 多情一戰
神祕人黑劍脫手,腳下的白雪瞬間一片殷紅。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只說了三個字:不可能。
荊軻望著眾人,平靜問道:「爾等還不愿離去嗎?」
眾人雖然懼怕荊軻,卻也畏懼葉群川,一時間進退維谷。長空笑道:「樹不倒,猢猻又怎敢散去!」
葉群川冷笑一聲,拖著長矛疾奔向長空,只見他雙臂一甩,長矛橫掃長空上身。
長空一劍拍向長矛,身子一側,左手緊抓長矛而笛劍迅速刺向葉群川。
葉群川急忙握緊長矛翻身連環旋轉,長空順勢松手一躍而起,劍式如雨灑去。
葉群川一個千斤墜落下,長矛不及迴刺只感左肩一陣劇痛,忙就地狼狽滾避。
甫站立左肩已鮮血淋漓,葉群川自知不是長空對手,逐望向莫敢一群人道:「今日你我皆有所為而來,何不聯手各取所需?」
莫敢卻搖頭道:「非也,以多欺少,我莫敢為之??!」
葉群川冷笑道:「可笑啊!待荊軻與長空聯手,莫敢先生可是半分便宜也佔不了。」
莫敢自然也是心里有數,干笑數聲道:「嘿嘿...可今日長空不義在先,我等自然也不必拘泥于江湖道義,兄弟們!此時非比武論劍,咱們一塊上,先誅長空,再滅荊軻!」
荊軻大步向前,面無懼色道:「葉三郎此等小人,殺了又如何!」
葉群川怒極大吼道:「小賊!納命來!」 話音剛落,長矛刷刷刺來。荊軻不退反進,側身一讓避過長矛,揮劍直取心窩。
葉群川急忙往後一躍,長矛揮舞成圈擋開清羽劍。荊軻虛幌一劍,隨即順著長矛急速繞圈,正當葉群川眼花繚亂之際,荊軻趁隙一劍搭在長矛之上,人亦如箭離弦疾沖而去。
只聽葉群川一聲嚎叫,長矛脫手飛出,雙掌鮮血狂噴,數根手指掉落雪地。荊軻劍勢不停,徑直透胸而過。
葉群川一囗鮮血吐出,雙目圓睜瞪著荊軻頹然倒下。葉家堡眾人一見堡主死在荊軻劍下,早已四散奔逃,瞬間空無一人。
長空望著莫敢道:「祕冊確實已被燒為灰燼,你若相信便請回,如若不信,此處只有枉添亡魂而已!」
莫敢一聲暴喝道:「長空!你也太狂妄了!」說罷即抽出雙刀自竹筏躍上江畔,其余十九人亦隨即一躍上岸。
莫敢雙刀在手,也不打話,雙足一點縱身躍上半空,雙刀凌厲如翻江之勢,朝長空直砍而去。
長空自是不敢小覷,往後一個翻身,趁莫敢雙刀落空,急忙飛身一劍直撲。長空未到,卻有五條人影沖出,自不同方向或劍或刀襲來。
長空急忙凌空一個翻身,荊軻正欲上前相助,身後一支長槍抖動刺來,只聽月兒疾呼:「荊哥!小心!」
原來另有二人持劍悄然掩至,倏地雙劍齊刺,荊軻反手一劍撥開長槍,雙足一蹬,躍上空中俯沖而下,霎時銀光飛灑,劍如飛雨刺向那二人。
那二人冷笑一聲,雙劍旋轉飛舞,宛如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鐺啷幾聲響起,三人同時虎口一陣發麻。
荊軻凌空往後一翻落下,長空亦刷刷刺出兩劍逼退對手,飛身落在荊軻身旁道:「荊兄弟,這回怕要連累你了。」
荊軻笑道:「大哥說笑了,勝負還未定呢?!?/p>
莫敢狂笑道:「不過早晚而已,如今想討饒也太晚了!」
月兒亦奔至荊軻身邊道:「荊哥,還有我呢!」 荊軻深知月兒不可能獨自離去,也就不多言,只道:「嗯,妳要小心。」
當下三人背靠背直視眾人,荊軻暗忖:「今日即使不免一死,也要拼死殺絕這幫人,保護月兒周全?!?/p>
不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女子嬌叱道:「爾等皆武林前輩,以眾欺寡,卻不怕讓人恥笑嗎!」
長空喜道:「是飄雪!」 突然又憂道:「不好,豈不又連累飄雪了?」
轉眼之間,快馬奔近,飄雪從馬背飛身一躍,雪白的衣裙飄飛而來。
莫敢心里一驚,暗忖:「長空飄雪,二人聯手,加上荊軻,這一戰還真是未知勝負啊?!?/p>
當下低聲道:「諸位兄弟,今日無論如何,定不能留下一個活人,否則我等往後也無臉在江湖行走了。」
眾人迅速分散將荊軻四人包圍,飄雪卻無視眾人,走向長空道:「這是飄雪替你做的第三件事,從此互不相欠了!」
長空嘆道:「飄雪...妳這又是何苦呢?」
飄雪卻不理會長空,望著荊軻道:「你就是荊軻?」
荊軻恭敬道:「正是,前輩...」 不待荊軻說畢,飄雪卻突然問道:「逍遙子...已經死了?」
荊軻詫異道:「前輩認識我爺爺?」 繼而一想,長空既然識得逍遙子,飄雪自然也識得,當下點頭道:「已經三年了。」
飄雪雙眼閃過一絲落寞道:「這一戰,若能不死,我還有話問你?!?/p>
飄雪說罷即如一陣清風,衣袂飄飛而起,手中長劍直取莫敢。
長空精神大振,一聲呼嘯,幾個起落隨飄雪殺奔而去。
其余眾人一聲呼喝,掄起手中兵器一擁而上,霎時間鏗鏘之聲不斷,荊軻與月兒背部緊靠,與敵人展開混戰。
在場之人,皆是成名已久之江湖人物,如今群起圍攻,荊軻等人自是倍感吃力。
長空因為飄雪出現,振奮之下瞬間刺斃兩人,而飄雪看似無情,劍招上卻與長空互相配合,幾個回合下來,昔日的情景卻在眼下兇險的環境浮現。
飄雪不自覺透出了情意,雙眼不時露出了溫柔,而長空亦處處顯現多情的關懷。
兩人劍招愈來愈天衣無縫,一前一後,攻守之間皆默契十足,莫敢雙刀猛烈狂斬,卻多次被逼連退數步。
荊軻連番激斗之後,早已將流云劍法與十步一劍融為一體,然而此刻面對眾多高手合力圍攻,還須兼顧月兒的安全,幾個回合下來,也僅能自保而已。
月兒突然想起荊軻提起在趙國的遭遇,於是一邊招架一邊喊道:「飄雪姐姐!蓋老前輩不是和妳一塊來了楚國嗎?」
飄雪一聽立即領會,笑道:「還不是因為魯兄弟磨磳,所以我先行一步,此刻也快到了吧?」
莫敢暗自吃驚:「劍圣蓋聶!還有魯勾踐?倘若真與他們碰上,豈能活命?」
眾人一聽劍圣蓋聶無不心驚膽顫,再加上一個魯勾踐,更是直冒冷汗。
莫敢雙刀如車輪轉動沖著長空而去,心里卻在盤算著:「這一時半刻怕是拿不下長空了,且不理會飄雪所言是真是假,還是趁早離去為上策?!?/p>
眼見長空斜斜刺來一劍,當即一個後翻,縱身躍上竹筏呼喝道:「兄弟們!撒了!」
眾人一聽莫敢呼喝,無不正中下懷,瞬間紛紛躍上竹筏。莫敢倖倖然道:「若不是我等尚有要事在身,今日定當奉陪到底!」
長空不禁松了一口氣,冷笑道:「長空隨時奉陪!」
莫敢等人撐起竹竿,片刻消失在煙霧彌漫的汨羅江。
長空大笑道:「哈哈!月姑娘好機靈,若不是搬出蓋聶前輩和魯勾踐的名號,我等未必有勝算啊?!?/p>
月兒眨眼道:「我是聽荊哥說起蓋老前輩劍術如何出神入化,所以姑且一試,沒想真的將那伙人嚇跑了?!?/p>
飄雪冷然道:「你一生為朋友,還真是生死之交呢。」
長空訕笑道:「呵呵,妳說得沒錯,是我犯胡塗了,當年就該聽妳的勸。」
飄雪瞪了長空一眼,卻也不再加以嘲諷。荊軻趨前作揖道:「適才聽前輩提起我爺爺,敢問可是舊相識?」
飄雪眼眶倏地微紅,悠悠說道:「說來話長,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了,我娘自我小時候都不讓我提問有關我爹的事,直至五年前,我娘臨終前才提起我爹...」
長空恍然道:「難得...逍遙前輩是妳爹?」
飄雪點了點頭,問道:「荊軻,我爹可有提起他的從前?」
荊軻嘆了一口氣道:「爺爺從不提自己的事,不過在夜里卻經常喝著悶酒,有時問起,爺爺總是讓我別問?!?/p>
飄雪黯然道:「想必我爹也和娘一般...卻不知當年發生何事,以致彼此抱憾終生?!?/p>
長空若有所指道:「心結若不解,總是會有遺憾啊......」 說罷望著飄雪,緩緩說道:「但愿我們此生無憾。」
飄雪雖然沉默不語,神情卻透著一絲溫柔。
荊軻望著雪地上的尸首,突然問道:「大哥,你可識得那使黑劍的漢子?」
長空搖頭道:「我出入葉家堡多年,卻不曾見過此人,不知其來歷?!?/p>
荊軻扳過那神祕人的尸首,伸手往其臉部探去,神色一變道:「易容術!」
長空聽罷,一個箭步沖去,端詳一陣即扯下一副人皮面具,兩人不約而同驚呼道:「天幕幫主西門述!」
長空道:「難怪方才此人出招如此狠毒,想不到他竟然混入葉家堡。」
荊軻臉色一片慘白,轉身望著另兩具尸首,月魁與月仲兩兄弟的面容突然清晰浮現,月兒心里亦涌上不祥的預感。
月兒奔向那兩具尸首,顫抖的手卻遲疑著,淚珠已在眼眶內滾動著。
飄雪稍一猶豫,毅然扯下人皮面具,慘白無血色的臉龐,正是月仲。月兒霎時淚水簌簌流下,放聲痛哭不已。
荊軻跌跌撞撞撲倒在另一具尸首前,心里強忍著悲痛扯下那副人皮面具,映入眼簾的果然是月魁。
月兒崩潰的情緒已無法控制,幾乎暈厥伏在月魁尸首上放聲痛哭。荊軻跌坐在雪地上,頭腦一片茫然,心卻在絞痛著。
長空與飄雪眼見變故陡生,一時之間亦失去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月兒悲慟欲絕,已然聽不見身旁的安慰,荊軻悲愴望著月兒道:「月兒,我...對不?。∥艺娴牟恢?..」
長空雙手扶著荊軻雙肩道:「荊兄弟,你別責怪自己了,如此混亂的場面,誰又能料想西門述竟然將月姑娘二位兄長易容混在其中?!?/p>
飄雪緊緊抓著月兒雙手,此時也只能任由月兒宣泄心中的悲傷。
風雪持續刮著汨羅江畔,月兒依然抽泣不斷,飄雪輕聲道:「妹妹,這真不能怪罪荊軻,妳要節哀啊?!?/p>
月兒望著荊軻哭泣道:「荊哥,月兒沒有怪你...可是...月兒卻無法面對你!」
月兒說罷突然拔足狂奔,荊軻急忙一個箭步攔著月兒道:「月兒,對不住,都是我的錯,是我太魯莾了!」
月兒往後退了幾步,抽泣著低語道:「不...我怎能怪你,你也是為了救我...可是,我又該如何面對你...」
荊軻一時語塞,自己雖不知情,卻是親手殺了月氏兄弟,那一劍太鋒利,又該如何彌補?
月兒一躍上馬,哭喊道:「荊哥!您保重!」
荊軻情急沖上前大喊道:「不!月兒!妳不能走!」
月兒刷的一聲抽出利劍抵著咽喉,歇斯底里道:「求求你!讓我走...不然我馬上自刎...」
荊軻怔怔的跪在雪地,看著月兒臉龐的淚水落下,毅然拉著馬韁揚長而去。
荊軻的心在抽著,卻不能追隨而去,看著月兒愈走愈遠,荊軻終于忍不住仰天狂嘯,那一聲是憤怒,是傷心,是絕望的宣泄。
一群飛烏受驚飛出山林,天色逐浙暗淡,荊軻旁若無人放聲痛哭,長空與飄雪默默守著,只能任由荊軻哭出悲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