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第十七回?
? ? ? ? 若遇長空? ? ? 必見飄雪
那女子聽得呼喊,緩緩轉過身來,雙眼茫然望向鐵門。
荊軻眼眶一紅,柔聲道:「月兒,荊軻來遲了?!?/p>
那女子正是月兒,荊軻的聲音讓月兒一陣錯愕,記憶仿佛與忘神符角力一般。
荊軻仔細端詳那道鐵門,只見石壁之上有一稍突的石塊,於是雙手試著扳動。
隨著軋軋聲響起,鐵門緩慢打開,月兒卻本能往里躲閃,雙目充満警戒。
荊軻不禁失笑暗忖:「我倒是忘了,月兒此刻所見不過是一個糟老頭啊?!?/p>
當即細聲道:「月兒姑娘,莫怕,我受荊軻所讬,帶妳離開此處。」
月兒乍聽荊軻兩個字,張開了口卻發不出聲音,荊軻這才省起,自己之前讓花狐種了忘神符,亦是無法言語。
一陣心痛涌上心頭,荊軻讓開一條路道:「月兒姑娘,請!」
月兒略顯猶豫,然而荊軻兩個字宛如催眠一般,終于隨荊軻走出石室。
甫踏出地窟,姬夢夫人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離開?!?/p>
荊軻心急道:「姐姐,可是月兒她...」
姬夢夫人道:「姐姐明白,我們先離開再解忘神符也不遲?!?/p>
月兒見了姬夢夫人卻又猶豫不決,荊軻道:「月兒姑娘,這老婦乃老朽姐姐,妳且放心隨我等去吧?!?/p>
空蕩蕩的忘情崖突然傳來一陣怪笑聲,只見花狐輕飄飄自蒼松躍下,怪笑道:「磔磔!爾等哪也不必去了,都留下吧!」
姬夢夫人壓低嗓門道:「識相的就讓路,否則休怨老奶奶手下不留情。」
花狐突然一臉驚訝道:「咦...姬掌門,半日不見,何以蒼老如斯?」
姬夢夫人心里一凜,心想:「花狐果然厲害!」 卻也不動聲色,刷的一聲抽出利劍往雪地一挑。
隨即一劍橫拍,幾點雪花朝花狐疾射而去,花狐衣袖一抖,右手握著一把拂塵輕輕拂向雪花,雪花頓時化成了水珠。
花狐一個轉身揮動拂塵,水珠如暗器一般射向姬夢夫人。
姬夢夫人往後一退,連環三劍破了水珠,手腕卻被震得隱藏隱作痛。
花狐怪笑道:「姫掌門,妳的易容術與幫主相比還差遠了?!?/p>
姬夢夫人也就不再隱瞞,干脆扯下人皮面具,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只能讓你永遠閉嘴了?!?/p>
花狐哼一聲道:「想殺我滅口,哈哈!那倒要看看妳有沒有這個能耐!」
月兒見眼前的老婦突然變成一美艷女子,不禁狐疑的望著荊軻,荊軻深情望向月兒,也扯下了人皮面具。
月兒一見荊軻,眼淚忍不住簌簌落下,毫不遲疑的撲進荊軻懷里。
荊軻亦不假思索的緊緊擁抱著月兒,仿佛忘情崖上只賸下月兒與自己。
另一邊廂,姬夢夫人與花狐在雪地上展開殊死戰,激起漫天雪花籠罩著兩人。
姬夢夫人為求速戰速決,招招盡是殺著,幾個回合以後,花狐已略顯狼狽。
只聽得花狐一邊唸唸有詞,一邊揮舞拂塵,倏地大喝一聲:「起!」
姬夢夫人叱道:「少裝模作樣了!」
花狐卻蹤身一躍而避開,姬夢夫人正待追擊而去,雪地上幾處地方突然蠕動起來。
姫夢夫人四下望去,只見雪地里竄出為數約二十余個身著白衣的男女,只露出呆滯的雙眼。
荊軻眼見突生變故,急忙說道:「月兒,妳待著千萬別動?!?/p>
說罷一個箭步疾沖而去,隨即凌空一躍,越過白衣人眾,落在姬夢夫人身旁。
姬夢夫人道:「小心,這些人都中了忘神符。」
荊軻點頭道:「嗯,若是能夠,我們盡量不傷了他們性命?!?/p>
姬夢夫人雙眼一掃道:「只怕事與愿違啊...」
花狐在蒼松上居高臨下道:「果然是你這小子,姬掌門,今日幫主不在,貧道權且自作主張,取下爾等首級,日後再稟報,可好?」
姬夢夫人輕聲道:「弟弟,自己性命要緊,逼不得已也只好痛下殺手了?!?/p>
荊軻無奈道:「嗯,只能如此了?!?/p>
花狐拂塵一揮,二十余人手持彎刀,迅速向姬夢夫人與荊軻沖來。
兩人背靠著背,眼見二十余把明晃晃的彎刀,映著月光而來,臉色不由得愈發凝重。
「哈...哈...」 隨著渾厚的笑聲,只見一道泛白的人影踩著松樹梢,幾個起落已飛撲向花狐。
花狐驚駭道:「長空!你是長空!」 一個失足,自蒼松落下雪地。
荊軻只見來者一頭長發束起至腰,年約三十余歲,劍眉之下,雙目炯炯有神,瘦削的臉龐,瀟灑之中不失霸氣。
一眾白衣人也停下腳步,依然團團圍著姬夢夫人與荊軻。
長空一躍而下,笑道:「怎么?窩里反了嗎?」
長空目光直視姬夢夫人道:「無雙門姬夢也在啊...正好,今日我也一併除了?!?/p>
荊軻正欲開口,姬夢搖了搖頭,轉向長空道:「江湖傳言,若遇長空,必見飄雪,果真如此?」
長空望向夜空,悠悠道:「這會...長空不正飄雪嗎?」
花狐哭喪著臉道:「長空大俠,您老不在楚國,大老遠來這荒山是為啥呢?」
長空冷笑道:「我可不是愛管閑事之人,天幕所為,我早有耳聞...三個月前,天幕在彭城惹上了葉氏,你可知葉氏三郎乃我生死之交,你說我能放任不管嗎?」
花狐聽罷抹了一把冷汗,賠著笑臉道:「今日不巧,幫主不在,要不...貧道代幫主交出葉老那本冊子,擇日再登門謝罪,您老以為可行嗎?」
長空冷冷道:「拿來?!?/p>
花狐松了一囗氣道:「冊子在天幕閣呢,您老是隨我前去,或是待我取來?」
長空冷笑道:「你的命,是自我了斷,還是讓我動手?」
花狐臉色一變道:「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說罷拂塵一揮,喝道:「上!」
一眾白衣人掄起彎刀,毫不猶豫越過姬夢夫人與荊軻,朝長空直奔而去。
荊軻急道:「大俠手下留情!他們不過中了妖道的忘神符而迷失心智?。 ?/p>
長空雙足一蹬,人如箭離弦,瞬間沖入白衣人的彎刀陣仗內。
荊軻只見長空左穿右插,仿如一只巨大的白色蝴蝶,任由刀影閃爍,始終瀟灑避開。
須臾之間已越過一眾白衣人,不待白衣人反撲,長空雙掌翻飛已沖入人群。
但見長空每一掌皆往白衣人天靈蓋拍去,隨著一聲悶哼,白衣人一一癱軟在雪地上。
荊軻忍不住怒喝道:「虧你以俠者自居,怎地下手如此狠毒!」
長空回過頭,一眼瞥見月兒躲在松樹后張望,也不與荊軻答話,徑直幾個起落往月兒奔去。
荊軻大吃一驚喊道:「住手!」 提劍便欲沖上前。
姬夢夫人卻面露喜色,一把拉著荊軻道:「弟弟莫急,長空本事比姐姐大,二十幾道忘神符,轉眼便化解了?!?/p>
荊軻恍然道:「原來...險些讓我誤事了?!?/p>
雪地里的一眾白衣人果然逐一恢復神智,彼此互望,皆仿如隔世。
荊軻再望向月兒,只見月兒兩行清淚落下,顫聲道:「荊大哥!」
荊軻一個箭步沖上前,喜極緊緊擁抱著月兒道:「月兒,荊軻再也不離開妳了?!?/p>
長空望著荊軻道:「你就是荊軻?」
荊軻深深一揖道:「正是,多謝大俠相助,荊軻感激不盡?!?/p>
長空淡然道:「聽聞你在英雄莊與姫夢曾拼死相搏,何以今日以姐弟相稱?」
不等荊軻回話,長空從腰間抽出一管長笛,右手一甩,亮出三尺明晃晃的利劍。
長空雙眼直視姬夢夫人道:「我敬妳亦是女中梟雄,今日予妳一個痛快了斷?!?/p>
荊軻橫劍攔在姬夢夫人面前道:「我相信箇中必有難言之隱,還望長空大俠查清原委?!?/p>
姬夢夫人淡然道:「弟弟,你讓開吧,別來淌這渾水了?!?/p>
荊軻執意道:「不!姐姐予我有救命之恩,荊軻豈能坐視不理?」
長空動容道:「難怪蓋前輩向我提起你,總是贊不絕囗,今日一見,果然俠義,然正邪不兩立,還望你再三思量?!?/p>
荊軻道:「多謝大俠提點,不過荊軻相信姐姐確有難言之隱,我只怕大俠日後生悔而已。」
長空大笑道:「哈哈!長空一生只為情而悔,劍下可從沒有枉死之魂!」
花狐躲在蒼松后,只盼兩人大打出手,好趁亂逃之夭夭,卻見荊軻攪局,心里正懊惱著,突然聽得一聲大喊:「瞧!那妖道躲在樹后呢!」
原來被長空解去忘神符的一干人等,神智已全然恢復,其中一人瞥見花孤馬上大喊不已。
花狐一時慌了手腳,急忙邁開腳步飛奔逃離,耳后只聽得眾人大喊:「快!別讓妖道逃了!」
花狐幾個起落,正欲竄入石洞密道之際,一道白影晃過,胸口隨即傳來一陣劇痛,不由得連退數步跌坐在雪地上。
只見一個身著雪白衣裳,容貌清麗的女子輕輕落下,冷然說道:「花狐,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花狐轉身望去,一眾白衣人已圍在身后,而眼前這女子一身雪白,甚至肌膚亦如白雪一般。
花狐顫聲道:「妳~~妳便是~~飄雪...」
那女子點了點頭道:「我便是飄雪,你可以安心去了。」
飄雪說罷輕盈如飄一躍而起,手中一柄薄如蟬翼的劍刃帶著一道銀光一閃而過,花狐右手拈著忘魂香尚未撒出,只覺脖子一涼,暗叫一聲不妙,已是身首異處了。
一眾白衣人眼見花狐已然斃命,依然沖上前揮刀猛剁洩憤。
飄雪輕嘆一聲,飛身越過眾人,瞬間落在長空身旁。
長空望著飄雪柔聲道:「妳沒事吧?冊子拿了?」
飄雪從懷里取出一本冊子扔了過去,冷冷道:「我還欠你一件事,今日若無吩咐,我這就走?!?/p>
長空也不理會荊軻與姬夢,苦笑道:「妳這又何必呢?這些年,妳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
飄雪冷笑道:「你的心意向你的劍說去?!?/p>
飄雪說罷轉身一躍,宛如月下的仙子飄飛遠去,長空亦不追趕,怔怔的望著飄雪遠去的身影。
荊軻忍不住道:「你...不追上去嗎?」
長空仿佛自言自語道:「追?追上了又該如何,當年沒能追上,如今又該如何追得上當年?罷了...」 說罷意興闌珊收起劍,頭也不回往山下奔去。
荊軻與姬夢夫人面面相覷,想不到長空就此下山離去。
月兒突然急道:「糟了!還有大哥和二哥,不曉得現今如何了?」
荊軻道:「月兒,妳別急,我們這就回去圓月山莊?!?br>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