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老槐樹又落了一季花。我蹲在青石板上撿拾那些碎白,忽然看見光陰在花瓣紋理間流動的痕跡——去年此刻,我也曾這樣蹲著,看奶奶用粗瓷碗盛槐花蜜,木紋桌角還沾著她圍裙上的藍布絲。
總以為日子是平直的線,直到某個清晨發現母親鬢角的白發,像春雪落在墨瓦上,才驚覺時光早把年輪刻進生命的褶皺里。菜市場的喧鬧聲里,賣菜阿姨的秤桿揚起又落下,稱的是青菜蘿卜,也是被煙火熏染的歲月重量。晚飯后散步,看見中學生騎著單車掠過,書包帶子在風里晃成模糊的線,那是我曾擁有卻再也追不回的疾風。
原來時光從不是單向的箭,它是老槐樹的花開花落,是母親揉面時手腕的紋路,是少年衣擺掠過的黃昏。當我們學會在褶皺里觸摸光陰的質地,便懂得每個平凡日常,都是被歲月偷偷釀過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