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姐兒道：“想是剛剛起身，洗漱聲音大些了。”
媛姐兒幸災樂禍道：“不是在收拾收拾家去的東西吧？眼看可小年了，哪有賴在親戚家過年的！”
她們姐兒倆其實也都聽過自家娘說過這芳姨媽來吳家的目的。平日里，都時時關注正房這邊動靜。把那芳娘子當個稀罕樂子看。
尤其媛姐兒，最是瞧不上她。只因著自這芳娘來吳家，小林氏已經送了好些布料首飾給她。媛姐兒可從來都沒得過她這嫡祖母小林氏什么好東西。心里很是埋怨小林氏，想她也叫了她十幾年阿嬤了，又是正正經經的吳家小姐，小林氏卻只把吳家的東西，拿來貼娘家妹妹的女兒。哼，那是個什么玩意兒？
又笑芳娘子，整天找準機會往她五叔身邊兒湊。可倒貼，都沒人當回事。連引得五嬸醋一醋都不曾，偏小林氏捧著，真真一對可笑的。
敏姐兒和稀泥道：“她家自然是要來接的。許是天冷。”
媛姐兒道：“天冷就不來了？往后可越來越冷的。卿姐，你說是不是！”
卿姐不想摻和，只裝傻當沒聽見：“啊？什么？。”
媛姐兒噗呲一笑：“你怎么又發呆啊。一抓到針線，你就變了呆頭鵝。可是這繡花針上被妖怪施了法術？”
又看了看卿卿手上拿的帕子，道：“這不還是上次那張嗎？怎么才剛剛包了邊？你是要把這張帕子繡到過年？”
卿卿只傻笑不接話。
敏姐兒解圍道：“卿卿人小，坐不住也是有的。”
媛姐說：“她自然坐不住，連腳的沒裹，可勁兒瞎折騰呢。”又朝卿姐兒道：“聽說，你跟你娘學耍把式呢？現在學到哪兒了？會吞劍，還是會吐火？”說著自己倒哈哈笑個不停。
卿卿知道媛姐兒別看人前裝的文靜，私下里是個碎嘴的。只不理她，當沒聽懂。
敏姐兒看媛姐兒越說越不像，便打斷道：“好好說話。卿姐是體弱，跟五嬸練體強身呢！你看她臉色多好，白里透紅。哪像我們，一到冬天手足冰冷，裹多少衣服都不夠，臉都是青的。”
媛姐兒細看卿卿臉頰，果然雪肌墨發 面若芙蓉，朱唇不點而紅 ，只看的妒忌羨艷不已。對卿卿道：“練體真這么有效？不會練粗手吧？”
卿卿怕她糾纏，便到：“是會練得手腳起繭子的，不如姐姐們的好看。”
媛姐兒便不再繼續，她是把好看擺第一的。任何讓她變丑的活動一概不參加。
又嘻嘻笑，對敏姐兒道：“大姐，你上次去你外家，可見到了我大姐夫沒有？”
敏姐兒是自小跟外祖家的那邊一個劉姓的小地主家定了娃娃親的。因著兩家隔得近，敏姐兒在她外家時也是常見的，不算陌生。卿姐兒前世最羨慕的就是這個大堂姐。她在半隱居狀態下窩在小五房，可也聽說她這大堂姐婚姻很是幸福，夫家人口簡單，又是青梅竹馬。一進門便很快有喜信兒，接連生下三子一女。婆家恨不得把她做那菩薩供起來。這樣的人生跟她相比，簡直一個天堂一個地府。
敏姐兒被妹妹說得臉通紅，啐道：“你個沒羞的，哪來什么大姐夫。當著卿姐兒甚話也瞎說。”
媛姐兒更樂了：“啊～大姐臉紅了，定是見過咯？”
卿卿也調笑道：“大姐夫可給姐姐送了花簪？”
媛姐兒笑作一團，道：“大姐姐，連我們小卿姐也知道花簪了。”
卿姐兒瞬間也爆紅了臉，卿姐葷忘記自己現在才只六歲的年紀了，被媛姐兒一笑，也有些囧囧。
敏姐兒輕輕拍媛姐一記，道：“便是都怨你，把好好的妹妹給教壞了。”
說完道蹦不住也笑起來，一時室內只聽得笑鬧聲。
李氏一早侍奉婆母小林氏，至了午后小林氏歇了午，才得了閑。領了卿姐兒回來小五房。等至傍晚，男人們都回來了，再去正房晚飯。
一進了院門，李媽媽迎出來道：“算著時間，你們好回了。雞湯在爐子上吊著呢。給你們先盛一碗墊墊？我再去炒幾個小菜？”
李氏在正房伺候婆母，午飯慣常不過匆匆湊合幾口。所以，李媽媽一直是算著她們回來的時間準備好吃食的。李氏摸摸肚子道：“倒不太餓。別炒菜了，用碗雞湯好了。你可用了？”
李媽媽答：“用了，卿姐兒可餓？光吃雞湯可行？”
卿姐兒便拉了李媽媽手，撒嬌道：“我不要吃肉。好媽媽，給我湯里面燙點小菜心吧？廚下還有備嗎？”
李媽媽道：“昨天還有剩呢。怎么這么吃不夠呢。”
“我喜歡嘛！冬天沒葉子菜，也只得菜心吃了。”卿卿道。
一時進了門，李媽媽和荔枝又去廚下準備。因卿姐兒的要現做，便先把李氏的雞湯端來。李氏坐了桌前邊吃邊道：“你們三姐妹在里間說什么呢？外面都聽到笑聲了。”卿姐兒坐在一邊陪她娘，那囧事卻不便講給李氏聽，便答道：“就說說閑話兒呢！”
李氏喝口湯，道：“姐姐妹妹像這樣親親熱熱才好。你一個人還是太孤單了。”說完嘆一口氣，放下筷。她其實今日在正房見了芳娘，心里也有些膈應。幸好有個貼心的小棉襖，給她出了一口氣！想著摟了女兒。
卿姐兒依在李氏身上邊：“娘娘，以后肯定能給我生好多小弟弟小妹妹的。再說，娘天天陪著我，我一點兒也不孤單啊。”又抓了筷子，遞給李氏：“娘再吃點吧，我看中午在那邊，你就沒動幾筷。”
李氏拍拍女兒，笑道道：“乖姐兒，娘不妨事，只是不覺得餓，想是早間站的久了些。誒～如今約莫真是老了，正房站一站，倒比往日里耍一天拳還累！”
卿姐兒聽了，不由一頓。又轉頭仔細瞧她娘的面色。心里一驚，她娘莫不是懷上了？又仔細回憶，可算來算去，仍是不對。比上次早著兩個多月呢。
心里一時不由得既慌又恐，吳家日常是沒有平安脈這一說的。所以前世她娘有孕三四個月，眾人都一無所覺，使得悲劇發生得猝不及防。這時候卿卿擔心母親身體，又怕是又怕不是。想著不論如何，需要找個高明些的醫生來家。
可又不好把心中猜測說給母親聽。畢竟，再是早慧，當下她不過六歲女童，從哪里得知這些？便是說了，母親也不會當真，只當她小兒胡言罷了。可要是不說，母親若真是有孕，身體有個萬一，當如何是好？一時間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糾結半天，靈機一動。想到上次那個老大夫，是很有些真本事的。便對了李氏撒嬌道：“娘，上次請家來的老醫生，不是說我什么心什么的不好嘛。你看我練了這幾月了，今日大姐姐她們都說我面色好呢！你把他再請家來，讓他見見我，看不唬他一跳。”
李氏聽了，斥道：“混鬧，大夫也是拿來調笑的？剛夸你乖巧，你又魔王上身了。”
卿姐兒扮個可愛狀，吐吐舌頭。還待再磨她娘。
李媽媽正好端了卿姐兒點的燙菜心進來，見不得卿姐挨罵，道：“姐姐，卿姐兒最是乖巧貼心不過了，請了家來看一看也好的。就當是復診了，讓大夫看看，我們也能安安心。”
李氏道：“你就縱了她胡鬧吧！”又想一想，終究喊了楊桃進來，吩咐她去請了大夫。
卿姐兒在旁插嘴道：“楊桃姐姐，我還要喚上次來的那個老大夫，不要旁人。”
楊桃道：“知道了，姐兒放心。”說了，出去找小廝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