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情人節不知為何沒有往年的熱鬧了。
這是阿樹第一次過情人節。
地鐵上的人很少,結束了疲憊的一天班,還能坐到位子,真是慶幸。
想要閉目養神一會兒,突然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傳來:
“我都等了你一個小時了!”
“我在地鐵里等了你一個小時,然后給你發信息也不回……”
聲音越來越大。
“什么叫一會兒?!那是一會兒嘛!”
“什么意思?……算了,我回家了!”
戛然為止。女孩兒賭氣地掛斷電話。
突然安靜下來的車廂,涌動著一點兒尷尬和幸災樂禍的感覺。女孩兒倚著車廂壁,一臉郁悶,手里還拎著一只漂亮的紙袋。
阿樹的手摸了摸包,里面還有包裝盒的形狀。一時間,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大學的時候也談過一個男朋友。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心態,兩個人竟然心照不宣地沒有過任何節日紀念日,完全不像情侶。阿樹總覺得自己并不在乎這些,也不需要這些外在的物質的東西。
但事實證明,連形式都從來沒有過的戀愛關系,更加沒有內在。
前男友從不在別人面前承認和阿樹的關系,而她也因為本能的低調做事而默默接受了這些。甚至人家變本加厲,和眾多女性朋友玩在一起,卻在她們面前說總是甩不掉阿樹,她太纏人了……
后來……后來,阿樹終于知道“情侶”兩個字除了雙方都承認的戀愛關系,還需要許多外在的東西。你可以看做是一種促進、甜蜜,也可以看做是提醒、約束。
一個人一開始就放棄了許多權利和利益,再想拿回來就很難很難了。要想拿回來,結果只是把自己變成歇斯底里的潑婦,帶著一身流言蜚語,無從辯駁。
阿樹對兩人分手最后的記憶,就是一年情人節他對她說:“我給我妹買了盒巧克力,你要嗎?”
那個妹妹是他在學校里認得干妹妹,兩個人親密非常,總有傳言說他倆一直戀愛著,他倆卻總是以“坦坦蕩蕩”四個字回應所有人。
阿樹終于受不了爆發了,從來不見你主動給我買份禮物,如今還要等待你給別人買了之后才想到我嗎?那還有什么必要呢!
那是最后一次吵架,也是最后一次分手。
如今想來,都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么會忍受那么久和他在一起。
現在的男友,對自己好很多。他也不是那么會過節日的人,卻至少知道大家都過得日子,也該給自己女朋友過一下。
中午吃飯的時候,同事慫恿阿樹,“過情人節女生都要送男生巧克力的。你好歹也表示表示。”
阿樹被說動了。前車之鑒證明著一些形式存在的必要。自己,也要有所付出,才能要求回報吧。他也會高興的。
阿樹第一次買巧克力送給男生。
那盒愛心包裝的巧克力一直在包里躺倒現在。
一下班,就抑制不住雀躍給他發消息。
直到坐上去他單位方向的地鐵,才收到他的回復:
我們出來和客戶談合同的事情了。要不你來找我吧,有點遠,過來要兩個小時吧。我給你買了禮物。
你們幾點出來的?
下午那會兒就出來了,要談的東西比較多,會到晚上八九點。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說?你不知道我們今天約好見面的嗎?
阿樹停了一會兒默默刪掉,重新發給他:那我就不過去了,改天再見吧,也不急在這一天,你先忙。
下一站下,對面換乘,回家。
沒有任何多余。言語或是情感。
地鐵車廂里的女孩依然黯然神傷。
到站了,阿樹路過那個女孩,伸手想把自己的巧克力送給她,告訴她,自己給自己過情人節也很快樂啊。
想了想,還是算了。
阿樹其實還是覺得自己不是那么在乎外在東西的人。也可能,這是給自己找了個不失望的借口。
但是,這種失望,也不過如此嘛。任何事情,習慣才是真理。
阿樹可以體諒那是男友的忙碌和不經意的忘記,而不是不在乎。至少,他準備了禮物,他記得, 他也有這份心意。
愛情里,我們除了這些,還想要點什么呢?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有很多,失望這個詞語已經太頻繁太普通了。都沒有必要把它當回事兒了。
慢慢習慣之后,真的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