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自網絡）
文|東水長盈
“可不是，我肚子餓得很。”丁小可說道，“你說是不是，俞秋？”
趙如燕看了一眼俞秋：“那我先把東西放好吧。”她拎著俞秋買的特產，往廚房走去，俞秋跟在她后頭。
“哎呀，你進來干嘛？不用你。”
“我想幫一下燕姨。”俞秋嘴角含笑說道。
趙如燕想起俞秋剛來她家住的時候，性格靦腆害羞，也不愛說話，只是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跟在自己身后，幫忙干活。想起往事，趙如燕的內心有萬分感慨，也就不舍得趕他走了。
兩人一邊擺著東西，一邊說話。
而客廳里的丁小可則向父親擠眉弄眼，讓他一起偷聽廚房里的談話。丁承德挑了挑眉，悠然自在地泡茶，耳朵卻支棱起來。
“你這幾年還好嗎？當年你走得那么急，都沒有好好跟你道別。你父親，夏家那邊對你好嗎？”
“他們讓我回去，只是因為需要一個繼承人而已。把我送到英國念書，也沒問我愿不愿意。從讀大學開始，我就自己掙生活費。大三的時候，跟朋友一起創業。掙了錢以后，就把欠夏家的費用，都還給他們了。”俞秋一臉平靜地說道。
趙如燕輕嘆了一聲：“你跟夏家的事，我也不好多說什么，你們始終都有血緣關系。只是你受了委屈，就盡管回來這里吧。我們一直都把你當親人。”
俞秋低著頭，虛心聆聽：“我知道的。”
趙如燕看著這么乖巧的俞秋，摸了一下他的腦袋。
“阿姨給你做面條吃，你出去跟老丁說一會兒話吧。很快就好了。”
俞秋走回客廳，坐在丁承德旁邊。他與丁承德兩個互相看著對方，都有點不自在。
丁承德說：“來，跟叔叔下兩局。”他拿出了棋盤，邀俞秋一起下圍棋。兩人一臉認真地對弈，把丁小可都忘在一邊了。
丁小可不耐煩看他們玩這個，自己拉著行李箱，回房間里整理東西了。等她整理好東西，就把臟衣服都拿到洗衣機那里洗了。
她回到客廳里，看見父親跟俞秋的棋局已經下了大半。她拿起俞秋的背包，對他說道：“你的衣服在里面是吧，我拿去洗。”
俞秋愣了一下，紅著臉說道：“你干嘛，不用你來。你先放下。”
丁小可隨意地說道：“這么大反應干嘛？放心，我跟你的分開洗的。”
“我自己來就行，不用你幫忙。”
丁小可說道：“怕啥？不用害羞呀。我就放洗衣機而已。再不洗，你的衣服都臭了。”
俞秋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渾身不自在。
廚房里的趙如燕一邊撈起面條，一邊說道：“面好了，你們洗洗手，就過來吃呀。”
丁小可把自己的衣服晾好以后，就把俞秋的衣服從背包里一件件掏出來，放進了洗衣機里。她拎起一條黑色的內褲，面色古怪地瞧了瞧。心里閃過一絲念頭，穿三角的，不勒嗎？老爸都喜歡穿四角的花褲衩。
她忽然反應過來什么，手里的內褲仿佛會咬人似的，連忙拋進洗衣機里。心想，我干嘛要幫他洗衣服呢。怪不好意思的。就算是別人家的親姐弟，也未必會幫弟弟洗呀。
丁小可連忙開了水龍頭，反復地清洗自己的雙手。然后裝作一臉平靜的樣子走到客廳里了，拉開飯桌前的椅子，云淡風輕地坐下。她回頭看了俞秋一眼，發現他正好抬頭看自己，兩人的目光交錯，俞秋避開她的目光，低下了頭，耳朵紅得發燙。
趙如燕捧著托盤走了過來，把兩大碗面放在桌子上。
“小秋，過來吃面了。”
俞秋點了點頭說道：“來了。叔叔，我先不下了。”
丁承德早就被俞秋拿了二十多子，正想找個借口耍賴了。
“去吧。”
丁承德看著黑白分明的棋局，心想，這小子，以前讀高中的時候，還會裝下樣子，每次都會故意讓我幾子的，現在卻變了。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俞秋與丁小可兩人一起坐在飯桌旁，低著頭吃面。趙如燕則是坐在他們的對面，雙手托著下巴，眼睛含著笑意地看著他們。
丁小可挑起一箸面條，正想放進嘴里，恰好看見母親的表情，手里一哆嗦，面條滑落在桌子上。
趙如燕鄙視地看著她：“這么大人了，連筷子都使不好。你看看人家俞秋。你怎么這么笨？教來教去都不會用筷子。”
丁小可瞪大眼睛說道：“怪誰呢？誰讓您這樣看著我吃面，怪嚇人的。還有呀，我不會用筷子，是遺傳我爸的。您罵他去。”
“都怪老丁。”趙如燕撇了撇嘴說道，“誰看你了，我是在看小秋。我這么多年沒見他了，好好看看不行呀？”
“關我什么事呢？”丁承德嘟嚷道。
“行行行！都隨您！”丁小可瞪了俞秋一眼，繼續低頭吃面。
俞秋動作優雅地吃完了面，喜滋滋地把碗捧到趙如燕面前，就像小孩子求表揚似的：“燕姨，面條好好吃，我還要一碗。”
趙如燕驚訝地看著他：“你吃得這么快呀，比小可還能吃。小可一直都是大胃王。你小時候吃飯就像貓仔似的，就吃那幾口。”
她站起身來，接過了大碗：“我給你再盛一碗。”
趙如燕很快就從廚房里出來了，把熱氣騰騰的面條放在俞秋的面前。俞秋靈活地拿著筷子吃面條，連湯汁也喝了大半碗。
丁小可看得目瞪口呆：“俞秋，你現在好能吃。這么大個碗，你都能吃兩碗！”
俞秋四處張望，想拿紙巾擦嘴。一直盯著他的趙如燕，連忙把身旁的抽紙，遞給了他。
俞秋接過紙巾，笑著說道：“謝謝燕姨。”
他轉頭對丁小可說道：“我現在一直在鍛煉身體，飯量比以前大了很多。”
其實他以前吃得少，一是由于家里窮，吃不起，二是后來寄居丁家，不好意思多吃。
丁小可豎起大拇指說道：“厲害！”
趙如燕拉起俞秋，興奮地說道：“來，俞秋，到沙發上坐。阿姨看到你跟小可坐在一起，想起你們小時候照過一張相片，也是坐在一起吃東西的。我找出來給你看看。”
俞秋聽從她的話，乖順地坐在沙發上。趙如燕從電視柜里拿出了兩大本厚厚的相冊，她緊挨著俞秋坐了下來，打開了一本藍色封面的相冊，往后翻了幾頁。
“你看這張。”趙如燕抽出了一張老舊發黃的相片，正是俞秋跟丁小可并排坐在沙發上，
各自手里拿著一根冰棍在吃。
“老丁，你看看！”趙如燕對著丁承德說道。
丁承德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老花眼鏡戴上，把頭湊到趙如燕旁邊。
“這不是咱們老屋時候的照片嗎？那時還沒重新蓋新屋呢。”
趙如燕說道：“可不是。”
丁承德指了指照片中的兩人：“看著這么小，是什么時候照的？”
趙如燕想了一會兒，也想不起具體的：“應該是讀小學的時候吧。這是誰給他們照的？不是我呀。”
俞秋用充滿懷念的語氣說道：“是小學二年級，那天阿姨給我跟小可買了冰棍，我們剛打開包裝在吃，小可的大堂姐，拿著相機走了進來，說她向朋友借了一臺相機玩。然后幫我跟小可照了一張。拍完她就走了。”
趙如燕恍然大悟：“好像是呢。后來她把照片塞給我，我就把照片放里頭去了。”她對俞秋稱贊道，“還是小秋兒好記性，這么久的事情都記得。年輕人就是好記性。”
丁承德說道：“當時就照了一張？這張吃著冰棍，照得怪模怪樣的。沒有啦？”
“沒有了。她就照了一張就走了。”俞秋說道。
丁承德搖了搖頭，也不多說什么。
丁小可剛把碗給洗了，快步走了過來，挨著俞秋的另一邊坐著，半邊身子湊了過來。
“看什么呢？”
“看以前的照片。”俞秋稍微往趙如燕那邊移了移，丁小可也跟著移動。于是俞秋就不再動了。
“我也要看！”丁小可拿起另一本相冊翻了起來，一邊看一邊“咯咯咯”地笑。俞秋見丁家父母兩人正頭碰頭地看著相冊，他只好跟丁小可一起看相冊了。
丁小可興奮地看著一張張相片，與俞秋一起回憶小時候的事情。
“你看這張，我爬在那大巖石上面，你坐在下頭，也不敢往上爬了。”
“還有這張，我們在廣場的游戲園玩，你看我坐在小飛機上面的動作，岔開腿坐著，好霸氣呀！”
“奧，這幾張拍出來都是紅色的，媽媽拍照不行，都曝光了。”
趙如燕不滿地說道：“你拍得很好嗎？你看這張，我帶你們去公園玩，讓你給我拍張全身照，拍得我的腿這么短。”
丁小可瞧了那照片一眼，照片上的母親被拍成矮小的五五身材。她忍不住吐了吐舌頭，也不敢多說。
丁小可翻出了一張小學的照片，里面她跟俞秋，站在校道的樓梯上面，肩并肩地站著。照片里的丁小可笑容十分燦爛，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齒。而俞秋則是有些拘謹地看著鏡頭，靦腆地笑著。
“這是老師給我們照的吧？小學畢業的時候。真好。能看到你小時候穿校服的模樣，真是懷念。”丁小可目光含著柔情，看著俞秋說道，“我們家小秋也長這么大了！”
趙如燕聽到丁小可故意裝作老氣橫秋的話語，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腦勺。
“你以為誰跟你一樣，初中以后就沒長高過？”
丁小可捂著自己的腦袋，別說，母親還拍得挺用勁的。
“媽，您真是親媽！”
趙如燕對著丁小可翻了個白眼：“這話得問你奶奶了。當初是她從醫院抱你回來。其實我一直懷疑你是不是親生的。畢竟這么蠢的女兒，不怎么像我。”
丁承德跟俞秋在一旁聽著，兩個人都咧著嘴笑了。
丁小可對著父親說道：“爸，您沒聽懂是嗎？老媽在罵你！”
“基因這事說不準，還有隔代遺傳的說法，不是嗎？”丁承德攤著手說道。
丁小可只好瞪了俞秋一眼：“你笑什么呀？”
俞秋無辜地看著她，長長的眼睫毛像小扇子似的，上下顫動著，勾起了別人憐愛的心思。
趙如燕反手就呼了丁小可的后腦勺一巴掌：“別欺負小秋！”
丁小可雙手抱著腦袋，欲哭無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