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的故事》出自著名作家廢名筆下,以其樸實的田園風光和真摯的情感流露征服了讀者,畫面感強烈,有靜謐清新之感。
(一)美與悲的共鳴
文章以竹林為背景,介紹了三姑娘一家或喜或悲的生活。竹林,當時戰亂中理想的世外桃源,三姑娘一家本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打漁,種菜,其樂融融。然而,悲的是,八歲的三姑娘失去了父親,她的母親失去了丈夫,這在當時,不只是打擊,更是無盡的哀慟。美的是,八歲的三姑娘已經學會了洗衣,懂得幫母親做家務,她孝順,她乖巧,她機敏,給母親悲痛的心上帶來了安慰,沖淡了失去親人的痛苦。在這篇小說中,美與悲的結合,靜謐的竹林里,以及如詩如畫的生活中,即使如此悲痛的事情,最終也隨時光的消逝化進了這片靜謐之中,不似悲劇般凝重,帶著作者的欣慰與羨慕之情,行文中,與其說歌頌了竹林,倒不如說歌頌了如竹林般耿直的三姑娘,這片竹林養育了三姑娘,三姑娘也成了這片竹林的縮影,寫出了純樸的鄉風民情,美到極致,且摻了些許悲壯。
(二)散文化與詩化的語言
文章雖說是小說,陳述了竹林里發生的故事,以竹林為背景,以三姑娘一家的生活經歷為標志展開。但文章語言簡潔凝練,又極富詩的韻味,并且逐句之間空白多,跳躍性大,體現了散文的形散而神不散的韻味,馮健男認為:“廢名小說的詩化與散文化是同時進行和完成的,他的小說是詩,也是散文,具有詩的真實和散文的自由。”甚至于廢名自己也說“我寫小說和唐人寫絕句一樣,不肯浪費語言。”如此灑脫不羈,行文流水間透露出一種隨性,不拘泥于世俗之感。“三姑娘的拒絕,本是很自然的,媽媽的神情反而有點莫名其妙了!用詢問的眼光朝媽媽臉上一瞧,——卻也正在瞧過來,于是又掉頭望著嫂子們走去的方向”這句話省略主語,雖晦澀難懂,卻正好體現廢名小說的詩化之風,他不是單純的用敘述性的語言講故事,而是詩化了語境,散文般的故事敘述,充盈了小說的意境,使小說的意境更深遠,營造了一種別樣的桃源生活風光。
(三)第一人稱的敘述手法
在本文通篇結構中,用了第一人稱的的敘述手法,用各個生活中的瑣碎片段架構而成,沒有所謂的高潮,沖突,而是平淡,在平淡中引出思想的深度。講述了三姑娘的成長,從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到父親的離開,與母親的相依為命,再到成長嫁人,從少女到少婦的蛻變,通篇都透露出一種清新自然的風格,不做作,不諂媚,脫離了戰爭現實的美好生活,給讀者帶來了無限想象。以第一人稱寫作,給人以一種身臨其境之感,仿佛自己就是三姑娘,經歷了她所經歷過的生活,拉近了讀者與文章的距離,另外,第一人稱寫作很具有真實性,故事性,更容易打動讀者,即使不是主人公,也會有一種身陷其中之感,將三姑娘的至真至善至美表現得淋漓盡致。
(四)親情之間的互動
母女之間的互相關愛,例如“‘先生!替我看看這簽。’我們圍著念菩薩的絕句,問道:“你求的是什么呢?”她對我們訴一大串,我們才知道她的阿三頭上本來還有兩個姑娘,而現在只要讓她有這一個,不再三朝兩病的就好了。”“雞上塒的時候,比這里更西也是住在壩下的堂嫂子們,順便也邀請一聲“三姐”,三姑娘總是微笑的推辭。”父親的去世使得三姑娘更加珍惜親情,她希望給母親多一點的陪伴,帶給她心靈上的安慰,而她的母親也是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兒平安,不遭災難。父親對女兒的極致寵愛,“老程從荷包里掏出一把大紅頭繩:“阿三,這個打辮好嗎?”三姑娘搶在手上,一面還接下酒壺,奔向灶角里去。“留到端午扎艾蒿,別糟蹋了!”媽媽這樣答應著,隨即把灑壺伸到灶孔燙。”父親與母親話語中的鮮明對比,母親的樸實心態正好映照出父親濃濃的關愛。親情之間的種種互動更是加深了作者的同情與愛憐,升華了文章的主旨。
作者廢名,本是五四時期鄉土文學的代表作家,那一時期,作家文章多以寫實來批露現實,描寫敗落蕭條的農村,以及愚昧落后的鄉風,古老的宗法制下所帶來的悲劇,而廢名則相反,他的小說沒有悲人生之筆觸,而是寧靜純粹的寫照,用自然、睿智的筆調將悲劇融入其中,用人世間的至純至善來反襯現實,帶給人一種神往飄逸的感覺,更觸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