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丁皓 ?記錄/小雅)轉自《齊魯晚報》青未了·心理版2014年9月7日
我是幫妻子咨詢的,我說她心理有問題,她堅決否認,還說我不爺們兒,沒有足夠的包容心。是我沒有包容心嗎?五歲的兒子經常在我面前告狀:“媽媽好煩”,朋友們也調侃,“你家比軍隊的紀律還要嚴格”。
就從妻子的潔癖說起吧。女人愛干凈原本無可厚非,不過妻子已經到了神經質的境界了。回家后,我要仔細洗手(必須打三遍肥皂,一次洗手液,再用流水沖凈)漱口,然后去洗澡、更換居家服。我的手機、皮帶、錢包、鑰匙等零碎東西,每天都得被妻子挨個用濕抹布蘸著酒精或消毒液擦拭一遍。她的理由很簡單:這些隨身的物品更容易接觸到錢幣、衛生間之類的細菌,如果把細菌帶回家那還了得。兒子也是同樣的清理模式,他最害怕洗澡了,哼哼唧唧地嘟囔:“媽媽別洗了,我的皮膚要掉下來了。”兒子表達不清,其實孩子的皮膚都被妻子搓洗得發紅了。
妻子最忌諱魚腥味,一到做魚,她的任務就是站在廚房門口,捂著鼻子監視我,以免違反操作規程,鬧得到處是魚腥味。我們家有固定的盆子來清理魚鱗,這個盆子平時什么都不可以做。我也奇怪妻子靈敏的嗅覺,即使一年不用這個盆子,她依然能聞到上面有令她作嘔的魚腥味。吃魚是兒子最受虐的環節:妻子給他套一件外衣,叮囑他兩只小手不能隨意觸摸。誰能保證五歲的孩子時刻處在木頭人的狀態?有一次正吃飯,兒子一看播放《熊出沒》的時間到了,他跳下椅子,跑到茶幾前,拿起遙控器就開電視,之后,順手把遙控器放到沙發上。妻子的情緒立馬失控,飯也不吃了,劈頭蓋臉訓兒子,“你怎么不洗手就亂動?”緊接著,她把沙發墊、靠枕扯下來一通清洗,洗完后還得用沸水燙一遍,最后再用花露水浸泡才達到令她舒心的效果。
我很反感吃飯時教訓兒子,鬧得孩子情緒相當低沉,蔫頭耷腦的,再也不肯多吃一口飯。我還不能多說什么,否則就得掀起家庭戰爭。妻子的某些要求連我都難以做到,更別說活蹦亂跳的兒子了。家應該是自由輕松友善的環境,而我們家,到處是清規戒律的束縛,稍有違反,妻子就是一副兇巴巴的“女巫臉”,著實令人心情郁悶無比。兒子想讓小朋友來家玩,妻子斷然拒絕,“不可以,家會被弄臟的”。所以,遇上妻子出差在外,我就準備好零食甜點,讓兒子邀請小朋友來家做客,我決不干涉他們的快樂,由著孩子的自然天性去玩耍,哪怕把家折騰得像一個抽象的涂鴉世界。當然,我得趕在妻子回來之前把家恢復原樣,不然的話,我們父子倆又要挨罵了。
最后我想說說妻子的強迫思維,她總是將沒必要的事情無限擴展,像動物反芻一樣,來回咀嚼。妻子大學時有個相處不錯的室友,曾跟妻子借了 500 元錢,至今未還。畢業都六七年了,妻子到現在還念叨著,“我對她那么好,她為什么要騙我?”“也許對方真忘了這事,再說 500 元錢就當做慈善了。”我的勸說根本沒用,即使聽到別人借錢不還的事情,妻子也會借題發揮,立即啟動復讀模式,自顧沉溺在回憶和愁怨的狀態中。
一開始,我認為是妻子心小,但她循環往復的行為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比如,家里的一些重要證件,我用完之后交給妻子保管,她會放進抽屜的夾層里。就這么簡單的動作,她要反復拉開抽屜查看好幾遍,“萬一沒放進去呢?補辦證件很麻煩的。”我發現妻子在重復不停的過程中也是異常的焦灼苦惱,明顯能看到她煩躁不安的表情。
前幾天妻子看新聞,一家飯店因煤氣罐泄漏引起爆炸,造成一死一傷的慘劇。妻子又不淡定了,她執拗地讓我處理掉家里的煤氣罐,“咱家用電做飯,反正也用不著它,免得留隱患。”“如果遇上停電,總得有個應急的吧,再說那罐氣已經很少了,平時多注意不會有問題的。”我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消除不掉她自設的恐懼后果。
每晚臨睡前,妻子要多次檢查門窗是否關好,電源線是否拔掉,現在又多了一項檢查煤氣罐。晚上我正睡得香,她忽地推醒我,“你聞,是不是有煤氣的味道?”其實什么都沒有。我知道妻子的苦心,希望家人平安,可凡事總不能因噎廢食、過分草木皆兵吧。妻子強迫性且不安的行為,只好求助心理老師來疏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