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臥聽

? ?燥熱的空氣在半空凝著。呼吸,仿佛隔著一層濃霧,淺而緩慢,昏昏欲睡而又燥悶難安,心漸漸焦灼在夏夜的悶熱。

? ?百無聊賴,盯著扇葉旋轉,呼哧呼哧,一圈一圈,不夠涼爽可愛,絞碎的空氣吸入鼻間,勉強不算太壞,遂放過風扇聲響的罪過,側耳細聽旁白。

? ?細語人聲片片,縷縷入耳不斷。何人如此討厭,擾我夏夜好眠。只因夏夜難眠,故而談天解煩。嘖嘖嘖,罷罷罷,也是有情可原。注意移至窗外。

? ?颯颯間葉在抖動,可惜我觸不到風,分享不來涼爽的氣息,只得用耳感知清風。思緒神飛宇外:星粒消,月弧沉,千里燈火無。夏夜長漫漫,啪嗒啪嗒夜風鼓動窗扇,恨不能助風破窗而入,又恐蚊蟲招架困難。

? ?偶爾夏蟲鳴叫,舞動螢火叢叢,幽綠重重,遮蔭心頭。憶起兒時夏夜——躺椅涼席樓頂,瞪眼偏執數星。間或飛機混入,閃閃緩移天際。月輪圓缺不定,故事流傳不息。嫦娥奔月吳伐桂,牛郎織女隔銀河。葡萄架下偷樂,蒲扇風中貪眠。

? ?睜開閉不上的眼,盯著天花板。踢亂壓身上的被,獲取清爽感。此刻夜深人靜,唯我浮想聯翩?何人亦未寢?可否相與步于中庭,共尋竹柏影?但少閑人如東坡懷民兩人者耳。

? ?鼻子醒了,嗅著風油精與清涼油;腦袋醒了,盤算這下不會有蚊蟲相擾了;嘴巴一咧也醒了,想到冰鎮石涼粉了;眼睛醒了,直盼到那浉河邊,碧水漾心田。明月夜,無玉人吹簫助眠,無伶人起舞弄影,非天宮處瓊樓玉宇,銀盤之下照無眠。塞上耳機聽著夜之鋼琴曲,琴聲幽幽,我心悠悠,也許快要入眠。

? ?思緒間千百年前,士兵戎馬駐夜間,以耳貼地防敵跡,風吹草動動魄驚心,春秋大夫伍子胥,韶關一夜白頭吟。憂國憂民陸放翁,僵臥孤村夜提心,壯志未酬凌云志,尚思為國戍輪臺。是夜風雨大作,電馬銀鬃凜冽。捱不斷的更漏,解不開的眉頭。小樓一夜聽風雨,故國回首盼月明。夜闌人靜,一輪圓月照不見古今悲歡。

? ?夜闌臥聽,今夜無雨,鐵馬冰河亦不曾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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