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一夜春雨。
今夜,半宿無眠。
像感應時節的精靈,翩翩然從天而降。
大年剛過,初六的子夜,本該意料之內卻又突入其來春雨,隨風而至。不敢說他驚擾了我的春夢,畢竟春夢了無痕,但是他的確驚醒了我的夢,一人有一個不同的夢。在輾轉反側之后,索性夜闌臥聽這位久違的朋友發出的天籟之聲,閉目側聽。
意料之中的春雨,是因為已經在幾天前就從電視天氣預報和手機的天氣提示中獲知了這一消息,等啊等,一直等待這場雨地到來。突入其來的春雨,是因為本該潤物細無聲的春雨,卻是乘風破浪地驟急而來,不似了北方春雨的纏綿,反而有點夏雨來臨的暢快淋漓。在三更時分,隱約聽到窗外正下著雨,驚喜之余,披衣坐起,虔誠聆聽了這位悄無聲息而至的老朋友嘴中發出地喃喃細語(雨)。
這場雨,令我懷念,因為它像闊別多年的老友,在新年剛過就來看我,給我帶來的是遙遠的思緒。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已經離開了這個聽雨,看雨,感受雨的年紀。
在外求學的四年,南方春節剛過,面對的將是持續數周的江南春雨,那才是真正的纏綿悱惻,欲罷還不休。雨迎晨曦,雨送黃昏,雨打芭蕉,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是在這陰雨綿綿中去完成。躲在宿舍里,許久不出門,僅僅只在上課或者是吃飯時才會踏出宿舍。空氣中透著寒意,厚衣服加在身上,一把雨傘撐起地是一塊雨打不到的地方。眾多南方姑娘的嬌羞也被雨傘遮蓋住,在朦朧的細雨中,更難看到勝似蓮花般的溫柔。當然,雨傘也可能發揮出意料之外的作用,沒帶雨傘的女生,在教學樓,食堂或者某個角落焦急地等待,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也會有一位男生撐傘而至,將她安全送到目的地,中途還不忘自我介紹,預留聯系方式。彬彬有禮的形象,雨中送傘的幫助,步步驚心地嘗試,很可能就會誕生天地間的一對眷侶,此時雨傘是媒紅,雨就是‘幫兇’。
江南的雨,很令我懷念,江南的人,很令我思念,江南的水鄉,夢中的想念。很想有時候,再去體驗一下那種濛濛細雨楊柳春,樓臺煙雨鎖江南的情形,感受一下鞋底沾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這還是很有趣的。過久了就會懷念,遙遠的地方對我們有一種誘惑,不是誘惑于美麗,就是誘惑于傳說,而經歷過之后產生的誘惑,是各種念念不斷的念念……思念,懷念,想念,感念。
曾幾何時,我從平房住進了高樓,那時候的雨就算是暴雨傾盆,疾風驟雨,雨打在臉上生疼,而樓中的我也不會去在意雨,緊閉的窗戶會將它拒之門外,就算它噼里啪啦敲打著我窗,我也不會為它去打開,或者去站在窗前欣賞雨。北方的春雨不似南方的持續纏綿,很多的時候,春雨會潤物無聲地在夜晚悄然而至,澆濕了地皮之后,在黎明曙光來臨之前,就停止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讓人根本看不到它曾經來過的影子。華北每年都有春旱一說,從冬日到來年的春季很長時間的滴水未至,使得土壤的墑情嚴重,耽誤了眾多需要在春天播種下的作物地生長,這時候該是農民們焦急萬分的時候。等待本該早來的春雨遲遲不現身的時候,夏雨已經快要來臨了,在經歷過一場場夏雨酣暢淋漓的解渴以后,土地和莊稼作物都蹦發出勃勃生機,枝葉葳蕤。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斷雁叫西風。雨,四時不變的問候,雨,一生不倦的陪伴,春夏秋冬各有各的風采,酸甜苦辣人有人的無奈。細雨綿綿的時候帶來的是潤物無聲,暴雨傾盆的時候澆熄燥熱的心情,夜闌臥聽的時候送來難解的惆悵,漫天飛舞的時候飄落銀裝的世界。水以它的至純至性,藏污納垢的本能,幻化成風雨,在一年之中的不同時節帶給人們不同的驚喜,在一生之中不同的階段敲醒人們不同的警鐘。當你茫然無助不知所措的時候,它會悄無聲息的降臨,滋潤你干枯的心靈,讓你滿懷斗志,繼續前行,當你功成名就洋洋得意的時候,它會風雨齊至,讓你和風雨并行。很多時候,人們忽略了這位老朋友的存在,而這位老朋友卻不曾遺忘過每個人。
夜闌臥聽瀟瀟雨,而不僅僅鐵馬冰河要入夢來,更多的時候我們要將這份霸氣披掛上陣,帶領我們大鬧天宮。強者為尊應讓我,英雄只此敢爭先。
窗外的雨已經變小了,仍有嘀嗒的聲音縈繞。錄下一段雨最精彩時刻的音頻,在這個寂寥的夜也算是孤遣自慰吧。
公元二零一六年
正月初六寅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