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已經50多歲了,卻未曾收到過一束花。而即將成為母親的我,也只是在婚禮當天收到過兩束花。我知道,我們不是不喜歡花朵的浪漫,只是都知足于生活的平淡。假若有花朵的芳香和繽紛的色彩常點綴于我們身邊,我們內心自然也是不會抗拒的。我相信,女人都愛花。
小學時,有母親溫暖的大手牽著我上下學。上學去的路上,我看到地上有一片金黃色的小花,太陽出現的時候總開的燦爛,太陽落下時總是閉合,就問母親那些是什么花。母親回答說是太陽花,它象征著樂觀,只要有陽光的時候,就會鼓起勇氣重新綻放自己的美麗。小小的我,心里燃起一片金黃色的絢麗,總覺得太陽花真美。
初中時,搬家到新的地方。冬日里歡樂玩耍的我,尋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我發現了一棵開滿金黃色小花苞的大樹。午飯后引來母親一看,才知道這樹叫做臘梅,不與春天百花爭艷,默默在嚴寒中,綻放自己風霜傲骨的美。那沁人心脾的暗香,深深俘獲了我的心靈。
上高中時,我曾說著想在母親節的時候送母親一束康乃馨,卻被母親拒絕了。那時的我,還以為母親并不喜歡花。所以有關母親的節日,我送去的都是些非常實用的禮物。
上大學時,我把哥哥婚禮過后閑置一旁的花束拿到母親房里給她瞧瞧,我發現手捧鮮花的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還嘖嘖稱贊著花好看又香。
那時起我便知道,原來母親是喜歡花的。或許是因為母親并不希望我把生活費節約出來給她買花。又或許是雖然喜歡,終歸還是覺得買花有些奢侈。
結婚后,我來到婆家,婆婆摘來了一大捧梔子花放在我們房間,香氣彌漫了整個房間,使我想起了小時候母親也愛摘幾朵這花別在我的辮子上或是放在裝有水的小碗里。
懷孕后,我不再是每個月回娘家一次了,因為路途遙遠,要安心養胎,我一直待在婆家。 懷孕的日子里,歷經各種不適,才深切體會到做母親的不容易,還好有母親常常打來的電話和關心。接近半年沒有回家看看的我,真心想念母親,想念那久違的擁抱,想念那親切慈祥的面容,想念那熟悉的嘮叨。
想起年少時,穿上母親為我買的漂亮涼鞋,還有請人親自定做的衣服時的愉悅心情,想起母親買來一袋袋我愛吃的水果零食時的滿足,想起飯桌上好的菜肴總是全擺在我面前,想起我生病的日子里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和陪伴,我知道母親的愛毫不吝嗇的全給了我,卻很少想起自己。
在我的印象中,她是個勤勞節約的農村婦女,從早到晚都在辛苦勞作著,里里外外的家務和農活,使得她從沒有時間好好打扮自己,總是一身干凈樸素,只舍得把錢花在我們身上。在這些年的生活中,她卻未曾讓自己奢侈過一回。
尤記得多年前,家人一起在新年前去逛街買衣服,母親終究還是因為價格有些貴而放棄了自己試穿好久也很喜歡的棉襖。我們只好全力幫母親物色一條好看又廉價的圍巾。新年出門拜年前,母親在鏡子前擺弄了好久那條新圍巾,最后才滿意的出門。而春日里,她在路邊采摘回來放在花瓶里的杜鵑花,更加證明了她其實愛花,她愛一切美的事物。
如今,母親因為病重,不能親自來婆家看我,也不能幫我準備小娃娃的衣物用品,她在電話里流露出了抱歉,我連忙告訴她沒有關系的,我和老公可以準備的妥妥的,不用操心我的事,好好照顧自己才是。
孕期去醫院檢查回來的路上,我忍不住買了一株玫瑰花枝,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買花種。三月份到現在,我每天都會望望門前種下的這束花枝。看著它從一株光禿禿的枝丫到不斷發芽出很多新葉,我滿心歡喜,期待著它不斷茁壯地成長,開出一朵朵燦爛的玫瑰花。到時,我就可以給家鄉的母親寄去一大束玫瑰花,彌補她在最美青春年華里缺失的一段浪漫,并告訴她是我自己種的,并不花錢。
花,是美好的。我喜歡收集有關花的圖片,太陽花,臘梅花,梔子花,杜鵑花,玫瑰花,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花。但我知道,再美的花也無法表達母親的美。對待生活,她如太陽花般,雖平凡,但樂觀熱情;她如臘梅花般,雖恬靜,但堅強無畏;她如梔子花般,雖樸素,但純潔美麗;而她的愛,如火紅的杜鵑花般,點綴了生活的色彩,讓整個家充滿了溫馨與幸福。
生活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碎與平凡,生活更離不開母親用愛編織的快樂與溫馨。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只愿不久送出的花兒,能寄出女兒的牽掛與想念,也能讓母親歡欣地收下她心底喜愛許久的花束,感受到生命的芬芳與回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