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渡（29）有人自薦當媒婆
文｜大尾巴狗
東方吩咐校團委書記王思遠，讓他把高中部團委副書記張瑩瑩及團委組織部長、宣傳部長、文藝部長、紀檢部長幾人一起叫來，清理團委辦公室。東方告訴他們幾個，除團員檔案等必須保留的資料外，其他的統統清出來，能賣的賣，不能賣的扔掉，賣的錢一起吃個工作餐。
聽說有工作餐吃，幾位學生干部干勁十足，等東方回到團委辦公室，滿桌滿地的舊報紙、雜志已經清空，先前塞得滿滿的文件柜，也瘦了一圈，有幾格是空著的。兩個女同學正在拖地、抹窗戶，其他幾位拖著運垃圾的兩輪斗車去賣廢紙了。
吃飯的地兒定在學校附近的鴻運餐館，天天在食堂吃大鍋菜，今天點了三個火鍋，還有飲料，團干部們感覺像過年，眉開眼笑，敞開了肚子大叫。東方向來的原則是，讓人干活，一定要讓人有想頭，或者是物質的，或者是精神的，不能白干。
東方在飯桌上簡單講了三層意思：一是干部隊伍基本保持穩定，如有什么想法，或是不愿干的，可以提前告知；二是對校團委和各年級各班的團委干部進行輪訓，以后團委干部要各負其責，獨當一面，把團委的各項工作開展好；三是實行層級管理。他特別強調自己只管結果，不插手具體事務；經費方面，采取項目申報制。
學生干部覺得朱老師和上一任鄭老師大為不同。鄭老師什么都要管，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對經費卡得緊。朱老師隨和，有親和力，和他在一起讓人很放松，說話條理清楚，指令簡潔準確，他們對朱老師頗有好感。
籃球場上，校教工籃球隊正與郵電局籃球隊打友誼賽，郵電局籃球隊本來就有實力，后來又特招了幾名在省青年隊打過球的隊員，其中有兩名隊員超過一米九。校隊顯然頂不住了，教練劉牛對路過的東方大叫道：“東方，今天遇到了對頭，靠你來救場了，下半場你上。”東方說：“我鞋都沒換，哪上得了場？”劉教練說：“俺兩個的腳差不多，你穿我的鞋。奶奶的，半場已經輸了十幾分。”
等東方換好了球鞋，上半場結束了，東方和幾個替補隊員練習投籃。東方上大學時熱愛運動，參加了校武術協會，有時也打打籃球，他有一個絕招，就是不用作任何調整動作，隨時起跳投籃。俗話說，一招鮮，吃遍天，就憑這一招，他混進了系籃球隊，后來還隨校隊出征過，雖然是替補身份，但在打不開局面時，讓他上場充當奇兵，吸引對方的防守，往往會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下半場開始了，東方出現在得分后衛的位置上。場上雙方都穿著各自的隊服，只有東方穿的是汗衫，接到隊友傳球，東方沒有猶豫，起跳，籃球出手，在空中旋轉著，呈一條漂亮的弧線，砸到籃框上，彈了出來。觀眾大部分都是學校的師生，自然是校隊的粉絲，投球不進，場外發出惋惜的嘆聲。好在東方預先判斷球碰框后的線路，提前抄截，自己搶到了球，迅速把球傳給了切入到籃下的前鋒大姚，大姚輕松投進一球。
郵電隊一米九以上的兩個大個都在場上，他們采用的是強攻內線的策略，后衛運球，傳給一側的大個子前鋒，前鋒用屁股抵著對方的防守隊員，像坦克一樣往籃下推進，然后或自己轉身投球，或傳給籃下的高中鋒，高中鋒接到球，跳起雙手灌籃，在蘭都這樣的小城，觀眾今天在現場親眼看到有人灌籃，激動得又是拍手，又是尖叫。
隊友把球再次交給東方，東方接球，后撤一步，采用后仰投籃的姿勢，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球高速旋轉著直奔籃框而去，可惜再次打鐵，彈了出來。前三次投籃，都碰框而出，場外發出一陣陣噓聲。
對方兩個高個子接連扣了幾個籃，分距不降反升。劉牛叫了暫停，要求隊員要多作無球跑動，用運動戰對付他們的陣地戰，即使東方投不進，也要多給東方喂球，死馬當作活馬醫。策略既定，東方接球即投，對方根本來不及作出防守動作，手感也上來了一些，接連投進幾個好球，其中有兩個三分球，分差回到個位數，郵電隊請求暫停，劉牛說，下一步郵電隊肯定要重點防東方，我們還是要積極跑位，為東方創造機會。
果然，東方受到了對方的重點照顧，只要東方觸球，就至少有兩位上來包抄，東方瞅準機會，把球傳給處于空位的隊友，自己有機會就投，比分迅速追了上去。郵電隊變得急躁起來，失誤增多。
觀眾中有一名體態微胖的婦女，看著滿場跑的東方，若有所思：“怪不得家里的憨坨喜歡東方，這小伙子長得順眼，有活力，可惜與我侄女拉扯過，不然，還真是女婿的好人選。”這看球的正是石佳慧的母親肖鳳娟。
東方搶斷成功，運球長驅直入，又得兩分，搬平比分，裁判老馬迅速吹哨，宣布比賽結束，郵電隊抗議說還有兩分鐘才到終場時間，但這是人家的地盤，抗議無效，不服氣也沒辦法。
東方正低頭解鞋帶，聽到有人叫他，他抬起頭來一看，是石佳慧的媽媽，他并不感到驚訝，說道：“肖阿姨，是您啊。”把鞋換回來后，他站起身來。
肖鳳娟說：“東方，到你房里去坐一坐，我有話跟你說。”
東方不大想帶她到房里去，說道：“我請您到茶樓喝一杯茶，我的房里亂，怕得罪客。”
肖鳳娟還是堅持到東方的房里小坐一下，天色已經黯淡，校園的路燈亮了。東方在前面帶路，上樓，開燈，讓座。肖鳳娟細細打量，屋里的陳設簡陋而整潔，東方端了一杯剛沏好的茶放在肖鳳娟身邊的桌上，說：“肖阿姨請喝茶。”然后坐下來，靜待肖鳳娟說話。
肖鳳娟道：“這個，呃，東方，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我這個人呢，你也知道，是個熱心腸的人，我想自薦做媒人。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的年齡，放在大城市，不算大，可在我們這個小地方，就不正常了。我原來在供銷社負責工會工作，為本系統的青年男女舉辦過一些活動，也做成過一些好事。你說一說你的擇偶要求，我根據你提的要求，來給你安排相親對象。”
石佳慧上次專門來給東方講過她媽要給他做媒的事，因此東方心里有數，肖鳳娟熱心于牽線搭橋的事，他早有耳聞，聽說成功率不敢恭維，佳慧的爸爸石道恒還專門編了一個歇后語，謎面是：肖大媽做媒；謎底：不成功。因此，肖鳳娟說要給東方做媒，石佳慧并不擔心。有一對年輕人結了婚，肖鳳娟被公認是媒人，實情是這樣的，兩個人已經戀上了，女方家長堅持要有個媒人，就找了肖鳳娟。這樁婚事，后來成了肖鳳娟掛在嘴上的成功案例。
東方對于肖鳳娟主動做媒的事，本來沒做指望，抱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和她開起了玩笑：”肖阿姨，您就像我的親媽一樣關心我，我特別感激。我找女朋友，也沒什么要求，不是石佳慧那樣的就行。“
肖鳳娟聽到這話，勃然大怒道：”石佳慧哪樣不如你了，值得你這么痞她的門子？“旋即醒悟過來，說：”對，對，你們倆在一起確實不合適，很不合適的，我剛才急了一點，不該打斷你的話。”
東方說：”我想找一個跟您年輕時一樣乖致能干的女朋友。“
肖鳳娟聽了，用責怪地語氣說：“東方，你再這么沒大沒小，我就懶得理你了。”
東方說：“肖阿姨，您別生氣嘛，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您看您在外面是領導，在家里也是領導，孩子都有出息，不說功勞全是您的，您起碼有一多半的功勞，因此，我是真心實意地拿您作標準找女朋友。”
肖鳳娟點點頭說：“你難怪能討女孩子喜歡的，嘴上抹了豬油，油嘴滑舌。你的要求其實不簡單，我努力吧，下個星期，你等我的回信。”
東方把肖鳳娟送下了樓，看著她微胖的身影在樹的陰影下隱沒不見，月色如水，涼風吹來，樹搖影移，秋蟲唧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