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貝離開北京的那天,天氣異常的悶熱。整個候車廳里,人們就像小雞仔好像要被蒸熟了一樣,悶熱難耐,讓人不能喘息。或許是天氣的燥熱,整個大廳被各個方言的牢騷、粗口、孩子的哭聲包圍著,一切似乎顯得很異常。
易貝挺直了身體往前挪了一下,扥扥粘在后背的T恤,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的睜大了眼睛,回家后怎么辦?他開始擔心回家后估計要發生的一切事情。越想越發的讓他無奈,甚至有點緊張,怎么辦!如果見到姐姐易姍怎樣告訴她,自己擅自做主改變了當初說好的MBA,而是選擇了公安大學的心理學,易貝擔心他選擇的這個專業家里人無法接受,尤其是媽媽蔣蘭。又怎么樣對一心想讓自己繼承家業的爸爸說,自己對房產、經濟管理一點不感興趣......隨著天氣愈加的悶熱,易貝長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到“算了一切聽天由命吧!大不了被姐姐暴揍一頓,然后斷掉所有的經濟來源,他們總不能殺了我吧!姐姐怎么會舍得自己”,說完易貝得意的笑笑,上揚的嘴角,白皙的皮膚,消瘦高挑的身材,19歲就成了重點大學研究生的易貝成了很多眾人眼中別人家的孩子。
易貝是天生的樂天派,覺得怎么樣的日子都會過下去,只要父母、姐姐在,哪里都是家。再差能有多差,易貝總是這樣安慰自己,即便在悶熱的天氣里,他依然很開心,舉著一個甜筒,小跑著去了站臺,充滿期望的踏上了去鄔城的火車。
1.七車21號下鋪
候車廳的廣播里播出“乘坐*227次,開往鄔城的列車在此檢票候車,請大家開始檢票......”易貝迅速的從座位上跳起,快速的奔向檢票口,因為他一刻都不想待在這里了,真的太熱了。易貝看了一眼車票,七車21號下鋪,易貝迅速的跳上車,撲面而來的冷氣,讓易貝終于松了一口氣。
上了車人擠人根本無法落座,為了騰出來更多的空間讓路人通過,自己盡量縮卷著身體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嗦著馬上化成水的甜筒。看著窗外急匆匆趕著上車的人們,易貝的眼珠跟隨著人群左左右右的不停地轉動著。這時電話響了,易貝一看是姐姐。
“臭小子,上車了沒有?”
“在車上啊,姐姐真的好熱,我快要被蒸熟了”手機那頭傳來易姍的笑聲。
“你給我注意安全,不要玩游戲太入迷,少吃些方便面,知道嗎?”
“知道姐姐,你趕緊準備好大餐哦,我都餓瘦了!”
“你少來,你吃多少都像個猴一樣,浪費糧食的主!”
“是親姐嘛?這樣說我,再說我可下車啦!”說完易貝調皮的笑笑。
“你敢!臭小子!快點給我滾回來!”易貝笑笑,他說如果沒有易姍,他可能就學壞了,而易姍從曾經的校花,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多,已經變成了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并順利的接手了易智的分公司,她希望易貝可以和她一起打理好公司,但估計是沒戲了。
2.女童尸體
“小伙子,麻煩讓一下”。一位沒有左眼的大爺用沙啞的聲音問易貝。易貝先是愣了一下,因為被大爺空洞的眼睛嚇到了,那只眼睛鑲嵌了一顆劣質的綠色玻璃彈珠,看起來很詭異,另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易貝的包,像是帶了一只灰色的美瞳,黯淡無光。易貝下意識的把包往里壓了壓,覺得背后涼颼颼的,大爺那種感覺像是從墳墓里出來后自帶陰氣的人。
大爺提了一個紅藍交織的編織袋,很用力的放在下鋪的位置,抬頭看看易貝,再低頭看看易貝鋪下的行李空檔,呲著一口發黃參差不齊的牙笑著,易貝覺得瘆得慌,于是轉過臉去,看著窗外。
隨著火車慢慢駛出車站,車里很充足的冷氣讓易貝漸漸放松下來,并有了些困意。“嘭”的一聲,上面的行李掉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衣服和幾本書散落出來。易貝嚇得毫無困意,中鋪的女生把行李將就的放在了鋪的邊上,隨著駛出火車的左右晃動,行李掉了下來。女生尷尬極了,臉紅到了脖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生連忙道歉。
“我來吧”!易貝起身撿起散落的衣服,裝在箱子里,女生整理好,易貝把行李放在了頂頭的行李架上,并囑咐女生,如果要取什么下來,及時告訴他。
“好,謝謝你”。或許是太熱了也或者是女生因為不好意思而使身體瞬間發熱了,滿臉的汗珠滾落下來,妝也花了,易貝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略冰的可樂遞給了女生,女生接過去毫不猶豫的暢飲了幾大口,不小心打了嗝,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易貝也笑了。
易貝回到座位上繼續看著窗外,轉過頭時,小桌子上放了一個臟兮兮的洋娃娃。金色的頭發,泛黃的皮膚,感覺像是垃圾桶里撿的,缺了一只眼睛,正好是左側的眼睛,易貝越想,越把自己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另一只眼睛的顏色像極了大爺眼睛里的玻璃珠,還有那身臟亂不堪的小裙子,和缺失的胳膊,易貝覺得這個大爺詭異的行為,讓自己特別不舒服,心想:不會剛剛讀一年犯罪心理學,就攤上事吧!所以就干脆躺在了鋪上,睡起覺來。
小伙子,你沒事吧!這是我孫女的,孩子沒了,想她的時候拿出來看看,留個念想,這輩子要是再想見上一面,難啊!易貝覺得怪怪的,干嘛要和自己說這個。
易貝的心里一直在想:大爺有種讓人無法描述的感覺,走近時讓人會由不得不寒而栗,蒼老的手上青筋暴起,還有身上那股類似福爾馬林加上酒精的味道,一陣陣讓人作嘔。還有他的戒指,是和他的穿著完全不符的金戒指......尤其他的那雙眼睛,像是產生了強大的磁場一樣要把自己吸進去,易貝提高了警惕性,刻意的回避著大爺的眼神,易貝以為是江湖上玩的騙術,所以躺在床上,轉向了里面,沒有理會。
第二天,易貝一覺醒來大爺就不見了,一位打扮飄飄仙的女士在座位上看書,并對懵圈狀的易貝說“小子,你做噩夢了啊!一晚上像是殺豬一樣,叫的我們都沒有辦法睡覺”女士的描述引起了眾人的笑,易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是突然坐起來對著女士問到。
“什么?昨晚?昨晚在這里的不是一個大爺嘛,怎么變成了你?”
“什么大爺?小子年紀輕輕怎么記憶力不好啊,我昨晚上車之前這個上面一直空著啊,這是直達車,在允縣就經過了兩站,我是第一個啊,哪有什么大爺”
“不可能!你別鬧!”
“我鬧什么鬧!”女士這樣的話,就像霹靂一樣,讓天不怕地不怕的易貝渾身一陣陣的發冷,心里開始發慌,我靠!不會中彩真遇見鬼了吧!易貝自己都笑了,覺得又驚險又刺激。
易貝洗漱完,坐在座位上喝著自己喜歡的酸奶,座位下面那個箱子時不時傳來悶悶的撞擊聲,易貝并沒有在意,覺得只不過是火車左右晃動造成的,所以插著耳機一直聽著歌。
“哎呀,美味的泡面啊!”易貝沉浸在吃泡面的喜悅中,家里人平常不讓易貝吃泡面,都是偷著吃的。
“有那么好吃么?”
“當然!”
吃了一盒泡面后,易貝躺在了床上。開始過隧道時,車里的車燈亮了,易貝沉浸在電子書虛幻的情境中,時不時緊張、時不時開懷大笑,一點不顧忌周遭的一切,旁邊的女士無奈的笑笑。
隧道過完后,陽光很刺眼的照耀在車廂里的每個角落,易貝閉了一下眼睛,轉過頭不經意間看見了地板上鮮紅色的液體,公安大學的易貝,直覺告訴他那是血!
“姐!”易貝很吃驚的指著地上的血水對著正在津津有味吃著泡面的女士很詫異的說。
“我去,不是吧!”女士似乎膽子很大,似乎很熟練的彎下腰,沾了一點液體,搭在鼻尖聞了聞“是血液,還很新鮮,沒有完全凝固,去叫列車員過來,我覺得我們攤上事了”
“不會吧!”易貝轉身叫來一位身材微小,偏瘦的姑娘,顯然她被眼前的一切嚇懵了。緊攥的拳頭,還有瑟瑟發抖的雙腿,由于緊張,把“有什么事嗎?”說成了“有什么si嗎?”
“你不要緊張,在下一站叫乘警協助當地的警察把尸體運出去,還有,下面這個空間平常是干什么用的?”
“我不知道......昨天我才剛剛上班”話里開始帶著哭腔。
“冷靜,不要緊張”
“是平常用來放打掃車廂衛生工具的,但是昨天晚上12點整我還檢查了一遍是好的啊,什么都沒有!”旁邊年長的乘務員疑惑的說到。
“想辦法打開它!”女士顯得很嚴肅,從臉上可以看出,這個并不是很簡單的發現。
3.發現
“不是應該先報警等著警察來嗎?”易貝看著女士說。
“不用了”女士從一個雙肩包的夾層里掏出警官證,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張玉珠,36歲,鄔鎮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
“我去,姐姐,你是警察啊?”易貝疑惑的看著張玉珠。
“怎么了,不像嗎?”易貝點點頭,張玉珠瞪了易貝一眼,然后跪在地板上,俯身敲敲鋪下的箱子,沒有回應。大家都害怕的躲在了其他車廂。
“那個需要我幫什么忙嗎?我是公安大學的,但是......”易貝有些怯懦的問。
“你是公安大學的?怎么一點不像啊!”易貝撇撇嘴,張玉珠笑笑。
“咚”的一聲,張玉珠用一根鐵棍把那個箱子砸了一個洞,突然一只白如紙的小手耷拉了出來。呈現在眼前的一切,除了張玉珠很淡定的眉頭緊鎖默不作聲,其他人都嚇呆了。
“報警,你叫什么名字?”張玉珠抬頭,指著乘務員,轉向易貝。
“易貝”
“我需要你的幫忙”
“可是......可是姐姐,我是學心理的,不是學現場勘查的”
“沒有時間學了,按照我說的做就好”張玉珠很用勁的把箱子鑿出更大的一個洞,把那個奄奄一息的死孩子完完全全的呈現了出來,大概80公分左右,偏瘦,黃底粉色碎花裙子,沒有穿鞋,衣服很臟,臉上有舊的傷疤,身體已經冰涼了,而且,手里拿著一小撮金黃色的纖維組織,皮膚有些發青,可以明顯看出來是營養不良的結果。易貝突然想到昨天就這個地方不停地傳來聲音,估計是火車向前行進時尸體撞擊周圍木板產生的聲音。
“是洋娃娃,洋娃娃的毛發!今早,姐姐,你忘了嗎?我說過有個大爺昨晚在這里,很詭異,身上有種很奇怪的味道,福爾馬林和酒精混雜在一起的味道,超級惡心。”
“記得他的樣子嗎?”易貝微閉雙眼,回憶起昨天的情景。
“恩......身高大概170左右(易貝用手比劃著大概到自己胸膛的位置),身型偏瘦,穿著一身中山裝,左腳有些一瘸一拐的,操著一口重慶話,年齡在60歲左右,尤為明顯的是他的眼睛,左側的眼珠是那種很劣質的綠色玻璃材質,因為有明顯的折射,仔細看甚至是透亮的,跟眼部的結構很不符,像是硬生生安進去的,皮膚很粗糙是常年被太陽暴曬后所形成的,所以他從事的應該是以勞力為主的工作,比如種莊稼、在工地從事一些體力活等,他的手比較粗壯,是常年用力形成的!”
“行啊小子,記得這么全”
“因為他上來后就弄得我特別的不自在,一會笑,一會神叨,他的眼睛......所以記憶比較深刻。”
25分鐘后,火車漸漸停止了,車外已經等候了接運尸體的人。
“易貝,你也下車,和我去一趟當地的警局”易貝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下了車。
“小子,你能把你說的那個人再詳細的描述一下嗎?”易貝點點頭。經過二十多分鐘,易貝用不是很專業的側寫,寫了整整一大頁信息,通過畫像模擬,終于初現了一張犯罪嫌疑人的模樣。
“姐姐,我們什么時候才可以回到鄔市?”
“你去鄔市干嘛,放假了嘛你!”張玉珠懷疑易貝是逃學出來旅游的。
“當然,我上研究生了,這次回家去找我姐姐”
“姐姐?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易姍,她是......”
“易姍是你姐姐”
“你認識我姐姐!”
“就是易金房地產有限公司的易姍嗎?”
“對啊!”
“何止是認識,我們認識十幾年了,估計我們認識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呢?但是我并沒有聽易姍說起過她有個弟弟啊”易貝笑笑。“正好辦完案坐我們的警車回去,安全便捷”
“警車?哪有坐警車回家的啊,我姐以為我犯事了呢”
“怎么不行,免費、安全系數高,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好吧!”
“好吧!但是一定要向我姐姐解釋清楚”
“知道了”,然后張玉珠給易姍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易貝沒有回家的原因。
“易貝,聽你張姐的話,不要給我惹禍!”
“要不是你弟弟,像我這個歲數,都能叫阿姨了”
“是親姐嘛,我也是未來的警察好嗎?”
“恩,就你牛,把你能耐的,小豬,我弟弟可交給你了,你們一定注意安全!”
“知道了,放心吧!”,然后張玉珠掛了電話,端詳了一下易貝,笑笑不說話。
大概十幾天的時間,易貝跟著張玉珠進進出出去各個地方調查、搜集證據,像是換了一個人,認真的學習,詳細的作側寫,聽從張玉珠的差遣,對張玉珠,易貝就像一個小迷弟一樣跟著。
“姐姐,去村里需不需要多找一些人,電視上不是會有很多的村民喜歡圍追堵截嘛”
“傻小子,你是不是電視看多了,要真是到現場被圍追堵截了,還能等到你找支援啊,看你遇上什么樣的人了,流氓要用流氓的方式,隨機應變能力好才是最有效的辦法。”易貝看著張玉珠,投去崇拜的眼神。
經過1小時12分的時間,從這個小城鎮一路馳騁到了村里,和城里的生活完全不一樣。進了村,村民們似乎很配合,只是村長賊頭賊腦的,有些疑神疑鬼的。村民們很是熱情,不知道是不是一種打掩護的伎倆,的確熱情的有些過了。易貝他們分成了兩組,一組詢問村民,一組采集有用的證據,事情算是有些眉目了。
4.詢問
“哥哥,我見過這個爺爺,他們家就在村口,他們家的小妹妹老是哭,但是從來沒有見過。”
“你懂個屁!快去洗你的衣服!”一個很強悍的女人,踢了一腳小姑娘,并大聲的呵斥到。
“干什么呢你!”易貝把小女孩拉到身邊,指著對面的女人很大聲的向婦女吼到。
“易貝!”張玉珠示意讓易貝不要說話,并悄悄的對易貝說“不要說話,不然會引起圍攻”易貝趕忙捂住嘴,意識到自己可能沖動了,但是依然用手護著旁邊的小姑娘。
“妞妞,不要害怕,和阿姨慢慢說”張玉珠一年中在各個派出所穿梭查案,對周邊的村里城區的情況相當了解,有人稱張玉珠是“便攜式地圖”,意思是有張玉珠的地方就不怕迷路。
“那個爺爺家很破,只是聽到前村和我一起上學的田娃哥哥說小妹妹是爺爺花500塊買來的,說是有病,所以買的劃算,在的我就不知道了!”
“妞妞表現很不錯,這個拿著!”張玉珠順帶從兜里掏出一瓶未打開的冰紅茶遞給了妞妞,妞妞如獲珍寶一樣緊緊的抱在懷里。
離開妞妞家,返回的路上,張玉珠對易貝說“不要把村民想的多有素質或者讓他們很配合你,他們有自己對外界處事的方式,我說過,要隨機應變,什么人要用什么方式”易貝點點頭,覺得張玉珠說的話就像教科書里面的標準答案一樣。
在解剖室,那個孩子躺在冰冷的解剖臺上,小臉煞白,掛著滿臉的傷痕,胳膊上、背上、腿上、還有私處的傷,讓人無法想象。讓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的易貝一陣陣的作嘔。
“孩子,不要怕,有什么冤屈告訴阿姨,阿姨替你主持公道!可能接下來會有些疼,不要害怕,阿姨盡量快點!”法醫歐陽是整個荷花縣的解剖技術擔當。
“姐,干嘛呢?別嚇我好嗎?”易貝驚訝的環顧著四周,感覺汗毛都要立起了,易貝對法醫歐陽楚楚很緊張的說到。
“逝者為大,小孩子也不例外,才四歲的孩子,是經歷了什么樣的苦難才被折騰成了現在這個鬼樣子,比起死了的人,活著的人有時候更是心狠手辣!”易貝試圖慢慢的靠近小女孩,輕輕的握起孩子的小手沒有作聲。冰冷的小手似乎刺痛了易貝的心臟,那個瞬間他決定輔助張玉珠,找到殺害小女孩的兇手,一定要為逝者做些什么。
易貝用自己心理學的知識,很詳細作出了犯罪嫌疑人大概的側寫,這對張玉珠的破案,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5.挑釁
僅僅隔了四天,那天中午報案中心的小王急匆匆跑到張玉珠的辦公室,告訴張玉珠,又有人遇害了,依然是個女孩子,或許這次比上次更慘。“張隊......在清西小河發現了女童尸體,可能比上次的還要......”
“王八蛋!”張玉珠拔腿就跑,開著車沖向了清西小河,易貝、歐陽隨即跟了出去。
到了小河以后,呈現在眼前的,讓歷經現場無數的張玉珠也腿軟了,猛地顫了一下。
“頭兒,怎么了?”,一個女警察上前扶住張玉珠,張玉珠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事!因為張玉珠看見了李阿姝,妞妞的媽媽。不好的預感讓張玉珠有些招架不住。整個現場,除了家屬撕心裂肺的哭,還有小女孩媽媽呆滯的目光。
張玉珠小心翼翼的挪向尸體跟前,但是事實證明了預感,是那天那個和她說話的妞妞。
“妞妞!怎么會這樣,前幾天孩子還好好的啊”張玉珠向縣派出所的一個副所長大聲的呵到。“那天我還給了她一瓶冰紅茶,她還......”張玉珠哽咽了,眼角的淚水不由得滾下來,張玉珠咬牙切齒的擦拭掉臉頰的淚水,緩了緩,微閉了一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張玉珠慢慢的蹲下來,觸碰尸體的手在顫抖,從衣角處微微的看見張玉珠的整個身體也在顫抖,緊握的雙拳表達了張玉珠的憤怒。
凌亂的頭發,赤裸消瘦的身體,臉上的劃痕,還有不堪入目的下體,歐陽法醫說:“可能內臟被掏空后,從下體的地方,把傷口進行了重新縫合”。
“什么!”張玉珠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是怎樣的變態會對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下毒手。
“你賠我的妞妞,你賠!”妞妞的媽媽像是瘋了一樣,沖著張玉珠拳打腳踢,張玉珠沒有還手,嘴角的血流了出來。
“住手!你干什么你!”易貝護在張玉珠的前面,突然妞妞的媽媽用很薄的木板用力的擊打在易貝的臉上,頓時臉上就劃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易貝!阿姝,你瘋啦!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應該要協力找出兇手嗎?”張玉珠盡量壓著自己的情緒,握著李阿姝的手,試圖讓李阿姝也平靜下來。
“和我說說妞妞這幾天的情況”
“妞妞昨天晚上就沒有回來,我以為她貪玩住在了隔壁燕子家,平常我又要忙家里,又要帶孩子,都是妞妞自己管自己,我并沒有在意,所以......”說完掩面哭泣,難掩悲痛。
“李阿姝!她是你女兒,才10歲的孩子一晚上不回家,你不著急嗎?”阿姝只是哭,什么話都不說。
“哎......”
“大前天,就是和你們分開回家后她爹就把孩子打了一頓,孩子也不敢吭氣,掉著眼淚洗完衣服,喂了豬,就在外屋一直看書、寫作業,沒有出去過,因為我在院子里逗老二,要出去我就可以看見,第二天妞妞起得很早,給我們熬了稀飯,然后收拾好她弟弟的尿布,跟我打了招呼就走了,中午回來是妞妞做的飯,對了,那瓶給的飲料,妞妞一直舍不得沒有喝,直到昨天我才看見她裝在書包里帶走了,沒想就成了現在這樣”說完又哭了起來。
“張隊,尸體要盡快的解剖,不然時間長了,有些證據就不會那么清晰了”
“好,我知道了,李阿姝,你們這幾天哪里也不要去”阿姝點點頭。
在解剖室里,法醫歐陽小心翼翼的用刀子切開了一點點妞妞的身體,鮮血像是噴泉一樣,濺落到衣服上,歐陽說“孩子在被殺之前,遭受到了很殘暴的虐打,里面的內臟已經被掏空了,而且下體撕裂的很嚴重,腿部內側大面積的擦傷,而且實施摘除內臟后,他又將傷口硬生生的縫合了回去,還有牙齒......牙齒被硬生生的拔了幾顆,當時孩子是活著的,孩子因為疼痛面部神經有些扭曲,而且在這之前,孩子喝了含有安定成分的飲料!”
“安定!畜生!估計是熟人作案,要不然陌生人給的東西妞妞是不會隨便喝的”張玉珠很堅定的說。
“何理,擴大調查范圍,仔仔細細的搜索每一處角落!”
“是!”一個歲數并不大,但是像正義的化身一樣,滿臉的堅定。
6.調查
“易貝,很辛苦吧!碰上我是不是可后悔了,你姐要知道我帶你查大案,一定會殺了我的”張玉珠邊吃方便面邊對易貝說。
“姐姐她希望我吃很多的苦,覺得我的日子太舒坦了,這次我偷偷瞞著她報了這個專業,還沒有告訴她呢,哎,她希望我和她一起去接管爸爸的公司,我們一起繼承爸爸的這些產業,但是說實話我一點不感興趣,看見那些個數字和統計信息我就發困,從小當警察或者是軍人是我的夢想,很土吧!但是我是認真的”易貝一臉的嚴肅相。
“不會,我也是,因為我的爸爸、媽媽、哥哥都是警察,我希望自己也可以成為他們的驕傲!”
“好厲害啊!那叔叔他們......”
“他們8年前執行了任務犧牲了”
“對不起......”
“沒事,我一個人已經習慣了”
“以后你有我和姐姐啊,你們不是閨蜜嘛!我家就是你家,我爸就是你爸!我姐就是你姐,我會保護你的”易貝卷起半袖,露出自己像根棍的胳膊展現在張玉珠面前,燈光下張玉珠的眼圈微微泛紅,推了一下易貝的頭,或許好久沒有感到這種有“家人”的溫暖了。
“傻小子,你別給我添亂就行了”
“怎么會!”易貝很不服的挺起胸膛。
經過快一月半的偵查,案子的進展依然沒有頭緒,公安局也在一遍遍的在現有的證據鏈里面尋找突破口。
“你們來看”易貝在一張放大后很模糊的照片里發現了和妞妞同款的書包,還有那瓶冰紅茶。
“你怎么知道是妞妞的書包?”一個年輕人發問道。
“那天妞妞背著的書包是粉色的,而且因為長時間的使用,上面的芭比娃娃漆皮已經掉了,還有那瓶冰紅茶,是姐姐給的,在村口唯一那個有監控的地方,就是這個男人背著妞妞的書包路過這里,冰紅茶在書包右側的側袋里,但是孩子不見了”。
“易貝能簡單描述一下這個男人的體貌特征嗎?”易貝頓了會,點點頭。
“從背影和光線的折射計算,身高大概172公分,六十歲左右,背有些駝,頭發有自來卷,呈褐色,慣用左手,右手可能受過傷或者得過病,靈活度不好,右手上應該戴有戒指(在妞妞的大腿上,有一個類似于印斑的圖樣),當時穿著的是布鞋,因為在現場沒有明顯的底紋,應該是本村的村民”
“為什么那么確定?”小警員很疑惑的看著易貝。
“因為一個人的體貌特征,可以斷定一個人的出身、工作性質、通過法醫的解剖還可以詳細的知道當事人曾經受過的傷和一些病痛”。
“小王,重點找村里符合這個特征的男性,一點點線索都不要放過,把這個人給我挖也要挖出來”
“是!”張玉珠看看眉頭緊鎖的易貝,陷入深思中。
“易貝,歐陽(法醫),跟我去趟妞妞家,我們去看看她的這個重男輕女的爸爸”易貝和歐陽目目相望,覺得現在不是應該先趕緊抓住兇手才是正確的嗎?但是他們并沒有對張玉珠的行動提出疑問,便隨著張玉珠出了門。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每個人的腦子里都在勾勒這樣一個心狠手辣、變態到極端的兇手,到底是個什么樣子?首先是易貝先打破了沉默。
“他為什么要那樣做?人為什么要如此殘忍,在罪犯面對孩子實施犯罪時,有沒有想過這會給自己、家人及其孩子的家人、甚至自己這輩子都會背負著變態、罪犯的壓力中度過終身,可能就此終止了自己的生命,到底讓他這么不愿收手、越來越過分的目的是什么?”
7.回憶
空氣凝結了幾秒,張玉珠很低沉的講出了自己初到這里的故事。
“易貝,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要豐富多彩,應該是更心狠手辣,更自私、更黑暗。有時候,我們周圍的善良會限制了我們對罪惡的無限想象。
2012年我剛剛步入警隊不久,心懷夢想,感覺自己就是個天使來拯救世界了。但攤上事,完全不是那回事。
2014年3月底,報案中心接到了報案,于是我就跟著師父去了現場,到現場后依然是個孩子,就和現在的處境極為相似,一個死相相當慘烈的2歲的孩子,孩子的奶奶哭的歇斯底里,感覺要把周遭的一切都要震塌了,她的母親在我的眼前還因為傷心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是的我相信了,生怕觸及了她的傷心點,我還小心翼翼的勸說,因為孩子比較小,死法相當殘忍,所以領導很重視這個案子,命令整個警隊都要全心盡力的想盡一切辦法破案,要給死去的孩子一個交代。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兩個月的追蹤、調查、反反復復的詢問那些犯罪嫌疑人,證物一遍遍的篩查和提取哪怕一粒沙塵,最后,真正的兇手浮出水面,但是這個兇手誰都沒有想到,是孩子的媽媽,我想都不敢想,將她緝拿歸案后在審訊室審訊時,她沒有一絲的懊悔,嘴里還一遍遍的罵孩子,說孩子是她的絆腳石。因為孩子是女孩,老公嫌棄是女孩就離開了她,因為要管孩子老是遲到,讓她失去了工作,所以她就把一切失敗的原因歸根于2歲的孩子......你們知道當時那種讓人氣憤的場面,我真想脫了那身警服暴揍她一頓,但是孩子的樣子就像印在我的腦子里一樣,,直到今天都刪不掉依然歷歷在目,當時我忍了又忍,沒有動手”。
“張隊,那孩子媽是怎么弄死孩子的啊”歐陽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身體往前靠近前排的夾縫,腦袋從夾縫里鉆出來,一臉認真的看著情緒有些低沉的張玉珠。
“怎么死的!真是造孽啊,千刀萬剮都解不了心頭恨啊!雖然警察不該說這樣的話,但是真的......那時候你的師父解剖孩子時,在孩子的嘴里查出了大量的水銀殘夜,是孩子清醒時被灌進去的,大概有250ML左右一瓶冰紅茶的量,解剖時,孩子的皮膚、血液已經呈現了青灰色,內臟器官全部腐爛,身上還有舊傷,不同程度的燙傷,那么小的孩子,還有嚴重的婦科病,是她的繼父常年性侵所導致的,那天去抓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家里喝著小酒、打著麻將,讓我......妞妞家到了,所以世界上存在的有些骯臟的心理,是你我不能理解的”。
“張警官?”李阿姝有些驚訝的問到。
“女兒死了,你們是在慶祝嗎?”
“人的命天注定,丫頭的命賤,少一張嘴吃飯我還省了呢!”張玉珠一腳踹倒飯桌,大家嚇壞了。易貝暗自竊喜,讓你們嘚瑟。
“你還是個父親嘛?”
“兇手找到了嗎?”李阿姝打破了尷尬。
“還沒有,今天我們來就是來詢問妞妞最近狀況的。”
“孩子挺好的啊!那天,你給的那瓶飲料死丫頭不讓喝,怎么了我供吃供喝的養著她,白眼狼一個,養丫頭就是這個下場!”
“朱洪喜!那是因為妞妞有了你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是她倒了八輩子霉,遇上了你!”歐陽突然站起來很激動的吼到。朱洪喜瞪了一眼歐陽,沒有說話。
“那天,爸爸打了姐姐,姐姐哭著出去了,好長時間才回來。”
“閉嘴!死孩子!”朱洪喜向著懷里3歲的朱一打了一巴掌,朱一隨即就哇哇大哭。
“就知道打孩子,大的沒了,小的還是這樣,打死我們算了,你一個人過倒是省事舒服了”張玉珠指著朱洪喜,并瞪了他一眼。
“在村里有沒有一個172公分左右,右腿和右手有些殘疾,年齡大概在60歲左右的男性”妞妞的媽媽眼睛向上愣了半天,朱洪喜先開口了。
“有!進村口第一家,姓石,那個爛貨!一家子都是那個鬼樣子,真的,張警官,有一次我去接妞妞放學,他就在學校門口呲著一嘴黃牙,看見個小姑娘就笑,別說孩子,我都覺得瘆得慌,有些孩子都不敢上學了,就連他們的女老師見了都怕,你們說是不是個老變態!”
“他家還有什么人嗎?”
“有一個孫女,不是前段時間死了嗎?還有一個九十多歲的老母親,兒媳婦伺候著,兒子在幾千外的海南倒騰什么生意,老伴前些年就死了,按理說應該是個孤寡老人,值得人同情,但干的那些事,誰知道是這么個東西!”
“九十多歲的母親?年齡怎么相差這么大呢”?
“他家姐妹兄弟12個,他是家里唯一的兒子,上面有11個姐姐死的都差不多了,不過他家老太太倒是身體不錯。”朱洪喜很好奇的睜大了眼睛。
“好,謝謝你們配合,我們有事還會再來,近期不要離開這里”張玉珠轉身離開時,朱洪喜瞬間變了以往的彪悍。
“張警官,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帶孩子回家”朱洪喜把回家兩個字壓得很重,李阿姝突然失聲大哭。也許是張玉珠的到來,朱洪喜才意識到妞妞真的離開了他,而且是永遠!朱洪喜的眼圈微微開始泛紅。
“或許是我們誤會了他”歐陽小聲的都囊。
“等法醫取完證就可以了,你們放心,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讓妞妞入土為安的”張玉珠放慢了語氣,拍拍朱洪喜的肩膀。
易貝和張玉珠、歐陽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就聽見院子里傳來朱洪喜咆哮的聲音“他媽的,要是讓老子知道誰害了我丫頭,我就撕了他!”說完男人一聲嘶喊,也許父親的愛,沒有母親那么柔軟,但是他們是愛自己孩子的。
8.罪源
通過幾天的調查,終于給罪犯勾畫出了一個大概的樣子。
姓名:石在行(hang),58歲,單身,早年喪妻,有一個兒子,在海南倒騰海鮮,石在行、兒媳、孫子及孫女一起住在這個村里,平日里石在行不抽煙、不喝酒,但是房間里粉色的蚊帳、粉色的被子、帶有碎花的窗簾,證明了石在行是性傾向有問題的人,這也許和石在行的童年有很大的關系。
“公公平常總喜歡和小燕在一起(疑似死在車上發現的小女孩),孩子好像很喜歡和他爺爺在一起,說不上的感覺,但是怪怪的”
“你們不自己帶嗎?不是都說村里重男輕女嗎?怎么會......?”張玉珠故意問。
“呃......呃,這個?”
“你要不說就和我們去局里說”張玉珠轉身準備走。
“等一下!不是,孩子是我公公花了500塊錢在城里的福利院買的”
“什么?500塊錢?孩子是你們500塊錢就能買的嗎?”張玉珠的眼睛瞪的像是銅陵一樣。
“那時候我總懷不上,就和她爹商量,等莊稼有些收成后去領養一個,我公公和我們一起去的,也是怪,我們想領養一個男孩,但是公公執意要一個女孩,說是他幫我們辦手續,錢也也幫我們交了,說怕以后要是我們有了自己的會吃虧,所以領回來公公一直幫我們帶孩子的戶口都是和公公在一起的,我們每天就下地干活,閑暇之余打些散工,給娃娃買些奶粉、零食,沒有發現異常啊!”
“孩子喜歡和爺爺在一起嗎?”歐陽認真的問。
“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孩子的腦子好像有些木訥,像是個機器人一樣”易貝在想,或許在那個時候,小燕就出現了問題,只是家里人沒有發現罷了。
“你的婆婆是怎樣的一個人?”
“不知道,我嫁過來的時候,我婆婆就死了,那時候我老公還在家呢,他是去年才出去打工的,跟著我們村里的男人們合開了一個海鮮水產批發部”張玉珠點點頭。
“那孩子平常有什么異常嗎?”
“好像沒有......就是那天,孩子目光呆呆的,像是受了刺激一樣,我去院子里收衣服,孩子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看著我,嚇我一跳!我還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搖了搖頭不啃氣,我問她怎么不去睡覺,她說我公公出去了,我讓她跟著我去睡覺,孩子沒有反應,因為是老二哭了,所以我就再沒有問”
“你公公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已經好幾天沒看見他了,自從小燕死了后,我公公好像沒怎么回家”
“他那么大年齡,不回家你不去找嗎?”
“張姐,你可別開玩笑了,我一個女人,一天除了種地還要上管老,下管小,我不在家,我還省事少伺候一個人,嫁到他們家,我腸子都悔青了”。
“這是我們的聯系方式,你公公要是出現,立馬給我們打電話”
“好,但是是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張玉珠易貝一行人就從村里走了出來,一路上張玉珠對這個石在行懷疑重重。
“那么大歲數了,就不說他有沒有殺小燕的嫌疑,單看他房間里的布置,他就是個老變態”歐陽說。
“是,好像哪里怪怪的”易貝說完陷入自己的推理中,不言語。
9.實施逮捕
張玉珠說:“是畜生,他就有捕食獵物的時候,我們就乘他“出洞”把握住這個時機,把他給摁嘍!中國有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一定要萬無一失”。張玉珠在前幾分鐘收到陌生人的短信,雖然可信度與否不知道,但是張玉珠不想放過任何可以找到石在行的機會,她說別人可以等,躺在停尸間的兩個孩子等不了了。
此次易貝也參與了抓捕行動,雖然很危險,但是易貝執意要去,因為易貝是唯一一個見了疑似嫌疑人石在行的自己人,張玉珠通過申請隊里的批準并同意了易貝參與此次抓捕行動。
“易貝,這可不是你們警校課堂上老師和你們的嬉戲,是真正的抓捕,踏進此次行動中,你的一只腳就和死神掛了鉤,沒有退路”張玉珠前所未有的認真,其實想讓易貝退出,但是易貝沒有,更沒有將這次行動告訴易姍和爸媽。
“姐,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好!那出發吧!”因為不確定,所以一行人先行探究竟只出動了少量的警員。易貝說那天抓捕的路,雖然坐在車上,但是如坐針氈,恨不得分分鐘出現在犯罪嫌疑人的面前,將他繩之以法。
二十幾分鐘后,在一個小的農貿市場,根據透漏信息的人描述,找到了一個背影很像石在行的人出現在農貿市場的東門口,好像在乞討。
“是他!他的那只腳走路有些跛,而且他的眼睛,讓人很不舒服”易貝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眼睛瞪了很大。
“大家聽命令,在適當時機實施抓捕”就在大家興奮的時候,石在行似乎看見了我們似的,慢慢挪動到小道,用自己可憐的外表,奪得了小孩子的同情,可以說劫持了人質。
“頭兒!你看!”石在行牽著一個小姑娘走進了小道。張玉珠派兩個小伙子跟著,但是太顯眼,只能遠遠的盯著。
“王八蛋!他的反偵查意識很強,大家不要輕舉妄動,慢慢來,寧可弄丟了,不要把疑犯激怒了”
“姐,讓我去吧,他如果是石在行,他應該認識我,而且從火車上相識到引出一系列的大案,就像他安排好的一樣,我去,他會放下戒備,我可以很容易的接近他,到時候你們乘時機抓捕更容易些”。
“不行,太危險了,雖然石在行已經快60歲了,腿腳不利索,但是他的一切行為告訴我們不可小看,如果他攜帶了武器,我不是把你推向深淵了嘛!”
“王指導”易貝抬頭祈求式的看看王沖,王沖猶豫了,看看張玉珠。
“老王,他還是個孩子”張玉珠立刻制止。
“既然上了公安大學,以后就是和我們一樣的人,直接些就是生命交給國家的人,我們面對的是什么人?是些把別人的生命玩弄于手掌中的亡命徒,雖然危險,也要擔起給自己安全,給別人安全的責任,易貝你懂嗎?”易貝點點頭。
“老王!”張玉珠顯然明白了王指導的意思。
“我會的注意安全的!”
“好!給易貝上裝備”經過專業的穿戴,易貝整裝待發。
“姐姐,放心吧!沒事”張玉珠不說話,心里后悔極了,不該讓易貝卷入這場沒有頭緒的戰爭。
易貝就像逛集市一樣悠閑的轉著,然后目標鎖定了嫌疑人石在行。
“易貝,不要自己單獨行動,有什么信息及時匯報,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易貝跟著一群下象棋的老人進了巷子,圍觀著他們你爭我搶的博弈,嫌疑人沒有任何的防備。
易貝找了個機會,上前向石在行問路:“大爺,請問荷花路1120號怎么走?”
“易貝搞什么鬼?哪來的荷花路?”
“我不太清楚,我也是......”嫌疑人抬頭看著易貝清晰消瘦的臉龐,愣住了。
“大爺,請問......”
“我不知道,你問別人吧!”然后轉身就朝向北的方向走去,剛才那個孩子也不見蹤影。
“奧,是,他(說的很小聲,只有竊聽那頭的張玉珠聽得見)是”易貝笑笑點點頭,并沒有追上前去,只是和周圍的大爺們討論棋友之間的相愛相殺。
“姐姐,他離我大概有18米的距離,在我身后35點的方向,他的手里有一個編織袋,重量應該在8公斤左右”
“好,知道了!”易貝一直在原地等待,幾分鐘后,便衣幾乎分散到了巷子的各個角落。
10.水落石出
所有的人都朝著一個方向奔去,只剩易貝在那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石在行返了回來,并且挾持了一個剛剛放學的孩子。
“石在行,你快點給我放開孩子!”張玉珠用槍指著9米距離外的石在行。
“臭小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石在行露著那口黃牙終于說話了。
“妞妞是你殺的嗎?”張玉珠義憤填膺的問到。石在行并沒有說話,只是不屑的那一笑,已經說明了一切。
“是人嗎?你孫女小燕也是你殺的是嗎?”張玉珠由憤怒變得咬牙切齒。
“想知道是怎么找到你的嗎?你放了孩子,我來給你當人質”易貝很自信的向石在行發起挑釁。
“他是個男孩子,你根本就不感興趣,快點放了他!”易貝窮追不舍。石在行對于易貝的種種發問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警察”易貝沒有考慮,脫口而出這四個字,張玉珠看著易貝。“那天在火車上,你是故意給我看的那些嗎?”
“是,要不是你的爸爸那么有錢,你也出不了名,從你進入候車廳,我就開始注意你了,在你打開包找零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公安大學的學生,怎么,找一個警察、又是富二代墊背,我不虧!”易貝閉眼回憶著一個月在車站發生的點點滴滴。
“你是那個乞討的老人?”易貝吃驚的看著石在行。
“對啊,怎么樣?警察大學怎樣,還不是善良毀了你的判斷”
“就算我以后不是一個靠譜的警察,也比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強!,你這樣一個對社會毫無用處的人,和廢物有什么區別?”當石在行聽見“廢物”二字以后,突然有種瞬間的松懈,似乎看見小時候的石在行做錯事的樣子,變得不再那么強勢。
就在這個瞬間,旁邊已經蹲點很長時間的便衣,按住了石在行,救出了孩子。
石在行被押送到了局里,在那里,石在行對自己極為殘忍、變態的罪行供認不諱。
11.真相大白
在審訊室,石在行像是到警局做客一樣,輕松地描述著血腥殘忍的一切。
“石在行,不要囂張!”張玉珠怒摔文件夾,在旁邊記錄的小李嚇壞了。
“石在行,要不是那些你內心深處的童年陰影,你不會成為現在這樣,是你父母失敗的愛成就了今天的你!”易貝一步步緊逼著情緒波動很大的石在行。
“我很好,閉上你的嘴!”石在行開始有意的躲避易貝的眼睛,開始慌張。易貝依然從里向外的一層層的揭開石在行被扭曲的童年軌跡。
“你對自己是男性的事實感到很羞恥,但是你的父親覺得兒子是他的一切,你從小到大受姐姐們的影響,一度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性別,喜歡粉色,喜歡裙子,直到父親開始對你的嫌棄,徹底的激怒了你,你覺得父親對你的愛,完全把自己當做一個炫耀的工具,所以你有人格分裂,一會是血氣方剛的男人,一會又是對世界充滿了童話世界的女性,你喜歡和女孩子相處,不是你喜歡她們,而是你渴望自己和他們一樣漂亮、可以穿裙子,你希望和她們成為最好的朋友,如果違背了你的意思,你就利用暴力讓他們聽話、服從,是不是?”
“易警官,不要以為你可以讀懂人的心里,你和我是一樣的,我們都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這句話直擊到了易貝的心里,易貝緊閉雙眼試圖讓自己安靜下來。
“石在行!”張玉珠怕19歲的易貝心里承受不了,所以嚴厲的呵斥石在行閉嘴。過了許久,易貝睜開雙眼,表現出了他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成熟、理智和淡定。很平靜的對石在行敘述著自己知道的一些關于自己身世的事情。
“是,我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但是現在的媽媽撫養我長大,給我最好的生活,給予我這個世界上最暖的愛,我很知足,不像你,媽媽的百般呵護成為你今天為非作歹的借口!我的父親和你的父親一樣嚴厲,但是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不像你,把父親的愛當做是對你的取笑、嫌棄,造就了你今天這種變態的殺人方式,你有11個姐姐,我也有姐姐,她很愛我,在我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以后,我以為她會嫌棄我,她會不理我,但是她沒有,她依然愛我、保護我,19年來,要不是他們,也沒有我易貝的今天,也不會在這和你這樣一個變態去炫耀我的家庭!”
“小兔崽子!”石在行激動地從桌子里試圖掙脫,結果失敗了。
“石在行,你老實點!兩條命,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他們活該!”石在行相當的激動。張玉珠憤怒的走到石在行的面前,緊攥著的拳頭舉起又顫抖的放下,淚珠從張玉珠的眼角快速的滑落下來,張玉珠用力的抹去,無奈、氣憤、責任、或許在責怪自己的同時又是個女人,想給那些被害的孩子報仇,但是因為是警察,所以不能隨心所欲,更不能犯傻。
12.自責
案子結束后,張玉珠準備帶易貝回家,在這之前,他們去參加了妞妞的葬禮,那個“重男輕女”的爸爸,哭的一塌糊涂,供桌上擺滿了妞妞喜歡吃的各種零食。
“張姐,謝謝你!”李阿姝拉著張玉珠的手,哭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張玉珠也哭了。妞妞的爸爸直接跪在了張玉珠面前。
“謝謝,謝謝讓我的妞妞入土為安”
“不要這樣說,我們應該做的!”歐陽扶起朱洪喜也哭了。易貝也哭的鼻子眼淚一把抓。給妞妞燒了些紙,易貝他們就出來了。
“啪!”就在出門轉身的瞬間,張玉珠扇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隨即眼淚就像決了堤一樣,不爭氣的往下流。
“姐,你怎么了?你已經盡力了。”
“對不起......”
那句意味深長的對不起,或許概括了人生當中太多的無奈。
13.身世之謎
易貝,19歲,是凌江大學心理學研一的學生,是“老”父親易智花了很大的代價才有了現在的易貝,所以易智總是說兒子很貴壞不起,不然太費錢。從兩歲開始,易貝跟著和自己奶奶輩的媽媽(易姍的媽媽)長大,真的應了那句話:你陪我長大,我看你變老,現在易貝雖然只有17歲,但是媽媽已經快60歲了,對于易貝的疼愛,可以用“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生動形容,作為易智的“前”妻,她為什么沒有排斥易貝,因為易智需要的只是兒子,不是要換老婆,易貝的媽媽是易智從大學里找的代孕,花了50多萬,因為易智希望自己的種基因良好,最好是精英,所以找了當時在大學里美貌智慧并存的紫陽,并簽下協議:“孩子生下的那刻起,再不相認,毫無瓜葛,如果毀約就賠償三倍或者更高的違約金”,紫陽(易貝的親生媽媽)算了一下加起來基礎費用就是200多萬,紫陽苦笑到:“就算賣了我,都沒有那么多錢還他,孩子有個這樣的家庭,就算不認,我也心甘情愿!”紫陽哽咽了,知道即便自己在將來的某一天想要要回這個孩子,也沒有那個能力和鄔鎮市數一數二的易董較這個勁,所以她放棄了,只要孩子幸福。紫陽的原生家庭,就是一個補不完的黑洞,投進去的錢,被弟弟和大哥揮霍個精光,紫陽老是自嘲說要是有一天她死了,家也就散了。
易智在易貝12歲的時候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兒子他有親生媽媽的事實。
“兒子,今天你中學畢業(易智因為繼承了紫陽的聰明,連跳好幾級,12歲時就已經開始上高中了)了,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是男子漢就要擔起自己應該擔起的責任,甚至是不能面對、無法接受的事實,易智嚴肅的看著易貝。爸爸今天要和你說一件事,不論此事讓你有多不理解或者對你造成的傷害,清先聽我講完,你的親生媽媽,也就是生了你的媽媽,你明白嗎?(易智加入了身體語言,害怕易貝短時間無法理解),她曾經是我們鄔鎮市的大學生,你知道爸爸、媽媽姐姐我們都很愛你,只是爸爸那時候想要一個基因不錯的孩子,所以即便通過現在來講不是很好的一些手段,爸爸很抱歉讓你有了這樣的經歷,但是我們很愛你!如果......如果你想找回你的親生母親,爸爸可以找一個私人偵探,幫你尋回你的親生媽媽,你有知道的權利”易智很緊張的看著易貝,希望易貝放棄這樣的念頭,就是他的兒子就好。易貝看著易智笑著說:“爸我知道了,但那不重要,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就像你說的,媽媽姐姐還有爸爸都很愛我,就夠了,即便她選擇拋棄了我,就有她的原因,不需要再把過去的記憶翻新,弄得大家都不舒服,我現在和媽媽、姐姐爸爸在一起很開心”。易貝異常的平淡,卻讓易智的心里五味雜全,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子,易智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什么都沒有說,緊緊的抱著兒子。
“爸,你想勒死我啊”易貝用力的推開易智,兒子的答案,是他想要的,但是易貝這樣的答案,易智突然良心發現一樣,覺得對不起給自己生兒子的女人,可又有什么辦法,十幾年了,或許紫陽已經改嫁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易智干脆從記憶里刪除了這個女人,再也沒有提起過。
14.團圓
歷經兩個月半,反反復復幾百次的取證、調查、搜集證據,終于結束了,那天張玉珠開著縣里的警車帶著易貝終于回家了。
易貝在那里看見了易姍,易智,還有母親。易姍本來要大發雷霆,但是易貝緊緊的抱著易姍。
“臭小子,你干什么?不經過我同意......”
“姐不要說話!”易姍很詫異的看著張玉珠,張玉珠笑笑,因為她明白那種生死一線又回歸故里的感覺是多么的珍貴。
之后,張玉珠偷偷將那天易貝和石在行對話的內容錄了下來,乘易貝不在,放給了易姍、易智、還有蔣蘭聽,連強勢的易姍都哭了。
一年半以后,易貝準備讀博士時,先通過導師的推薦、自己的申請,在張玉珠所在的公安局當了一名很年輕的心理側寫師,他寫的關于兒童心理研究方向的《童年記憶里那些詭異的微笑》也出版了,記錄了10個成年人在童年中受到的暴力、黃色、語言暴力攻擊后形成的變態心理,呼吁關注兒童心理健康、家庭教育、愛與被愛的正確打開方式。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誰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