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烏龍相親
2005的春節(jié),徐春紅怎么也想不到一家團(tuán)圓的日子,她竟然是在各種不斷的糾纏中渡過。先是張來娣嫌二十萬的存折少了,然后又因徐春紅這么久都沒懷上孩子,總在四下無人時提醒她要多主動一點(diǎn)。徐春強(qiáng)纏著說要跟林飛一起做,在學(xué)校附近兼職開個電腦店。抵不過自己媽媽和弟弟的雙重糾纏,她無奈再掏了五萬給弟弟。
春假原本還有兩天,徐春紅選擇找了個借口逃離?;爻乔埃瑥垇礞吠男欣钕淅锶艘淮蟀菟?,叫她回去燉著吃,說是生兒子的秘方。想起伊科去加拿大后,每周一個工作電話,說完公事從來不會問問她的情況。懷個孩子嫁給他,她已經(jīng)漸漸明白這根本就是一個懸在半空中的肥皂泡。
回到錦官城,打開白馬公寓的大門,房子里和離開時一樣,干凈卻冷清。拉開垂落的窗簾遠(yuǎn)眺,驀然想到了那雙黑眸。先打了個電話給張捷,張捷還沒有回來,徐春紅選擇打到陳永清家里。蔣梅接的電話,一聽是徐春紅馬上熱情邀請她去家里吃晚飯。
掛掉電話,從柜子里翻出了年前一些供應(yīng)商送禮品,挑好的選了些的人參,阿膠,燕窩之類的裝袋。徐春紅還是記著陳永清的恩惠,沒有陳永清,她就不可能上大學(xué)。出門前,想起陳墨以前來這里吃飯時,他夾了好幾筷媽媽從家里帶出來的臘肉,她又找了個袋子把剛從家里帶出來的臘肉全部放了進(jìn)去。
陳永清住的小區(qū)道路很窄,寶馬在轉(zhuǎn)彎時不小心擦到了正在旁邊騎行的電瓶車。徐春紅心里一驚,報(bào)紙上沒撞上人都被人扼錢的事不少,自己剛才這么一碰,電瓶車連著人已經(jīng)倒地上了,原來暗淡得心情再加了層不安。下車扶起騎車人,一張大眾的臉并不尖銳,甚至隱隱覺得有點(diǎn)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問他要不要去醫(yī)院,他搖搖頭沒說事,也沒要她賠錢,竟然直徑推著電動車走了。突然之間,原本壓郁的心情變得開朗起來。她從來沒有在這個城市里找到歸屬感,可這一刻苦,她覺得戀上一座城,也許可以從一個陌生人寬容和微笑中開始。
車子到樓下,提著東西走進(jìn)樓道。夏天來時,她覺得悶熱,沒想到這次冬天來,樓道上的風(fēng)刮得讓人直打哆嗦,冬暖夏涼倒過來變成了冬冷夏熱。進(jìn)屋后,陳永清只和徐春紅打個招呼就去廚房幫忙了。陳墨到了杯茶遞給她,兩人坐在沙發(fā)上四目標(biāo)相對,氣氛略略有點(diǎn)尷尬。
“陳墨,你沒去張捷家啊?”徐春紅找了個話題。。
“去了,初二去的,初三回來了,醫(yī)院要值班,今天等下要上晚班呢。我爸說你過來,把我叫回來了,你衣服穿得太少了。”陳墨看到徐春紅捧著茶冷得直發(fā)抖。零下的溫度竟然只披了件薄薄的羊絨外套,起身去房間,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件外套,扔給了坐在沙發(fā)上打哆嗦徐春紅。
“謝謝。不好意思,還讓你特意跑一趟,其實(shí)我就是來看看老師和師母。”徐春紅接過衣服套在了外面,有股淡淡的男人氣息鉆進(jìn)鼻子。再看看,衣服的款式非常新潮的,明顯是陳墨的衣服。這是徐春紅第一次接觸伊科以外的異性衣服,不由地臉紅。伊科很少會把自己的衣服脫給她,冬天的話,他帶她去的地方永遠(yuǎn)都是有空調(diào)或是地?zé)岬摹?/p>
“沒事,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沒在家多玩幾天?”陳墨完全沒有察覺徐春紅臉紅。
“中午到的,明天要上班了,大家都回來了,總不能我還在家過年吧?!倍硕ㄉ窈?,徐春紅馬上掩飾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也是,領(lǐng)導(dǎo)也不是這么好當(dāng)?shù)摹!标惸珣?yīng)了句后又微微低下了頭。正在這時,屋外又傳來陣敲門聲“奇怪,今天怎么這么熱鬧?”。
陳墨起身去開門,徐春紅驚訝發(fā)現(xiàn)進(jìn)來的竟然是自己剛才撞到的那個騎電動車的人。蔣梅從廚房跑出來給徐春紅介紹說是他遠(yuǎn)房的一個表妹的兒子,叫蔣琪,在派出所當(dāng)警察。蔣琪靦腆地朝徐春紅笑了笑算是打招呼解,然后坐到了她的對面。
“剛才不好意思,你手要不要緊?”徐春紅主動先開了口。
“沒事,沒事,不要緊?!笔Y琪揮揮手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你們認(rèn)識?”這次輪到好奇的人變成了陳墨。
“剛才我車子擦到了。”徐春紅把頭轉(zhuǎn)向了蔣琪:“你手真沒事嗎?我好像看到血了?!?/p>
“我看看。”陳墨示意蔣琪把手臂伸出來。
“不要緊的,一點(diǎn)點(diǎn)擦傷?!笔Y琪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叫你把袖子拉上就拉上去。”陳墨板起臉,蔣琪乖乖把衣袖拉上去了。
“不嚴(yán)重,我給你處理下?!标惸鹕砣ツ盟幭?,清洗,消毒,包扎,很快就處理完了,干脆利落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徐春紅在一邊默默地看著,陳墨的手指修長而干凈,很符合傳統(tǒng)印象中醫(yī)生的手。不知不覺似乎有點(diǎn)恍神,猜想這樣的雙手應(yīng)該很溫柔,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的心總是輕易被這個男人一個眼神,一個笑容或是一個動作而打動。
陳永清招呼大家吃飯,飯桌上蔣梅又一次很正式介紹了蔣琪。包括了年齡,工作和家庭的情況,還叫蔣琪給她夾菜,徐春紅終于明白過來這是蔣梅變相給自己介紹男朋友。趁著沒人注意,她朝陳墨瞪了一眼,然后她發(fā)現(xiàn),陳墨一副事不關(guān)已、高高掛起的表情低頭吃飯,嘴角卻在偷偷地笑。
飯后,蔣梅讓蔣琪招呼徐春紅喝茶,陳墨接了個電話有急診要回醫(yī)院。徐春紅連忙提出送他,匆匆忙忙告別了陳永清,連走帶跑往樓梯逃去。中途還差點(diǎn)摔倒,幸虧陳墨手快拉住了。
“人見到了,怎么樣?”蔣梅拉著蔣琪的衣服輕聲問道。
“姨,她和表哥挺熟的?”蔣琪的目光朝樓梯看去,陳墨和徐春紅兩人并排著下樓梯,靠在一起的樣子像極了情侶。
“我家小墨都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了。她是我老家老頭子以前資助的一個學(xué)生,不過最近遇到才有聯(lián)系的。那時小墨就有女朋友了,她還是小墨老婆的同學(xué),所以小墨也熟。在房地產(chǎn)公司里上班,很能干的。小墨買的那套房啊,就是她們公司開發(fā)的,她還給打了個折呢,到現(xiàn)在啊,都漲了不少錢呢。要不是小墨那時有女朋友啊,阿姨哪會介紹給你?怎么樣,不錯吧?”蔣梅替自己邀功。徐春紅人不錯,她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介紹給了蔣琪。
“奧,是挺好的。”蔣琪心不在蔫接了一句??粗惸托齑杭t肩并肩離開的背影,他突然記起來徐春紅就是那個半夜報(bào)警后被抓到派出所的女孩,當(dāng)然他也記得最后有個男人摟著她離開。那件事情的烏龍,整個派出所的人都銘記著,因?yàn)榘胍顾L把大家狠狠罵了一頓況,當(dāng)職那個人還被記過扣了獎金。這個女人的外表完全變了,不過那雙眼睛卻還是原來的樣子,有點(diǎn)茫然,有點(diǎn)無助,還有幾絲無法掩藏的精明。想不到三年不到,竟然開上寶馬了,怪不得房價漲得這么厲害。
“你怎么不多坐會兒?”坐到副駕駛上,陳墨邊給自己寄上安全帶邊問。
“你知道你媽安排的?”徐春紅的無端地生氣,不是因?yàn)槭Y梅,而是沖著陳墨。
“不知道,沒想到我媽竟然會干這種事情。蔣琪我見過幾次,偶爾兩家也有走動,人還不錯。我媽一個遠(yuǎn)房表妹的兒子,你可以了解下?!标惸α耍耆珱]有想到自己的媽媽竟然給徐春紅按排相親。
“了解下?了解來干什么?”徐春紅的語氣明顯變得不悅。
“看不上?。咳撕苷塘x,家里條件也不錯。警察職業(yè)還好,就是不愛讀書。勉強(qiáng)混了個大專,畢業(yè)當(dāng)了警察。”陳墨倒一點(diǎn)沒生氣。
“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情況,怎么可能?!毕肫鹨量疲齑杭t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你難道打算一直跟著他?”陳墨的聲音不由地上了幾分。
“不然還能怎么樣?”徐春紅的聲音里卻隱藏不住迷茫。
“其實(shí)你不如考慮離開他,以你現(xiàn)在的能力,完全可以離開他,過正常的生活。”陳墨的語氣多了絲關(guān)心。
“他不會放我走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徐春紅搖搖頭。差不多三年的時間,再笨也明白了伊科嘴里的愛不是愛情,他是絕不允許她先離開。至于伊科什么時候會開口叫她離開,她不知道。
“哎,我覺得你應(yīng)該為自己將來想想。”陳墨的話還伴著一聲沉悶的嘆息變輕了。他想勸徐春紅應(yīng)該把走錯的路糾正回來,可是怎么糾正回來,他也沒有具體的辦法。車子到醫(yī)院門口,陳墨下車急匆匆向急診室跑去。
不想回到那個金碧輝煌卻冷冰刺骨的屋子,徐春紅一個漫無目地開在街頭。耳畔還繞著陳墨的話,“想想自己的將來”。自從拒絕王琳的建議之后,就再沒有人勸她離開伊科,媽媽甚至還把她推向伊科懷里。曾經(jīng)在背后聽到張捷當(dāng)著王琳的面說自己是二,奶,小三,那時她的心也像被人捅了一刀那么疼。
徐春紅不是不想擁有愛情,過正常人的生活,而是對于得不到的東西,她總是告訴自己別奢望。難過的時候只能默默對自己說,沒有愛情她也可以活得很好,她有錢,很多錢。不過的這種自欺欺人往往被夜深人靜時,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現(xiàn)實(shí)給無情地粉碎。然后第二天起床后對著鏡子畫紅妝,再一次朝鏡子里的自己自欺欺人,伊科只是欠了他老婆和女兒太多要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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