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影神刀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一座孤城《臨城》,此時正值秋天,秋風瑟瑟,城外滿山霜紅葉,將整個城市籠罩,楓林盡染。城邊寒江,數道北雁南飛,至晚時,秋月漸明,世界清冷凄涼。
黑暗,本就是讓人易生恐懼的環境,在這座孤城外的黑暗中,是不是來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恐懼的怪物?
幾聲斷續的咳嗽聲中,一輛馬車自遠方而來,車夫有節奏的鞭打著馬兒,緩緩從黑暗中逼近臨城。在那馬車徹底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時候,數十道人影從各個不同方向開始飛奔,飛奔向不同的方向。
馬車在城門口停下,一聲咳嗽從車里輕輕傳出,還伴有斷斷續續的喘息聲,想來這馬車中坐的主人身體甚是虛弱不堪。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停在臨城的那一刻,偌大一個城市就好像少了什么東西。空城!本來喧鬧的城市瞬間靜的可怕,那輛馬車的出現,放佛就是一尊魔鬼,抹殺了整座城池的靈魂,天地一片蕭殺意。
車夫的眼睛瞇著,冰冷木然的神情似乎從來都不會改變。他并沒有急著駕車進城,他在等,等的自然是馬車里的人。那個要他去死,他都毫不猶疑照著去做的人!在他心里,能為車里的人死放佛是一件極其光榮的事情。
這個世界,只有三種人,可以讓人心甘情愿的為他們去死,一種是主人,一種是恩人,一種是女人。
車里的那個人,當然不是個女人,但也不是上述三種人中的任何一種,他是個名人。
一雙蒼白無力的手緩緩扯開馬車的幔布,朝著先前還燈火通明現在卻空蕩的讓人發冷的臨城看了一眼,良久,只聽得他說了兩個字:“進城”
車夫聽到這個聲音,臉上因激動而變得發紅發燙,那是敬仰,是尊敬,是折服。若是車內那人讓他添腳趾頭,只怕他也是毫不猶疑,心甘情愿的。
車內的人究竟是誰?他為何有這么大的魔力?
“李無憂”天下第一的李無憂,一步殺十人,出刀必斷魂的李無憂。
沒有朋友的李無憂,讓天下武功盡在他一刀之下支離破損的李無憂。從不求人的李無憂。
馬車里的人,就是李無憂!
在世人眼中,他是神亦是魔,因為他無情,因為他有一把無人可擋的刀。他出手的速度快到你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你看不見他的刀,你只能看見自己的血。
“無影神刀李無憂”這是整個江湖成名人物的噩夢,也是整個江湖年少兒郎的偶像和目標。有人曾說,他的刀比這世界上所有人的刀更快,更準,更無情。
無影神刀,既出必亡。和整個江湖所有成名刀客相比,他的刀,的確更狠,更致命。
這樣一個人,為何會深夜駕臨臨城?
秋風明月 淡淡涼風搖曳,似訴相思。
梧桐楓樹皆飛葉,夜落無聲 驟起殺意。
夜漫漫,風未定,除長街紅燈,一片安靜。吹得是涼風,卻讓人有陣陣寒意,一輛馬車自城門口進來,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沙沙的落葉,卻碾不碎天地間窒息的寒意,這一刻,秋風如刀,冷如骨髓。
李無憂動了動兩條腿,伸手掀開幔布,瞧得長街盡頭處,眼神中露出一絲一閃而逝的焦急,車箱里雖然很溫暖很舒服,這段旅途雖然才不過一天一夜,卻對他來說實在太長,太難熬。一個人在趕著做一件重要事情的時候,才會覺得時間太長,太難熬。而對李無憂來說,又是個從來不喜歡趕時間的人,可是這次他不得不趕,而且比誰都趕得急,八百里路一天一夜不停的趕。
因為他要救人,救一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沒有朋友,只有一個兄弟,所以寧愿他死,也不能讓自己的兄弟死。所以無論他多么不喜歡趕時間,都要拼命的趕。人生本就充滿了矛盾,任何人都無可奈何。你永遠無法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做事。
李無憂嘆了囗氣,自角落中摸出了個酒瓶,他大囗的喝著酒時,也大聲地咳嗽起來,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種病態的嫣紅,就仿佛地獄中的火焰,正在焚燒著他的肉體與靈魂。
整個長街,一陣咳嗽聲打破了只有車輪轉動的聲音,起風了,呼嘯不止,似乎是老天爺在埋怨這咳嗽聲打破了它故意安排的這使人陰森恐怖的氣氛。
風中似有鐵器擊打的聲音,如刀如劍。車夫一拉韁繩,紅馬嘶鳴,直擊長空,果然是好馬。 那么風中,果然有刀有劍,而且不止兩把,是十把。
十把刀劍分上下左右,將整個馬車圍住,其出手的線路封殺了馬車所有可以避讓的間隙,刀鋒凌厲,劍生寒光,天地間,此十人的武功,足以排進高手之列。無論何人,遇到十大高手的突襲,而且被封住了所有躲避的退路,都是有死無生。
十把刀劍已經刺進馬車一半,馬車內毫無動靜,這個天下第一的無影神刀是不是也只能等死?
一道雪亮的光芒自馬車一閃而過,比光還快,在車夫的眼中,圍住馬車車廂的十人同時身子一震,雙眼露出似不可置信,又似恐懼的神情,竟同時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十條血線噴上秋夜,十把刀劍跌落地上。
這就是李無憂,他不是人,他是神,因為只有神才能躲過那樣的攻擊,因為只有神,才能一步未動,刀未出,已帶走十人的命。
風停,車動。 漸漸消失在長街,若不是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息和地上十具尸體,似乎一切都未發生。 紅墻琉璃,石龍鎮門,好大的兩扇門,門前一對銅環,足有兩個人腦袋那么大。這就是臨城第一樓《躍龍樓》 大門無人自開,里面燈光昏暗,人影綽綽,隨著燭火搖曳,無數影子被拉得忽長忽短,像是一頭獰猙的怪獸,長著黑幽幽的巨口,等待著它的獵物。
車夫望著那打開的大門,面目毫無表情,就好似天塌下來,他都不為所動。翻身下車,他用他的手撐著車里那雙瘦弱蒼白的手臂,瞧見李無憂慢慢下車,他那恒古不變的神情頓時變得無比恭敬,溫順的叫了一聲:“少爺”
一身白衣的李無憂下車后,一邊咳嗽一邊邁步朝著大門走去,車夫在身后緊緊跟著,兩道瘦弱的身影緩緩走入黑暗,是那樣的渺小,同時也是那樣的偉大。
沒有人能夠想到,震懾天下的無影神刀,竟是那樣一個弱不禁風的男人,也更不會有人想到,那樣謙卑的一個馬夫,竟是數十年前在江湖上掀起一片腥風血雨的血煞金剛。
當然,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想不到的,我們往往會被事物的外表所蒙蔽,而忽略了事物的本質。
穿過門,自然是大堂, 大堂中央一張桌子,一只碗,一壇酒,還是李無憂最喜歡喝的梅花酒。 兩人走到桌前,環顧四周,果然好多人,一樓二樓三樓,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什么人都有。 就是沒有他要找的人,要救的人。
“叮當乒乓”聲不絕于耳,剎那間,無數人拔出了自己隨身的武器,只片刻,整個大堂刀光劍影,槍錘鞭棍林立。在李無憂踏進大堂后,坐著的人紛紛站起,站著的人幾乎想要跳起,沒說話的人幾乎想要忍不住說些什么,說話的人好像是咽喉突然卡了魚刺,一個字也沒有人再說。
只有一個人自顧在角落喝酒,放佛什么都看不見,聽不到,那是一個黑衣少年,一個毫不起眼的少年。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所有人都注視著那道白衣身影,江湖上有誰能有如此大的魅力?讓天下群雄驚若寒蟬,只有無影神刀李無憂,只有他有那種氣勢。李無憂抬手,身后的馬夫立即上前一步,提起桌上的酒壇,倒滿一碗香氣泌人的梅花酒,馬夫放下酒壇,端起酒本待自己試酒,不料只覺眼前一晃,那碗酒已到了李無憂手里,酒已到了他嘴里,肚里。
好快的身手,快到所有人都沒有看清那碗酒是怎么被奪走喝下去的,只有一個人看清了,那個角落里自顧喝酒的黑衣少年。
“好酒” 他嘴里說著,自顧又連喝了兩大碗。
馬夫很緊張,他當然怕酒有毒,可是他并沒有阻止,因為他更知道李無憂的性格。 “嘭”碗重重的扣在桌子上,眾人身子不由一震,李無憂抬頭望著樓上眾人開口道:“人喃?” 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眾人齊首朝二樓中央望去,只見樓上站著幾個和尚,幾個道士,幾個乞丐,幾個各種不同服飾的人。
當今江湖,少林,武當,崆峒點蒼,丐幫,各大武林世家,凡是在江湖上擁有一定地位的門派,幾乎全都聚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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