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最喜歡的人。」
「也是最不可能喜歡我的人。」
我愛的人像遙遙星辰。
16歲的綠谷出久,為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東西哭起來。
「果然突然說這種話,會嚇到人吧。今天晚上打擾了,職英先生早休息吧。
? ? 我的話請別放在心上。晚安。」
他說“請您不要放在心上”,他哪里知道對面的大人不只要把這話放在心上,還要揣在懷里整整一個晚上。爆豪閉眼很久,始終覺得心窩口、胃痛的位置被人挖走一塊,空落落的,心臟倒還是狂跳?五六年前的心動,要五六年后來感受。
他不知道。他再哭一會兒就睡著了。
“眼圈好黑,失眠啦?”
早上時,跟他排班排到一起的切島帶笑發問。爆豪沒回答,精神還有點恍惚。
“你也有失眠的一天。”
上次他們三個人泡溫泉,晚上住一間房,爆豪不光睡得快,呼嚕也起得快,成功阻止切島入睡——因為不久后上鳴也完全融入了他的獨奏,兩個人馬上變成交響樂團。第二天起來,切島殺心大起。
“要有人睡你旁邊就倒大霉了。”“吵死了。”
北海道那邊或許下雪了。
「昨天的事情,你別擔心,你想說什么都可以。反正我不了解你們對不對?
? ? 這些東西你告訴過你的朋友們嗎?」
「謝謝您。
? ? 沒有。我覺得不合適,因為真的很奇怪。大家都知道我們互相討厭。如果我突然有一天說,其實我很喜歡他,我希望他喜歡我,朋友們首先就先嚇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 ? 我經常覺得這種局面無法打破,總有一天不會再這樣。」
「不,就算一直這樣也沒什么的吧?」
「……您是不是沒有暗戀過人?客觀地說容易讓我心煩意亂,我現在的正事可不是這個啊。」
「我還確實不太懂這些。
? ? 你沒試過,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爆豪突然心里忐忑,他想說服綠谷出久去表白?那現在的自己會受到怎樣的波及?科幻小說一樣的情節。
「不,他就是討厭,不用多想了。
? ? 我懂他的。」
幸好綠谷出久堅持自我。
「……你憑什么覺得自己懂他?」
「……?職英先生?」
爆豪剛才一個微怒沒有忍住。小綠谷還是自以為是了,其實他們那是都很自以為是。
「噢,我明白了。是的,我比不上他的朋友們懂他。
? ? 您不用再勸這事了,我想擱置。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我才不管他!!!」
「是,別想這個太多了。加油。」
也別丟了。
爆豪想自己也該冷靜一下,不能在這邊光慫恿綠谷去表白不顧后果,第一,過去時間線上出現變動,自己所處的相對小綠谷的“未來”必定會改變,大改還是小改?反正爆豪不喜歡那種忽然把你拋進新生活的感覺。
第二,爆豪努力想過,16歲的自己真的喜歡綠谷出久嗎?
當然不。
爆豪知道自己對小綠谷所有的溫柔,都是補償。他曾經討厭綠谷,這事無可改變。就因為自己的私心讓綠谷湊上去,性質簡直可惡。幸好綠谷的態度還是無論如何都不去,否則就是爆豪間接斬斷自己的情絲了。
綠谷不懂爆豪,爆豪也不想懂他,這就是他們當時關系的速寫。
綠谷的單向感情像肥皂泡一樣,堅硬的爆豪輕易就會撞破它,所以該遠離。
為了一場感情的存在,就必須分離感情的兩端。難得一見。
爆豪很多話無法告訴小綠谷。如果可以,他想摸摸那時綠谷的頭發,要真是夜里促膝長談就好了。綠谷會邊講邊哭,又高興又難過,為什么他喜歡的人要拖到兩年后才長出喜歡的苗頭。萬一再過四年,那人戀情的樹亭亭如蓋,人卻只是曾經喜歡過的人了?萬一綠谷早已把自己的樹攔腰砍斷。
爆豪心底發涼。像是輪到他捧那個肥皂泡,眼前浮現出情感莫辨的綠谷的樣子來。
綠谷傳了ins,北海道當真下雪。
爆豪和小綠谷的交流有些受到影響,這是爆豪明顯感覺到的。有幾天,爆豪根本發不出去郵件,顯示郵件地址不存在。爆豪手機一砸,身體一癱,完了,涼涼啊,自己過去幾天怕不是在做夢。
但是像是為了安慰他,再過幾天后聯系重新接續,綠谷像是撲到自己身上來發了這個郵件:
「職英先生你沒事吧?!
? ? 前幾天說地址不存在,我還在想搞什么鬼,我明明就交流過,還有通信記錄呢!我還在擔心你是不是被反派抹殺了……或者電腦出問題了,我想讓我們一個同學來修,我還以為他電腦很好,結果他說一看就頭疼……」
爆豪頭上黑線向下延伸,這個“同學”難道是上鳴電氣,那確實找錯人了。上鳴曾經說,就憑我名字里有個電,我就該會修一切電器么?
「讓朋友來看看,朋友問我你這么在意這個干什么,我差點就編不出來了,畢竟筆友這種東西現在太少見了。另外麗日同學說這個地址她沒在用了……」
爆豪驚覺這是綠谷剎不住車的碎碎念。所以這特長連電子郵件也可以發揮?
「總之!!您沒事吧!!」
最后一句話真是如雷貫耳,爆豪哭笑不得地回復:
「沒事。
? ?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過恢復了就好。
? ? 你們現在在做什么?」
「沒事就好!!
? ? 我們學校組織森林合宿,本來老師說考試不及格就不準去,結果果然又是在騙人!!!好在大家都能去了。
? 白天太累了,剛剛才泡完溫泉。」
過了大概十幾秒綠谷又說:[我是不是說的有點太多了哈哈哈哈哈]
不,爆豪覺得是防線越來越低了。
[不,沒有,我說過你想說什么都行。
? ? 今天累了吧,好好休息。明天有什么安排?]
「訓練啦,挺期待的。明天還要早起,時間很緊湊。」
「了解。快去睡吧。」
爆豪心里惴惴不安,總感覺遠方有個已經知道的坎兒在等著綠谷,劇本他早就已經走過一遍,罕見地要眼睜睜看著這孩子迎上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綠谷依然很晚才發來郵件。
「晚上好!」
「其實也不用每天晚上都來和我請安……」
「抱歉。您很忙嗎?那是我打擾了。」
「那也不是。今天覺得自己有進步嗎?」
「說起進步這個東西,其實沒到實戰的時候我都沒概念的啦。當然我希望進步看得見,然后就被教練罵了……」
爆豪好像有點忘了綠谷當時的教練是誰,好像是那個五大三粗的老虎。
「明天還是訓練嗎?」
「是的。容許我先去睡了!晚安!」
爆豪捏著手機盯了好一會兒,寫道:
「注意安全。」
綠谷勢必聽不到這句警示。爆豪更該提醒的是當年的自己。就算再過幾年湊成十年,他還是介懷那時候的事情,被裝進某人的珠子里,下一秒又被丟出來掐住脖子。
就是那時候的事情搞的爆豪至今有點幽閉恐懼癥,關到故障的電梯里他一定崩潰得比誰都快。完全是等待。
再被放出來以后才發現自己進了狼窩。關鍵是敵人還咬定自己會反水——什么意思,難道我相比其他同學更有反派潛質嗎?這完全是詆毀。所以爆豪當時在敵人控制下多重急火攻心,做了些現在看來蠢得有鹽有味的事情。畢竟那時候的爆豪不懂什么叫按兵不動、什么叫陽奉陰違,要不是死柄木還沒殘暴到極點,他就死了。
然后綠谷會拼了命地去救自己。聽別人說,你被擄走以后,他跪在地上大哭,太嚇人了,他怎么能哭的那么兇呢?
當時的爆豪回來以后還有些驚魂不定,聽說了,也只皺皺鼻子:那家伙對誰不哭。你要被抓了,他照樣哭。爆豪堅信那是綠谷群發的關懷,并且絕不買賬。
于是一天后的晚上:
「抱歉,我現在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接下來幾天可能無法聯系了。」
綠谷要去救他了。
爆豪做了一個夢,夢里他似乎發燒,大概來自小時候的一次大病的記憶,是的,他也是得過大病的。但是最吊詭的是,走過來一個人影,攤開手放到他灼灼的額頭上,感受到非凡的溫度后,那人"啊"了一聲,或許擔憂地皺起了眉頭。身邊的床凹陷下去一塊,那人坐了下來,沖自己輕輕地笑。小小的綠谷,大大的手,夢里的人都像弗蘭肯斯坦,東拼西湊,材料倒都是你腦子里原裝的記憶。
爆豪起來以后滿頭大汗,懷疑昨晚把空調開得太熱乎了。今天周末,不必出門了。距離上次和綠谷通郵件已經過去十多天,綠谷說讓他等,他還當真坐著等。他有預感,綠谷一定又會在深夜里跟自己說話。他就是知道,好像大家都覺得白天天光明亮,太陽下面不好說亮堂話,只有深夜了才好說私密點的,一切旖旎詭譎的心事,一切隱晦淫穢的悄悄話,也包括愛不到與失去愛的事。
事實上,爆豪也不清楚與六年前的綠谷的通訊還能維持個幾天。不可能永遠繼續下去,太扯淡了,手機里住著一個綠谷,現實中另一頭又住著一個綠谷。
爆豪心底懸著一顆水滴一樣擔憂。
將近十一點時,爆豪決定去陽臺上抽最后一支煙。為了去陽臺吃煙,居然要多套幾件衣服才行,因為外頭太冷了。他搭在陽臺欄桿上,上面有一盆綠色植物,爆豪經常妙手回春——因為一出差就不管它,讓它死去活來。到底是夜深了,只有公路上的燈還亮得孜孜不倦的,爆豪想起深夜坐車回來,沉睡的城市,只有它們像高懸的寶石還等你。回到家里知道毫無投身而入的溫柔鄉,這是最后一重凄涼。
"叮"。
爆豪左手取下煙,把手機摸出來,不著急。
「晚上好,我回來啦,職英先生。」
就像說回的是你的家似的。
「受傷了吧。」
「難免的,這次又出了大事情。
? ? 其實……我想向您坦白一些事情。」
「又是關于那誰誰的?」
「不是!!是關于您的。」
爆豪心里一驚,他該不知道自己是誰才對。
「我們……被敵人襲擊了。這次的合宿信息對外是絕對保密的,現在風傳學校里有內應。聽說的時候我很慌張,因為我給你這個不認識的外人說過。」
「……可你沒有給我說具體地址啊?我除了知道你合宿了,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是的。所以我懷疑了您……很抱歉!!我不該這樣對人,覺得這樣很不好……」
「小事一樁,這有什么好在意的。有一點防人之心也是對的。」
說實話,居然就是坦白這種破事,爆豪心里很不爽。難道又要他像個賊一樣套這孩子的話?
「還有別的事嗎?據說事情鬧得蠻大的,不打算給我分享一下嗎?」
對面的綠谷低下了頭。
「……什么,都能說嗎?」
「什么都可以。」
「可以等我一下嗎?」
「可以。」
幾分鐘后。
「這次事情,不光是襲擊學生。我們好些人重傷是一回事。」
爆豪沒記錯的話,綠谷奮力向自己伸出手的時候,是一身淤青擦傷的,他從來都這么自虐,只是在自虐的程度上縷縷再創新高。這個重傷傷員他肯定沒跑。
「他們的目的不止如此。他們帶走了我的同學。」
「救回來了嗎?身體還好嗎?」
「安然無恙。不過他們帶走的人太特殊了。居然在我眼前把他帶走,我覺得是奇恥大辱……」
爆豪有一種奇怪的恍然大悟感:原來是我啊。
「然后我和一些同學去救他了。現在想來有點莽撞,但我想要是其他人都不肯去,我會急死的。哪怕我一個人也得……」
「結果老師們,還有好些職英都去救了,您應該已經聽說了,沒準您就在其中,誰知道呢?我確實是絞盡腦汁想出了辦法把他從主戰場拉了出來。」
爆豪記得那時切島伸出來的手。
「他會感謝你的。」
「啊哈哈哈,沒有,他說我們是笨蛋。確實是。」
「那是他不懂事。」
「也許吧。他什么事也沒發生,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我做噩夢,甚至夢到他變成腦無了,呃,腦無就是一種很恐怖的合成人,已經沒有意識了,完全是怪物。」
「人救回來了不就好了?不要再想這些了。」
「我知道啊,職英先生。可有件事情我誰也沒說過。憋了幾天很難受,我想一定要說,請您做我的垃圾桶!」
「沒那么嚴重,說。」
「我說過的吧,他不相信我。無論如何。但按照我的計劃,他必須拉住我們的手,我們帶他飛走。他會拉誰的手呢?」
爆豪眼瞼垂下來。
「我知道肯定不是我的。我對他的朋友說,只有你,他只愿意拉你的手。」
「當時沒有多想,只是要他活著就好。讓我另一個最重要的人施展全力。我當時是很緊急地說出來了,果然他握住了那個人的手,就這樣我就安心。」
「但是果然安靜下來想還是會難過啊。
? ? 如果我私心再多一點,我伸手,他是不是寧愿死也不會握住我的手?」
因為爆豪曾經威脅地望著他說,不要過來,廢久。即使那個廢久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
「想不下去了。
? ? 他太不公平了。」
「我真的只是喜歡而已。」
爆豪煙頭的煙霧被忽然的一陣冷風扯散。
「我……以為自己已經堅強很多了,果然一遇到他的事還是脆弱。嘿嘿,但是說出來好多了。」
「你哭了嗎?」
「……哭了一點。」
爆豪握住切島手的那一刻,在笑。是我就永遠做不到,對不對?綠谷回頭看了一眼,咬緊牙關又回頭,強迫自己不去想,可有些思想還是滋生了,沿著角落生長。回來了安靜地坐住,忽然就淚如雨下,原來心已經給灌滿了。剛剛為了歐魯邁特哭過一次,防線大幅降低的綠谷沒有想到,自己就那么一邊擦眼淚,一邊不知為何而哭。
「你是笨蛋嗎?」
綠谷心悸了一秒,像心腳忽然踩空一拍。總覺得這話和什么相似。
「寧愿死都不會握住你的手?我問你,對他來說難道和命比起來,討厭你更重要一些?」
「你也算是照顧他了。不過我倒覺得未必。」
「如果是你,他也會握住的。」
當時爆豪正在為自己拖累歐魯邁特而焦心自責。為了歐魯邁特,誰的橄欖枝他都會抓住。
「你真的懂他嗎?」
綠谷出久懂他而不懂他。
「……他之前就讓我不要過來。」
「你有沒有想過,他是因為估計在那種情況下你們救不了他才說的?」
那時的綠谷重傷,各種同學都被打成殘兵敗將。
「……說了這么多,您又怎么可能比我更懂他呢?即便我已經很搞不懂他了。」
「我只是提供思路。你喜歡鉆牛角尖。我感覺。覺得自己是對的,就一頭扎進去從頭想到尾,這樣很討厭。萬一一開始你就錯了?」
「我沒有錯。」
爆豪面前浮現出一張倔強地咬著唇的綠谷的臉來。
「是我,我寧愿讓自己更開心。」
「今天或許不行了。」
「……?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這樣下去。」
爆豪火摁在花盆里,煙頭拿進屋里。這個點,綠谷出久前幾日錄的訪談節目好像要上了。節目是娛樂性質的,所以不需帶入內行眼光去看待。爆豪顧著打開電視,就晾了小綠谷十分鐘。回頭一看,小綠谷已經把大事說出來了。
「雖然這事和您無關。而且您也要罵我,這是什么大事嘛!但是我還是要說!」
「我還是覺得,不喜歡比較好。」
「誰都不可能說不喜歡,馬上就不喜歡。
? ? 但這次實在是很傷心。
? ? 發生的事情太多,顧不過來,這樣漸漸就會忘了吧。」
「我和他遇到有……十多年了?磨了這么多年,居然都沒磨光啊……自己都嚇到了。」
「好,那從現在開始我宣布我不喜歡他了。
? 笨蛋,混賬,可惡……」
爆豪趕緊說:
「冷靜一下!給我收回宣布啊!」
「……???這是我的私事,和您無關,請您不要勸阻我了!」
「和我無關那你和我說干嘛?!臭小鬼!」
「臭、臭小鬼?!更討厭的明明是他啊!您應該站在我這邊才對!」
爆豪錯過了節目的開頭,從中間猛地看進去,熒屏上的人偶穿著戰斗服坐在沙發上,在一片女性尖叫聲中悶悶地問:
“一定要看我的臉嗎?”
主持人沒說話只是笑,根據隱私保護的規定,職英真容一向是盡量保護,新聞媒體行業的人不得主動挑起這種話題。當然,如果是粉絲和偶像之間你情我愿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但是人偶“哼哼”笑了笑說:“不行啦。”
“誒,也可以理解的。”主持人忙說。
“但是我長得還不錯的——我覺得。”
大家都笑了。
“人偶先生最近有什么別的打算沒?比如,戀愛?”
人偶噎了一口,然后語氣明顯沒了剛剛自夸相貌時的自然。
“這個……暫時沒有這個想法。”他眼睛轉了轉,“未來或許會有,總不可能一輩子光棍。”
人偶也比較傻,像上鳴這種人,這時候就會對觀眾席拋媚眼了。
“現在心里有喜歡的人了?”
“啊,有的。”
爆豪吞了吞口水。
“能給些提示嗎?”
“提示……嗯……”人偶捏住下巴,臺上臺下,包括電視機前的爆豪全部齊刷刷盯著他。他忽然釋然地放下手,說:“喜歡了蠻久了吧。偶爾會在一起工作,不過也不常碰面了。”
“哦還有要說的話,”人偶望著鏡頭,無限溫柔,“雖然我不知道你怎樣想的,但我希望你好好的。”
「喜歡他是件挺危險的事。」
“喜歡你是件挺危險的事。”
「職英先生,您睡了嗎?」
人偶攤開手,對主持人無辜地說:“只能透露這么多了。”
那只屬于大人的手,終于拿起手機,寫道:
「小鬼,你等著。
? ? 未來某一天他會說喜歡你的。
? ? 我保證。」
「什么?」
「給我堅持下去,再十分鐘也行。」
這天的十一點四十分過三十秒,爆豪給綠谷的電話接通。
綠谷接起來,首先聽到一串涌動的呼吸聲。
“喂。”
綠谷當時,以為他又想念到了自己,僅此而已。
他笑著說:“怎么了?”
十年后流星雨再臨。綠谷坐在折疊椅上,半個身子掛在旁邊爆豪身上,爆豪來登山,他來看流星雨。爆豪說看流星雨是傻逼,還邊看邊許愿更是傻得無邊無際。綠谷瞪著他說,那你也德性,是誰半夜突然打電話要找傻得無邊無際的人當男朋友?
爆豪“哼”了一聲,“十年前的事情記到現在。”
“可不,不留下點你的案底,怎么跟你住啊。”
“破雨什么時候下?困死了。”
“哎呀。”綠谷捏捏他的后頸子,“有點耐心好不好?”
在一起前是一套人模狗樣的內斂成熟型,在一起后馬上變回了精裝事逼。
綠谷終究還是困了,倒在爆豪腿上睡了一會,不知道什么時候,爆豪捏了捏他的臉,“你的雨,來了。”
什么叫我的雨?綠谷好笑地醒過來,抬頭看滿天明亮修長的軌跡劃過,不自覺地握住了爆豪的手,說是要許愿,其實除了身體健康歲歲平安也沒什么多的希望。
爆豪當他還是小孩子,伸出手握回去。綠谷睜著好奇的眼睛,望著天空,明亮的眼球面上一道一道地映出星星的印子。
他望著它們,卻好像不只是望著光而已。地上的人見到的是光,天上的人看到它們擦落的星塵。綠谷眨眨眼,看進去,把它們尾巴里裝的前塵舊事都看透了。
綠谷回頭望著爆豪,爆豪笑了笑。不奇怪,很浪漫。
“職英先生。”
? ? ? ? ? ? ? ? ? ? ? ? ? ? ? ?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