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哲學家康德的《實踐理性批判》里有一句名言:
有兩件事物越思考就越覺得震撼與敬畏,那便是頭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這也許是某一天晚上,康德在每天雷打不動的散步中仰望星空突然定格的思想。而在我讀科幻小說《索拉里斯星》時,它突然從我腦海中跳了出來。
如果人類置身于浩渺的星空,那么人類社會的道德律,是要被拋棄重構,還是繼續存留?
《索拉里斯星》的作者是波蘭科幻大師斯坦尼斯瓦夫?萊姆(1921—2006)。他是著名作家、哲學家,一生經歷堪稱精彩,年輕時當過汽車技工,后來獲醫學博士學位,創立了波蘭宇航協會。
他被譽為20世紀歐洲最多才多藝的作家之一,安東尼?伯吉斯稱贊他是“當今活躍的作家中最智慧、最博學、最幽默的一位”,庫爾特?馮內古特贊揚他“無論是語言的駕馭、想象力還是塑造悲劇角色的手法,都非常優秀,無人能出其右”。
他的代表作品有《索拉里斯星》《未來學大會》《慘敗》等,共同特點是哲學色彩濃厚,深入探討科技對人類的影響、智慧的本質、星際交流以及人類認知局限等主題。
他的作品具有世界影響,作品被譯成52種語言,全球暢銷4000余萬冊。他于1996年被授予波蘭國家獎章“白鷹勛章”,波蘭第一顆人造衛星以他的名字命名。《索拉里斯星》被著名導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改編為電影《 飛向太空》,成為影史經典。
心理學家凱爾文被派到索拉里斯星去執行任務。這個星球被神秘大海覆蓋。這個大海是一個膠質構成的生命體,能進入人的大腦,將記憶深處最不為人知的部分,包括感情、思想上的深刻印記變成具象的“對稱體”呈現在人眼前。也就是說,任何人在這片大海面前都毫無秘密可言。對此,人類根本無法索解。
在這種情況下,凱爾文見到了自己早已死去的愛人哈麗。嚴格地說,他見到的是哈麗的“對稱體”,并且先后見到了兩個。第一個“哈麗”對凱爾文非常依賴,可以說形影不離,但一旦稍有距離就會非常焦躁,出現暴力行為,甚至自我毀損。于是,感受到恐懼的凱爾文設法用火箭把她送入了太空。
第一個“哈麗”送走后,第二個又來了。這個“哈麗”與他建立起了與第一個“哈麗”更為親密的感情關系,但是,這位哈麗隨著與他相處日久,產生了自我意識,就是越來越像“人”了。
她偷聽了凱爾文已故同事吉巴里安留下來的錄音帶,知道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哈麗,并且根本就不是一個獨立的人,而只是依賴于凱爾文關于他的愛人哈麗的內心記憶的“對稱體”。
于是,她對自己的價值產生了懷疑,背著凱爾文要求他的同事斯諾特用“湮滅器”把自己湮滅,走向了毀滅。
但是這個神秘星球的秘密,仍舊屬于未知。
他知道她們都是“對稱體”,但由于他對死去的愛人哈麗的愛,他表現得“愛”她們。特別是第二個。這一點,他的同事斯諾特在他說自己愛“哈麗”時說透了:
愛誰?那是你的記憶?!旧暇褪且幻骁R子,反映的是你大腦的一部分。如果她很美好,那是因為你的記憶很美好,是你提供了配方, 周期性的過程。
就是說,凱爾文沉浸在自己對愛人哈麗的追憶里,同時他欺騙自己,眼前與自己在一起的“對稱體”可以替代哈麗。
她低下頭,輕聲道: “我是哈麗……可是……可是我知道,這并不是真的。你很久以前曾經愛過的……并不是我……”
? “沒錯,”我說道,“過去的一切都已一去不返,不復存在。但是你,此時此地的你,是我愛的?!?/p>
但事實上,當凱爾文發現“哈麗”有了自我意識,正在精神上從另一個人的影子里剝離出來,他說愛的是“此時此地的你”盡管有著十足的誠意,根本上卻是一種欺騙。
事實上,他們互相開始了心照不宣的欺騙,以“相愛”的名義;而我們都知道,信任才是愛的基礎。
這就是“感情”的危機,這也是道德的危機:他已經不可遏制地想要這個“哈麗”離開,就像第一個那樣,方式或許不同,但一樣是消失。
而結果證明,反而是那個作為內心記憶對稱體的本該沒有感情的“哈麗”,以自己主動選擇毀滅證明了她對凱爾文的愛。
在那個斯諾特認為“我們眼下的處境已經超出了道德的范疇”的星空,“哈麗”卻顯示了一種極高的道德形式:犧牲。
那么,人類還能宣稱自己擁有道德的無可置疑的裁判權嗎?
正如主人公凱爾文反思的:
人類已經著手與其他世界、其他文明相接觸,卻還沒有完全了解自己的犄角旮旯,自己的死胡同和豎井,還有自己被堵起來的黑乎乎的門戶。
不過我必須承認,這樣的思考有點超出我的能力范疇,那么,朋友們對此怎么看呢?歡迎留言討論,指點迷津!
(網圖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