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蘭河傳》讀后感——人生長恨水長東

? 1937年8月,淞滬抗戰爆發。9月下旬蕭紅與蕭軍到達漢口,《呼蘭河傳》便是從此時開始創作的。到1940年12月連載完畢,已過了三年。這三年,蕭紅經歷了懷了蕭軍的孩子、與蕭軍分手、與端木蕻良結婚、獨留武漢產子、子夭 、與端木共飛香港……等種種苦痛。苦悶、傷身自不必多談,滲透進《呼蘭河傳》這部書的悲哀、激憤與無奈才最令人動容。正可謂“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前兩章勾勒呼蘭小城的總體面貌,將呼蘭城定格在冷清蕭瑟的東北。寥寥幾筆就點染出小鎮人生活的逼仄、局促、簡陋與卑瑣。

? 尤其是東二道街那美名遠揚的大泥坑,屢屢淹死馬、驢之類讓居民深受其苦,雖僅為舉手之勞卻無一人主動將它填平,因而得以上演一幕幕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一是經常抬雞抬馬淹雞淹鴨,給當地居民提供了說長道短的話料;二是居民們可自欺欺人而又心安理得地吃經濟又不算不衛生的瘟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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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蘭河傳》是個人化的、人性化的、諷刺民族劣根性的作品,其調子灰色沉郁。茅盾先生曾在為它作的序中反復嘆息蕭紅的寂寞:寂寞的童年、寂寞的生活、寂寞的精神、寂寞的生、寂寞的死……但這之中卻并非全無一點靈動色彩。那些“我”與祖父的故事是我最喜歡的部分,柔軟、溫暖而又動人。后院的一草一木、一蔬一果、四季氣象、數載年華既是她兒時僅存的一點美妙時光,又是她后來的顛沛流離中最深情溫暖的眷戀與不舍。“祖父一天都在后園里邊,我也跟著祖父在后園里邊。祖父戴一個大草帽,我戴一個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蕭紅以兒童化的語言、天真的視角描摹出栩栩如生、仿佛觸手可及的畫面。此時的后院在“我”的眼里是天高任鳥飛的,“人和天地在一起,天地是多么大,多么遠,用手摸不到天空。而土地上所長的又是那么繁華,一眼看上去,是看不完的,只覺得眼前鮮綠的一片。”她在本書起首便寫道:“呼蘭河這小城里邊住著我的祖父。”然白駒過隙,世事滄桑,尾聲又寫:“呼蘭河這小城里邊,以前住著我的祖父,現在埋著我的祖父”物是人非的悲愴盡在其中了。蕭紅在《祖父死了的時候》的散文中曾道:“我若死掉祖父,就是死掉我一生最重要的一個人,好像他死了就把人間一切‘愛’和‘溫暖’帶得空空虛虛的。”“世間死了祖父,就沒有再同情我的人了;世間死了祖父,剩下的盡是些兇殘的人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那個個子高高、身骨硬朗、笑眼盈盈的老人,那段唯一值得掛念的故年時光,終究都湮沒了……

?《呼蘭河傳》的大部分還是晦暗、殘酷的,在呼蘭河畔,人們抱著麻木不仁、聽天由命的態度,對于生、老、病、死都不甚在意。生,就隨意地瘋草般地長;長大就長大,不長大也就算了。老,老了也無甚關系,眼花了,就不看,耳聾了,就不聽……這有什么辦法呢?唉……誰老誰活該。病了卻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團圓媳婦像一頭牲畜般被煮、被燒……他們對生命淡漠、麻木,卻在對鬼神的依附態度上保持著極大的熱情。也許正因對現實的無奈與無知,他們才將那么大的希望投注到遙遙無期的來世。小城里有那么齊全的神鬼機構:老爺廟、娘娘廟、龍王廟、祖師廟、城隍廟……還有眾多異彩紛呈的精神盛會:臺子戲、娘娘廟大會、跳大神、唱秧歌……,呼蘭小城的人們也許就從這里獲得他們生存的理由和僅存的的生活樂趣。

? ? 《呼蘭河傳》像自傳、小說、散文、抒情詩、甚至像暗黑童話,但又都不全是。它灰暗、沉郁、壓抑卻還存留著些許光亮。于我而言,它更像是蕭紅寫給過去的一部祭歌,祭逝去的青蔥年華,祭多病多災卻令人久久掛念的國家。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離恨恰如春草,更遠更行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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