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錦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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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緣牽千年情（1）
韓、臻二人造成的火勢未退，場面可謂混亂不堪，不想鬼瞳又惹一事端，想這余峨山礦區落在這一幫不醒世事的少年手中，慘烈情形不明言狀。恰因此緣故，礦區內被炸開數個出口，眾奴役便借機自尋出路去了，其間雖不乏缺胳膊短腿的，卻好過那些運氣悲摧的，只能長眠于此。
而礦區守衛在這接二連三的出其不意中，死傷不計其數。白額將軍死于非命一事，已被落實，頃刻間聽者皆知。此時，一幫守衛亦如群龍無首一般，不知如何是好，見奴役們紛紛逃走，深知心無余且力不足，再想到東山郡主火爆的脾氣，便覺恐怖萬分，思量許久之后，也都陸續逃走，只留下一個空空如野且瘡痍滿目的礦區。
鬼瞳主仆陪同驪十及些許族眾在礦區正門等候韓小秋等人，臨別時，感謝之言自是不消說，驪十深感愧疚，嘆息一番，說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各位恩人的大恩大德，小神無以為報，日后若有需要之時，定當竭盡所能。唯有一事，務必明言，白額將軍與那東山郡主曾有過八拜之交，今日卻亡于此，以東山郡主的秉性，日后定會借機尋仇。此去北行，臨近北海之濱有座山，名叫北號山，為東山郡主的主城所在，由他親自鎮守。那山也是離開東山郡的必經之地，此番路程遙遠，望各位恩人多加保重。這里有些干糧淡水，請各位恩人帶上，以備路上不時之需?！?/p>
驪十的一番話說得情深意重，無人心生責怪之念。臻榮一聽與吃有關的話題，便興奮不已，不過一看驪十他們送的包裹便傻了眼，大大小小十余包，不知如何攜帶是好。
正當眾人苦惱不已之時，卻見鬼奴牽了一只變臉蛛過來，只聽他說道：“剛才見此蛛在礦區四周晃蕩，想是迷失方向，無處可去。倒不如將其帶上一同上路，馱貨載人也不錯?！?/p>
一干人等依依不舍與之別過，目送其與族人漸行漸遠，方決定啟程上路。雖說孰胡可御風而行，怎奈何獸廄在熊熊烈火中早已化為烏有，為數不多的孰胡非死即傷，投機取巧的機會就此泡湯，唯有徒步前行。心中若只想路途遙遙無期，便覺郁悶難耐，而當作游山玩水，卻寬慰許多。
眾人一路緩行，山中景致較獨山所見，果然大相徑庭。余峨山山中樹木甚多，以梓、楠二木為主，皆呈繁茂葉闊之態，油綠中透著盎然的生機。所到之處，盡是野花山樹，景物芳菲，令觀者無不心懷雀躍。尤其是牡荊與枸杞均長勢喜人，惹得柳翠微欣喜若狂，采摘了好些。
雖說柳翠微是個術士，精進法術才是正經，卻因其自幼偏愛采藥、煉丹，對丹藥術較為癡迷，一直夢想有朝一日縱使作不到懸壺濟世，能展平生所學，四處行善積德也是美事一樁。
卻不曾想，此舉竟惹得臻榮興奮不已，在那廚子眼中萬物皆可為盤中餐，幸得平生只喜素齋，倒少了許多殺孽。因見牡荊與枸杞的果實出落得異于尋常，較人間那些凡品好上數百倍，不采摘些帶走，簡直是暴殄天物。對于臻榮而言，生為一個廚子，雖知曉藥膳美味，卻對其療效知之甚少，便決定去找柳翠微討教一二。
第十八章 緣牽千年情（2）
見那二人興趣盎然，其他人便趁機在林中陰涼處小歇一番，喝些水解解渴再說。韓小秋望著柳、臻二人忙碌的背影著實無語，深知阻撓無效，只得朝那二人所站之處，大喊道：“你們兩個見好就收，別采個沒完！”
略等了許久，柳、臻二人笑嘻嘻地返回，面上的欣喜之情將滿載而歸的喜悅展露無疑。幸好隊伍中有只變臉蛛，僅僅只是馱貨便已省力不少。柳、臻二人一并將行李放于變臉蛛身上，雙手空空，好不瀟灑。
隨后，眾人又重新上路。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景致也甚為清幽，可謂意趣非常。此時柳翠微才頗為得意地說道：“這次沒費甚么力氣便能成事，想來也算好事一樁。”
聽聞此話，鬼奴搖了搖頭，凝重地說道：“此時說好，恐怕為時尚早吧！不是老奴潑冷水，此次雖說錯有錯著，卻使那白額將軍搭上一條性命，恐怕日后想順利離開東山郡并非易事，須費些周折才行?！?/p>
鬼奴之言可謂一針見血，讓其余人等不由想起驪十反復提到的東山郡主，畢竟目前仍在東山郡境內，何時離開尚不知曉，保不齊哪日便遭遇不測也未可知，看來多提防些，也并非是杞人憂天之舉。
不過片刻之后，一切又都歸于平靜，歡聲笑語依舊不絕于耳。見此情形，鬼奴心中暗想到，既然這群小毛孩都無所顧忌，我又何故為此徒增煩勞？如斯思量，便不再提及。
此時沿途只有可觀之景，并無摘取之物，柳翠微雖安分了許多，卻因閑著無趣，便與韓、賀二個女子一路私語起來。雖說三個女子一臺戲，不過怎奈何卻是出獨角戲，僅有柳翠微當仁不讓而已。
柳翠微笑著向賀蘭慕問道：“賀姐姐，不知是否因你以前經常出入墓室的緣故，才將鬼瞳大哥引來？”
韓小春聽聞此言，頗有些趣味，便笑著反問道：“柳妹妹，聽你這么一問，倒有些緣故，不知道理何在？”
柳翠微接著笑道：“你們想呀，鬼屬陰靈之物，為至陰之氣匯集而成。墓室中此物甚多，而賀姐姐經常在墓室中出入，或多或少會有陰氣近身。俗話常說，‘螻蟻之穴可潰千里之堤，突隙之煙可焚百尺之室’，長年累月，身上所沾陰氣想必甚多，肉眼凡胎自是看不到，可鬼靈一族卻能清晰得見。你們說，可是此道理？”
韓小春用手指輕刮了下柳翠微的鼻子，笑道：“真正是個鬼靈精！居然分析得頭頭是道，以后還真不能小瞧你！”
賀蘭慕聽到柳翠微的一番分析，頓時面露紅霞，輕微地責怪道：“柳妹妹，說得就跟親眼得見一般，甚么時候不作術士，倒成了說書人了？”
柳翠微見賀蘭慕并非真心惱她，只是有些含羞而已，便頗為直接地說道：“雖說鬼瞳大哥腦袋有時不太靈光，可心眼兒卻好，也算是個善良的好鬼?？v然他與我們并非一族，模樣好歹還算標致。難道姐姐一點兒都不奇怪，為甚么他會對你情有獨鐘？”
此話一出，讓賀蘭慕內心的自我措不及防。說實話，與鬼瞳初見時，便對其心生疑慮，鬼瞳的裝扮顯然頗有來頭，卓爾不凡間透著與眾不同的氣度。他口中所提之處，又與賀家族人密切相關，禁不住讓她心中疑云重重，百般思量。
第十八章 緣牽千年情（3）
恰好聽聞柳翠微一席話，讓賀蘭慕心中頓時豁然通透，預尋個恰當時機，向鬼瞳詢問一番，畢竟心中的疑云密布太久，也是時候云散高唐。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眾人已行了二三十里路，等有所察覺時，才注意到天色漸暗，為安全起見，決定就地歇息，等次日清晨再繼續上路。
經過眾人一番忙碌，在樹林中一寬敞處便升起了一堆篝火。漸漸地，夜幕變得更加深沉，紅彤彤的篝火將四周映照得分外耀眼，其余人都圍坐在篝火旁，唯獨少了鬼瞳、鬼奴與賀蘭慕。
先說鬼瞳主仆，人族常傳鬼靈怕明火，其實并不盡然。大抵是因為明火的陽氣較重，接觸時間過久，便覺悶熱難耐，猶如炎炎盛夏依舊身著厚衣棉褲一般。故此，鬼奴早已在密林深處尋了個陰涼之所，獨自逍遙自在去了，而鬼瞳卻不知所往。
再說賀蘭慕，早已被柳翠微的話擾得心緒難安，獨坐在離樹林較遠的一塊草坪上，由所在之處遠遠回望，隱約可見林中跳動的篝火。
山中的黑夜比白天更顯清幽，令賀蘭慕不由自主地抬頭望天，只見一彎明月當空，冷冷的清輝透著淡薄的寒意，讓四周平添了幾分孤寂。在這蒼涼的月色中，似乎可依稀聽到溪流潺潺地流淌聲，那或遠或近婆娑的樹影，亦如個個孤單的游魂野鬼，飄忽不定。
月色下飛舞著些許閃著點點光彩的螢火蟲，幽幽的光澤絢麗迷人，亦如流光般在賀蘭慕身邊縈繞著，望著眼前的螢火蟲，賀蘭慕有些出神，思緒隨著螢火蟲的翻飛跳動著。
忽然吹起的一陣冷風讓賀蘭慕不禁地微縮了下肩膀，喃喃自語道：“果然甚是清冷！”
話音剛落，卻聽耳邊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坐在風口處，當然覺得清冷非常！小心著涼才是！”一襲淡紫色的緞面長袍便已披到賀蘭慕的身上，待她側目看時，正如心中所料，口出此言的正是鬼瞳，不知何時便已站在她的身旁。
對于鬼瞳的突然出現，賀蘭慕并未太過驚訝，而是略帶拘謹地回道：“多謝鬼瞳兄的好意，因先前為些私事出神，還望見諒?！?/p>
鬼瞳面帶愧疚之色，關切地說道：“賀姑娘，太過客氣。倒是在下的突然出現，多少有些唐突，不曾讓你受驚才好。若姑娘不嫌棄，可否留在下一同賞月。”此番同姑娘攀談的伎倆甚為淺薄，不過卻勝在真誠，讓人不忍拒絕。
見賀蘭慕輕輕點過頭后，鬼瞳便在其身旁坐下，望著清冷的彎月，淡淡地說道：“賀姑娘，容在下給你講個故事吧。上古時期，繼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之后，便有了一個絢爛的上古世界，萬物皆生存其間，無論人、神還是妖、狐。后因數起戰亂紛爭，神地只能一分為二。神居天，人居地，妖、狐居于其中，便是山海經。即便如此，之后的大小戰役從未斷過，死傷不計其數。居于神地的人族，本為巫族之后，其中有一族為大巫蚩尤所統領?！?/p>
第十八章 緣牽千年情（4）
賀蘭慕問道：“先前老聽臻兄弟他們提起，可是被稱為戰神的蚩尤？”
鬼瞳點點頭，繼續說道：“正是。大巫蚩尤本有個賢惠的妻子，兩個可愛的兒子。大兒子舉止穩重，聰明過人；二兒子活潑好動，心地善良，經常會偷偷溜到外面去玩耍。有一日去了女媧神廟，居然那里有個小巫女，起初見時還覺得很新奇，因為對方竟然是個人首蛇身的小姑娘，后來才知曉那是女媧族人。雖然四周的巫人對她心懷敬仰，卻無人愿意與她談心、作朋友，只有那善良的二兒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兩人也成為了最好的玩伴，無話不說。再后來，兩人都漸漸長大，而大巫蚩尤與黃帝的一仗，不知打了多少個年頭，戰亂仿佛從不曾斷過，最后一次連女媧神廟也給毀了，小巫女為了救壓在神廟下的二兒子，結果兩人都送了性命。而大巫蚩尤的討伐最后也以失敗告終，因覺上天不公，徇私助黃帝，其怨氣久久不愿消退，不甘心就此步入輪回之道，一怒之下，攜八十一位兄弟的亡靈，在山海經中開創了一番豐功偉業，因此才有了如今不可一世的鬼國。這位至高無上的鬼靈之王，便是在下的父王。而在下便是剛才所說的二兒子，也是鬼國的未來儲君。”
對于鬼瞳的身份，賀蘭慕雖一直有所懷疑，卻未曾想過居然會是他日貴為鬼君的角色。只見鬼瞳側過身來，向賀蘭慕問道：“賀姑娘，在下是否能將之后的故事再講給你聽？”賀蘭慕只覺得故事中透著無盡的蒼涼，僅僅點頭示意，并未言語。
鬼瞳見賀蘭慕并未反對，便稍稍頓了下，接著說道：“或許那時在下已死去，只覺得從軀殼中脫離出來，之后便隨母后的魂魄飄飄蕩蕩進了幽冥陰司，當母后的魂魄剛被鬼差押入枉死城時，父王與大哥隨即趕到，之后便一并來到山海經中。因母后已入了輪回之道，永世不得相見，即使有緣得見，她也無法再憶起往昔。而對她的至親來說，若能忘得一干二凈，倒還輕松，千萬年來須倍受思念的煎熬，才是一種永無止境的折磨。更令父王難以接受的，便是大哥的離去，三百年前，大哥在與狐族的一次對抗中，竟被人界的一個驅鬼師誅殺，至此魂飛魄散。事后，父王怒不可遏，發誓定報此仇，方才罷休，便對那驅鬼師一族施以困魂咒，該族眾死后魂魄須永淪鬼國為奴，無法去陰司轉世輪回。其實賀姑娘的身世在下早已知曉，初見時，你身上除有祥瑞之氣護體外，也有困魂咒的至陰至寒之氣纏繞。聽鬼奴提及，此咒唯有上古神卷的法力可將其完全破除，鬼族王儲雖無法破解，卻能減緩咒語發作時效。所以，在下能幫姑娘的也僅限于此而已?！?/p>
聽到此言，賀蘭慕內心波浪澎湃，只覺眼角有些濕潤，輕聲地哽咽道：“本應恨我，卻又為何要幫我？”
第十八章 緣牽千年情（5）
或許鬼瞳的故事才剛剛拉開序幕，只見他稍微嘆了口氣說道：“恨或許在那三百年前有過，其后的日子便已消磨殆盡。賀姑娘若真想感謝，謝鬼奴便是?！?/p>
賀蘭慕甚是不解地問道：“為甚么這么說？”
鬼瞳笑著說道：“上古之事，鬼奴無所不知，若不是他提醒，三百年的恨足以讓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大哥被誅殺之時，正值大限在身，若不是有奸佞之徒以上古神器暗地偷襲，以大哥的法力，人界區區一個驅鬼師豈能奈何于他？所以就此事，賀姑娘無須自責?！?/p>
此時鬼瞳的話語中已略去“在下”二字，客套之意逐漸被內心的真實情感所取代。而對于賀蘭慕來說，鬼瞳雖貌似愚笨，卻心如明鏡，不露鋒芒，以前真是錯看了他。
賀蘭慕的心緒未平，仍有不解地問道：“剛才所說的‘大限在身’是何意思？”
鬼瞳細心地解釋道：“我們山海經中的鬼族與幽冥陰司的鬼靈截然不同，追根溯源雖同為至陰之氣匯集而成，卻因享有獨特的天地靈氣、太陰精華，方可修煉鬼魂之術。但凡修煉三百年，便可幻化為人形。每三百年歷一小劫，每九百年歷一大劫，歷劫之時便稱為大限在身。”
聽過此言，賀蘭慕心里頓時豁然開朗，只聽鬼瞳接著說道：“鬼奴曾告訴我，上古萬物，無論人、神、妖、狐，魂魄未散者，必要入陰司，進輪回之道，歷各自劫數。但凡進了輪回之道，前塵往事便是浮云，縱使軀殼歷經千變萬化，唯有內在的元魂永世不變。為找尋小巫女的元魂，苦苦尋覓數千年，未有所獲，直到賀姑娘的出現！”
賀蘭慕吃驚地看著鬼瞳，說道：“我的出現？此事又與我有何關聯？”
鬼瞳臉上洋溢起燦爛的笑容，對賀蘭慕說道：“確實與賀姑娘有關！先前我覺得賀姑娘體內的元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甚為親切。加之鬼奴精通各類鬼魂之術，便拜托他幫忙確認過，如我所料一般，那元魂果真是小巫女的。雖然貿然說出此話太過失禮，不過句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小巫女曾告訴我，女媧族人本是為愛而生，存善念感化上古諸生靈，縱然某一天，須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其實賀姑娘也是如此，面雖冷若冰霜，事事卻總會為他人設身處地。千年前，我本應保護小巫女，卻未曾想她會因救我而亡；千年后，雖時過境遷，卻只為‘相遇便是有緣人’。也正因如此，我才會答應陪你們一同上路。畢竟我與鬼奴在山海經所處時間較久，也算熟門熟路，總比讓你們獨自去闖要穩妥些。”
鬼瞳所述的故事雖長卻甚為感人，以至于聽罷之后的賀蘭慕露出了淺淡的微笑，只見她笑道：“既然‘相遇便是有緣人’，況且相識許久，得你與鬼奴老伯的幫助不少，過于客氣反而覺得生分了。以后，大可不必再姑娘來姑娘去，若按我家鄉的叫法，叫我阿蘭就可以了?！?/p>
此時的鬼瞳甚為欣喜，或許是因為賀蘭慕一直太過冰冷，有種優雅的冷美人氣質，反讓他覺得難以親近，聽到賀蘭慕如此說道，傻笑著回道：“嗯！這樣的稱呼倒很有意趣！那我也入鄉隨俗好了，好像叫阿瞳也不錯。”
說完，便與賀蘭慕相視而笑，那笑容透著十足的傻勁，此時場景，仿佛有種時光的錯亂感，兩個都在逆轉的光影中飛速穿梭，隱約瞧見亮光處有幅畫卷，兩個稚嫩的小孩正坐在神廟前的臺階上說笑著……
第十八章 緣牽千年情（6）
此時螢火蟲越來越多，散落在草坪各處，滿天飛舞，閃閃爍爍亦如繁星點點，道道流光縈繞身旁，景色甚是迷人。山中的微風拂來，讓人頓覺神清氣爽。
鬼瞳見賀蘭慕對螢火蟲很是喜歡，便悄悄施了個法，將些許螢火蟲困在數個霧球中。那困有螢火蟲的霧球伴著若有若無的鬼火一起升騰，少時，便破霧而出，數種光彩交相輝映，與夜空皎潔的冷月相互映照，將深沉的夜色點綴的格外耀眼奪目。
賀蘭慕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光影，似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道：“爹娘健在時，每到夏季，傍晚時分便會帶我去河邊看螢火蟲。好多年都沒這么開心過了！”話語中透著些傷感，讓鬼瞳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寬慰是好。
且說篝火旁，只聽柳翠微正用命令的口吻威脅臻榮：“胖子，現在有兩條路給你選。一你自己動手，二把你那些瓶瓶罐罐借我暫用一下，如何？”
此話到底所言何事，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原來柳翠微與韓小秋去林中打了一個野味回來，拔毛洗凈之后，正準備烤著吃，不過幾人之中唯有臻榮的廚藝是有目共睹的，因此才有了先前的脅迫之說。
臻榮將行李死死抱住，大義凜然地說道：“兩個我都不選！我那些寶貝東西概不外借！寧愿自己被劈死，也不能讓你糟蹋！”
此話一出，那還了得，頓時惹得柳翠微火冒三丈，氣得直跺腳，罵道：“你這個胖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熟識一場，本姑娘就不劈你，惹急了等下先劈了再說?！?/p>
此時韓小秋唯恐事態惡化，只得出來打圓場，對臻榮說道：“死胖子，好歹你也是個廚子。你不是也歷了劫了嗎？就現在這樣，以后還怎么當廚子？若別人指定讓你做葷菜，難不成非逼人吃素不可？”
韓小秋這話一針見血，直接戳到臻榮的痛處。韓小秋是臻榮的發小，也是唯一的好朋友，對他的一切簡直是了如指掌。臻榮打小就怕血，見血暈，見到死的動物也暈。此時打死不肯動手，或許與此也有些緣故。
臻榮聽到這話，大有豁出去的架勢，好歹也是個爺們，既然都歷了劫，為何還像以前那般畏首畏尾？頓時便從行李中拿出看家寶貝來，煞有介事地忙碌起來，或翻烤或灑香料，不一會兒的功夫，火上翻烤的肉已呈現出明亮的金黃色，肉香混合著各種香料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人垂涎欲滴。
臻榮熟練地用刀將烤好的肉分成幾份遞于其余三人，見他們吃得大呼過癮，起初只是小試了幾口，結果越吃越覺得回味無窮，到最后居然比任何人都吃得多，氣得韓小秋他們直呼上了臻榮的當。
或許是韓小秋四人太過喧鬧，也或許是鬼奴聽覺太過敏銳，居然在那密林深處也能聽得到幾人的歡聲笑語。鬼奴坐在樹枝上半瞇著眼，時而傾聽，時而微微一笑，心中或許在想，真是懵懂少年不知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