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狂風呼嘯,狂沙漫天飛舞,一個瑟瑟的身影從狂煙中走了出來。
他步伐緩慢,每行一步身后的沙土就會開出一朵血花,直至被沙塵掩蓋。忽然,他一個趔趄,身子前傾撲倒在地,身體順著斜坡一路翻滾來到一處低洼地。
風過,沙塵飛揚,身影瞬間被黃沙掩埋。
……
“獨孤滅,你生來的使命就是毀滅,毀滅一切對吾教不利的根源,毀滅一切……”
黑暗中他被一只大手緊緊地攥住,無力掙脫,更無法呼吸。就在他要墜入黑暗之際,一只溫柔的手掌穿過黑暗,將他解拉了出來。
“你醒啦!”? 驚喜又帶著陌生的聲音在獨孤滅的耳邊響起。
獨孤滅摸向身旁的手猛然一頓,他眼神凌厲地望向眼前的少女,殺意畢現。
少女無視獨孤滅的殺意:“我是云可心,你可以見我可心,也可以叫我心兒。你要找的東西在那邊。”
隨著少女的手指,獨孤滅看到自己的劍正靠在屋子的角落里。這是一間破舊的房屋,一張殘缺的桌子,簡單的爐灶用具,和自己身下吱吱的木板床,其余空空如也。
打量完屋內的環境,獨孤滅眼中的殺意稍減:“是你救了我?”
“說起來你的命可真是大,被埋了那么多天居然還沒死。”心兒用一雙晶亮的眸子打量著獨孤滅。
看著心兒明眸的雙眼,孤獨滅瘋狂的殺意又涌了出來。
一切美好的東西都不應該出現在他的眼前!
“你走吧!”獨孤滅閉緊了雙眼。
“切,過完河也沒像你這樣拆橋的。”心兒說完就蹬蹬蹬地走了出去。
……
“獨孤滅,你不要命了?傷還沒好就開始練功。”
“獨孤滅,你怎么這么不聽話?你現在只是個傷患。”
“獨孤滅,你要多出去走走,多笑一笑。”
……
這樣的話,在這半個月里心兒說了無數次。對于這種不聽話的病人,心兒也倍感窩火,但是誰叫自己是大夫呢?他傷的那么重,自己應該多理解。
對于心兒的每天的嘮叨,獨孤滅沒想到,他會從剛開始的不耐,變成最后的習慣和默認。這種變化連他自己都覺得吃驚。
大抵是他的世界太久沒有聲音駐足過吧!他想!
他們棲身在一片被棄的荒漠里,這里水源稀少,氣候環境惡劣。待獨孤滅的傷穩定一些的時候,他們離開了這片荒漠。
漫漫黃沙里,兩個相互攙扶,互相照應的身影,成了這荒漠里美麗的風景線。
心兒常說她的家鄉在一片青青原野上,那里有蔚藍的天空,有無暇的云彩,有清澈的河水小溪,有肥壯的牛馬羊群,還有她的親人朋友。
只是沒有她的娘親……
心兒說了很多獨孤滅,以前不曾想過也不曾在意的事情。連他孤寂的心也每天的銀鈴笑聲中也起了陣陣漣漪。
在沙漠中走走停停已過了兩月之久。
“呼!獨孤滅,我們終于走出來了,來吧,一起歡呼一下。”
看著心兒歡呼的樣子,椅靠在樹背上的獨孤滅嘴角不由地牽起了一絲弧度。
“哇!獨孤滅,你笑起來的樣子其實很好看,我就說你應該多笑笑。”
突然獨孤滅的身影一躍,縱身來到了心兒的面前。
他的身影剛站定,林間就走出一行人來。
㈡
“獨孤滅,你這個魔頭,我今天非得為我師傅報仇不可。”
一名年輕的男子雙眼腥紅地說道。
“獨孤滅,你殺害武林正義人士無數,今天我等就要替江湖除害。”領頭的一位老者激昂地說著。
“你們廢話太多了。”獨孤滅神情譏諷地道。
心兒看著場內廝殺的幾人,神情微怔。
在她恍神之際,一招狠毒的劍氣朝她襲來。
似感覺到危險的逼近,她正慌忙躲閃,卻聽到一聲悶哼倒地。
她抬眼望去,場上的幾人已不知何時被獨孤滅盡數擊殺,而他的身后也淌出了涓涓血水。
“這些是我每天都需要面對的,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離開。”
“你又受傷了,傷口需要處理。”
獨孤滅沉默地任由心兒給他包扎,兩人一時無語,氣氛有些沉悶。
“我娘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也是這樣被人圍著的,所以我才會恍神。爹爹卻說娘親并沒有死,所以我要去找她。”
心兒抬頭望了一眼獨孤滅:“你說過會幫我一起找娘親的,可是你現在卻又要趕我走。”
明明臉上又嬌又怒,可眼神里卻夾雜著無助和害怕。看著這樣的心兒,獨孤滅心里莫名地一軟。
“好,以后不趕你走。”
……
他們一路踏進中原,中途亦不乏尋茲挑釁之輩,但都被獨孤滅給滅了。
風和日暖,時至云谷山,前面突然出現了兩人令獨孤滅停下了腳步。
“啟稟左護法,教主命您立刻回總壇有要事商議。”
獨孤滅斂去了身上所有的情緒:“本護法知道了。”
丹霞生輝,遙山疊翠,兩人就此別過。
近日武林發生了一為之沸騰的事件。
三十年未出的驚鴻令竟重現江湖!
誰人不知若能接下驚鴻令,足以能在青峰榜上留名,成為當世豪杰。
得如此揚名立萬的機會,江湖中焉能不興奮?
萬窟山依舊是幽暗冰冷,了無生氣。自己不是早已習慣了嗎?獨孤滅在心里嘲諷地想到。
“與木清子一戰你竟還要養傷至今,簡直是廢物。”
“教主教訓的是。”
“楚飛揚突然發出了驚鴻令,你應知道該怎么做。”
“是。”
疲憊的月亮躲到了云層里頭,只留下點點星光在外面守夜。掩在黑幕下的驚鴻山莊依然宏偉大氣,莊嚴不凡。突然一個黑衣人如大鵬展翅般飛了進去。
驚鴻山莊果然名不虛傳,百年底蘊不是道聽涂說。
二龍山水陣守門,誤闖陣中人如行至三步未即刻破陣,陣法將會幻化為四門鎖金陣。環環相扣,六宇連方,直至形成北斗七星陣。
只見那黑衣人躍入莊內便腳步不停,直指四門鎖金陣眼,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五居中宮。他在陣法尚未形成七星陣之前沖了出來。
他熟門熟路地奔著驚鴻山莊的禁地而去--龍淵閣。
不錯他正是沖著驚鴻山莊的震莊之寶--龍吟劍而來。
這龍吟劍與驚鴻山莊的淵源在此就帶過不提,我們來看正文。
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天。
黑衣人一路翻滾躍進到了龍淵閣,小心謹慎地來到了最頂層。但見:
一柄長劍被至在蘭锜上,通體發黑,平凡至極。如若不是劍身在這幽暗的夜色中散出著若有若無的寒光,黑衣人都要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他伸手握住劍柄,突然間劍身光亮大作。他暗道不好,遂跳窗而出。
他剛凌至半空,就被突如其來的掌風轟地措手不及。來人內功之深厚非他所敵,他揮起手中的龍吟劍奮力一檔,一股熱血便從他胸口噴發而出,剛好滴落到了劍身上。
忽然狂風大作、龍聲呼嘯,手中的劍脫離他掌心飛至半空。頓時劍光大盛,耀眼至極。
待黑衣人再抬眼望去之時,卻見劍身大變。
他還未來的急細看,那劍就自動回鞘飛回他手中。而身后的楚飛揚卻是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直至鮮血一吐,昏身倒地。
黑衣人雖帶疑慮,但身影卻極快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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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滅一直不明白,教主武功高強為何諸多事宜不親自出手。直至今日見到膚色泛白,眼窩深陷,雪絲如茫的教主,他方明了。
看著手中的龍吟劍,教主欣喜若狂。
“這是龍吟劍的第一形態,它還要進行第二次蛻變,才會恢復它的真面目。當真是天下一絕,哈哈哈哈……”
教主一邊摸著龍吟劍,一邊說道。
感覺一直被人打量著,獨孤滅回眼望去,只見是多年在教主身邊伺候的如若姑姑。只是為何她的雙眸看起來這般熟悉。
“把人帶進來。”教主朝外面說道。
隨著被帶進來的人兒的臉龐越來越清晰,獨孤滅的瞳孔不斷變大。
“心兒,你怎么在這里?”
“她是完成龍吟劍第二形態的葬品。”
“教主,為什么是她?”獨孤滅緊握著雙手問道。
“怎么?舍不得,正因為你的舍不得,所以才是她。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聲,刺耳至極。
“教主,您今天的藥還沒有喝,年輕人不懂事,先喝了藥再說。”
看著如若姑姑異常的舉動,和不動聲色的眼神,獨孤滅心思暗動。
“你們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告別。”那教主說完便由如若姑姑扶了出去。
“心兒,你不是去了云谷山嗎?”
“你走了之后我便被人給抓了起來。”
沉默了片刻,獨孤滅開口道:
“你今天不會有事的。”
“獨孤滅,你……”
“是我沒有遵守諾言。”
“你……”心兒眼淚花花地流了出來。
獨孤滅手無措施之時,去而復返的如若姑姑走了進來。
她當著二人的面取下了面紗。
難怪會那么眼熟,分明是兩張相像的臉。
“你是?”
“沒錯,孩子,我是你娘。你們先聽我說。”
如若姑姑把龍吟劍還回到了獨孤滅手中。
“這把劍本當是屬于你的。二十多年前,慕容自我從驚鴻山莊抱回了一個嬰孩。從此驚鴻山莊就死了一個二公子,江湖上便多了一個殺人如麻的獨孤滅。”
說完她便朝著獨孤滅望去。
“不要問我為什么現在要告訴你這些。當年我云谷山偏安一隅,慕容自我強行收復了云谷山,加以控制。要不然,你以為你能那么輕易地就進了驚鴻山莊。我只是一介女子,什么江湖大義,名族氣節我管不了。我只要我女兒和他活著就好。”
“娘親。”
“心兒,娘對不起你和你爹,這些年娘都是不得已才沒有回去看你,你千萬不要怪娘。”
母女兩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獨孤滅你帶著心兒快走!”
“娘,那你呢?”
“娘走不了了,當年慕容自我被龍吟劍所傷,怕我們這些人不好控制便在娘身上下了蠱毒,他死了,娘也會毒發。”
“娘親,你怎么樣了娘親,你不要嚇心兒。”
如若姑姑的嘴邊溢出了絲絲血水。
“獨孤滅,我把心兒交給你了。我不管你是回驚鴻山莊也好,還是去到別處也罷,你都要好好待她。”
“娘親……娘親……”
“你們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娘親……”
尾聲
驚鴻山莊莊主突然身受重傷,魔教教主又意外身死,江湖一片大亂。至于為何會突然發出的驚鴻令已無人問津。各勢力蠢蠢欲動,欲待重新洗牌。
龍吟劍被悄無聲息地送回了龍淵閣,有些事情竟然已是秘密就讓它永遠成為秘密吧!
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兩個人兒正席地而坐,感受著塞外的風光云潔,嗅聞著青草的獨特芳香。
沒有遇到云可心之前,獨孤滅的世界只有黑暗和冰冷。遇見云可心之后,他的世界有了歡笑有了明媚。
他獨孤滅用他這雙只會殺人的手,余生陪著云可心牽羊放牛,牧馬翔歌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