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常常是出人意料的結果。大概是在2000年以前的某一天,逛書店,剛好趕上舊書促銷。于是,就買了葉靈鳳先生的《讀書隨筆》三冊,以及姜德明先生《北京乎》(上下冊)。在書上打上“三聯書店圖書酬賓紀念”的印章。這是第一次讀葉靈鳳先生的讀書隨筆。
這個系列的讀書隨筆還包括唐弢、黃裳、曹聚仁、鄭振鐸、馮亦代等人的讀書隨筆集。但為何選中了這三冊,當然是封面的雅致,封面設計為葉雨,其實是眾所周知的三聯書店老板范用親自選編、設計封面,一本用絳紅色,一本用灰藍色,一本用米黃色,主圖都是比亞茲萊的畫,頗有西書風味。
從這個系列里知道這樣那樣的書,真是洋洋大觀。后來,我才找唐弢等人的書閱讀,說實在的,固然知道些許版本故事,卻并不是那么有趣。
這得益于葉靈鳳的讀書廣博,下筆如有神。如《我的書齋生活》,“最初,我還想掙扎,像在我的四周筑起一道藩籬,就是無形中的也好,至少可以守護著自己的一個小圈子?!焙髞戆l現,“沒有了藩籬,也就沒有了界限,從此我不再與現實發生沖突,我的書齋天地反而變得更寬闊起來了。”
我曾認識一位藏書家,家里幾無立錐之地。家人抱怨,他依然買書不斷,甚至在外面租房買書。等到他去世以后,那些書風云流散。想一想,都覺得讓人唏噓。如果只守著些許書,過安逸日子,家庭和睦,也未嘗不好,可有時愛書成癖,連這一點也做不到。葉靈鳳真是通達。
郁達夫的氣質,西諦的藏書,倡幽默的林語堂,死得不瞑目的望舒……讀來都見性情。他也逛書店,藏藏書票與賞藏書印……這樣的話題至今不絕,愛書人讀來,一百年也不厭倦。
“真正的愛書家和藏書家,他必定是一個在廣闊的人生道上嘗遍了哀樂,而后才走入這種狹隘的嗜好以求慰藉的人?!彼f的是書癡。如今周圍買得起書的人多,而藏書需要的空間,卻越來越少,因之,做個書癡也大不容易。
沈慰在卷首的《鳳兮,鳳兮》說,他的居所在香港那樣的地方算得上是寬敞的,卻由于他的良好的嗜好,弄得狹窄甚至狹窄不堪。葉靈鳳藏書主要有三部分:有關香港的書刊,畫冊珍本、西方的文學書籍。他不是藏而不讀的人,盡管書太多而他來不及盡看,這都在《讀書隨筆》里一一呈現出來。
后來,李廣宇曾寫有《葉靈鳳傳》。他曾自述說:“很少一段時間,葉靈鳳充斥了我整個夢境,翻開任何一頁出版物,只要出現葉靈鳳三個字,都會放電一般對我產生一種勾魂攝魄的力量。”然而,在內地想閱讀葉靈鳳的書,卻也不易。幸好現在網絡資訊發達,才得以讀到他的《香港方物志》、《葉靈鳳散文》等書,就連方寬烈編的《鳳兮鳳兮葉靈鳳》,也買來一冊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