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黃土地是那時的幸運兒?!皞€人是塊磚,革命需要隨處搬,”踏進工作的門檻兒,先不說工作性質如何,下了班能定時去伙食團吃頓現成飯心里就知足的不得了,相比之下,比起下地回來自己做飯不知強了多少倍。
那時候單位職工的來源大體分為:子頂父職的,復退轉業軍人,下鄉知青及學生分配。年輕人守家在地的少,差不多都住在單位宿舍。未婚的、家居外地的戶口和糧食關系都在單位。為了解決吃飯的問題,大的單位,一個系統都有自己的伙食團,人員少的單位混搭著就近入伙。伙食團的基本原則是為職工服務,伙房的員工也是單位職工,也有雇的臨時工,工資由單位發放,所以就談不上賺就餐者的錢?;锸硤F有管理員,負責日常的賬目及采買主副食,經驗豐富的管理員,會根據時令的變化及供應情況安排一周的伙食菜譜。
在那個年月,一日三餐很簡單,粗糧多細糧少,白面百分之三十,想吃大米,那是逢年過節象征性的每人供應二斤,下來就是玉米面雜糧補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于是,除了玉米面窩頭就是饅頭,變換的花樣充其量也就是發酵了的玉米面摻進少量白面蒸的絲糕,大家戲稱‘二代王’。早餐基本是一成不變的玉米面糊糊和自腌的咸菜,碰巧熬一回小米粥還得限量供應。窩頭二分錢一個,饅頭四分錢一個,大菜【最便宜的時令熬菜】五分錢一份,辣豆腐七分錢一個,肉炒豆腐絲一毛二分,最貴的燉肉四毛錢一小碗。人們根據自己的收入豐簡自便,記得那時年輕的女職工,吃得少的一頓飯一個窩頭,半個大菜,總共四五分錢,一天下來也就是一毛多錢,一個月算下來伙食費開支在五六塊錢的不在少數。除去休息日,一個月的飯費在十塊錢左右就算高的了?,F在想起來覺得太不可思議,還不夠現在的半個菜錢,可那時就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職工病了,憑醫院的假條可在伙食團享受到一碗掛面,或者是一盒蒸大米飯的待遇,前提是必須和管理員提前打招呼。同事幫著打飯回宿舍必須得拿著診斷書驗明方可。
半年或一年,參伙的人員可享受難得的伙食尾子。說白了,也就是把平時結余的小錢積攢起來讓大家吃幾個好菜,那可是伙食團最熱鬧的日子,于是,大家東拼西湊買來酒,吆五喝六的倒也熱鬧。
那時候掙錢不多,什么政府公務員,銀行、電力、公安、工商,商業、供銷、稅務、醫院、教師,各單位都相差無幾,剛上班掙十八塊錢的學徒工也不在少數。想掙到三十多塊錢沒有五六年乃至更長的時間不行,上了一輩子班退休時也就五六十塊錢,單位有些干部能掙到七十多塊錢也算是有級別的了。當時有句口頭禪“帶干不帶干,三十三塊半,干得好不好,三十三塊零五毛”,大家心安理得的吃著大鍋飯。
那時候不計劃生育,誰家的孩子少則三四個多則五六個。一件新衣服老大穿舊了老二穿一直循環到爛。新鞋打掌,衣服打補丁,襪子打補丁,自己染衣服是慣常,誰家沒有針線笸籮,誰家沒有襪板兒?“縫縫補補又三年”是真實的寫照。到月底沒飯轍東挪西借不稀罕,開工資那天,娘們拿著各種大小不一的口袋在糧站排著隊,(每個品種都得自備口袋)等著爺們送來工資買糧也是見慣不怪的事兒,誰也不笑話誰,人們過的就是那種日子。
為了解決這種尷尬,不少單位辦起了互助會,所屬單位職工自愿入會退出自由,十之八九的職工基本都入了會。每月的工資,人們在盡可能的情況下從牙縫里擠出三五塊錢存到互助會,雖說誰家也不富裕,但是“富”的幫窮的,誰家緊要的時候借一點渡渡難關。特殊的困難家庭有時候寅吃卯糧,只能是開了工資再借,真得是解決了不少職工的燃眉之急。微薄的存儲利息攢了些時日也會給入會的職工帶來一些小小的福利,一塊肥皂,一塊毛巾,幾個孩子們學習的本本兒,讓知足常樂的人們笑逐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