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蘇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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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見她,中午的陽光正好。
他穿棕色高領T恤,藍色牛仔褲。好看的嘴唇輪廓,笑的時候露出整齊光澤的牙齒,這使他的笑容,看起來有甜膩的味道。這個大她11歲的男子。
是江南男子少有的高大身形,膚色潔凈。具有獨特的經歷,所言所行,絲毫沒有浮夸。自成體系,與世間仿佛并無太多瓜葛。
她知道他是一個危險的男子。也許是一個隨時會失蹤或消失的男子。
對她而言,天性里傾向這種帶有危險性的不確定的男子。因為她一直在尋找的或者會愛上的,只會是一個和她相似的人。
真正的愛沒有機心,只是單純而樸素,自然而親密的喜悅。心所要的,不是足夠多,是足夠歡喜。
她是有某種皮膚及情感饑餓癥的女子。
她會在幽暗中摸索他右側肩胛骨上紋身消磨之后的傷疤。粗糙感覺。一塊一塊細微突起。她輕輕地反復地撫摸那一塊肌膚。他的手臂因為長期健身的緣故,肌肉結實。
她對他說起她想象過的死亡。很老的時候,一個人沉入大海潛入深處。幽蘭寂靜的海水漸漸覆蓋包裹。順著繩子一邊下滑一邊回憶往事,直到窒息喪失掉意志。
她反復多次,設想過這樣的場面,想象自己的死。徹底被沉默吞噬。這是一種理想。
他設想等他老去的時候,依然可以一個人一臺車帶一條狗,四處流浪。看許多陌生的面孔。
有一個簡單樸素的最終理想,仿佛因為置身在顛沛之中,必須找到聊以安慰的未來。而在天性上,卻是類似于老虎或豹的動物,是粗暴的始終寂寥的,有對血腥的欲求。不管這血腥是來自于自己或他人。也許會做相同的選擇。不動聲色地愛與離開,又會選擇一個平淡穩妥的人生伴侶,與之溫柔善待,長相廝守。所以他娶妻生子。
他說,有些人,即使彼此再迷戀愛慕,也注定無法一起生活。他們另有使命。相伴終老通常是其他的人,無關痛癢,日長夜長。這是廣大的平衡,無視人內心的小情小愛,情愛的重量對它來說太過渺小。
他們心平氣和地交流一切話題。
有時,與一個初識的人相見,在一個空間里彼此共存,格外安靜。拋開在人群中的熱鬧面具,彼此露出孤僻傾向,悶悶地,靜了下去。仿佛彼此已經非常熟悉。仿佛可以如同和自己相處。只是每次一開口,說的都是實在并且深入得話,從不敷衍,如同知己。
她喜歡坐在后排座椅看他開車。喜歡他瘦的手指修長的手。想象這雙手因為欲望而充盈了疾速地血液,藍色脈管輕微膨脹,手指卷曲,繃緊的指甲變成粉紅色,閃爍出光澤,掌心滲透溫暖潮濕的汗水。游移在身體皮膚上的手,變換細微的位置。覆蓋。包裹。把握。盲目而深入地探索。
終究,卻是一個安靜的男子,有溫暖的眼睛和溫暖的手。這是難以尋覓的東西。
愛一個人,是因著在他的身上能夠映照出自我。
很多時候,可以找到身份,找到目標,唯獨溫暖很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