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森林影帝
“曼都瓦，你說完了嗎？還有補充否？”格爾梅見曼都瓦停了哭腔，只一味用爪子抹眼淚，便如此問道。
不等曼都瓦回答，大施特勞斯便上前一步，質問道：“你剛才說：左鄰右舍都知道你家世代儲存果子干。既然左鄰右舍都知道你家有祖傳的果子干，你天天進出樹洞的家眷們，怎會反而不知此事？”
“左鄰右舍知道我家節省，但具體省下來多少果子干，我家從沒有誰往外說，鄰居又怎會知道具體數字呢？”老曼都瓦臨場發揮，對答如流。
但大施特勞斯存心不放過它，便道：“300枚果子干做6000份粥，等于3枚果子干做60份粥，又等于1枚果子干做20份粥。果子干才多大？磨成粉，也是很少一點點，分成20份的話，確實幾乎等于沒有。果子干是更濃烈的甜酸味，水是無味的，這二者加在一起，應該是帶著被沖淡稀釋的果子味的水，怎會吃起來極為苦澀怪異呢？吃果子干不會拉稀，喝水也不會拉稀，這二者加在一起，為何吃了就會拉稀呢？這樣，不如拿1枚果子干，現場做20份粥，現做現吃，大伙兒當面看著你們做，然后隨機抽取20位猴民品嘗，對比下平時果泥粥的口感。怎樣？”
“好！”學習班成員和思維開發隊成員，率先叫好。接著，也不等格爾梅批準，更不等格爾梅向太陽屋大維請示，兩隊成員猴，齊聲合力，大聲報幕到：“曼都瓦說每天6000份果泥粥，里面有300塊果子干所磨之粉。有請曼都瓦，現場用一枚果子干，制作20份果泥粥。做完后現場隨機邀請20位猴民來品鑒，感覺一下，與平日所發之果泥粥，口感與外觀，以及吃后的表現，可有差異呢？大家吃果子干不拉稀，喝水也不拉稀，為何把果子干與水混在一起，大家吃了就會拉稀呢？我們現場證實一下！”
全場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頃刻，便有居邊壯猴，自發組起團來，一不做二不休，就直奔總統倉庫去取果子干——不僅因為如今全森林只有總統倉庫里還有很多完整的果子干可取，布萊德利、巴頓、施瓦辛格它們，更想順便親自去猴群公共倉庫現場查證：里面到底有無老鼠、刺猬、黃鼠狼等生物打的偷果地洞？
現場猴聲鼎沸，因此沒有猴子注意到布萊德利等二十幾只壯猴的單獨行動。連高高在樹的屋大維也未看見。
老曼都瓦聽見現場猴民積極響應大施特勞斯的建議，內心著急，表面卻依舊平靜，嘴也依然很硬，它硬氣地說：“可以呀！現場做！現場喝！現場檢驗！”大腦卻在飛速思考到時候的應對之法。
既如此，大施特勞斯也不磨嘰，立即現場征集志愿者，取來20份水，和相應容器，又令五施特勞斯回家，從家中所剩不多的果子干里拿一枚最大的來——它并不知道布萊德利等壯猴已經去總統庫取果子干了。為要揭穿曼都瓦等貪果猴的無恥謊言，大施特勞斯情愿捐出自家一枚珍貴的大果子干。“以前沒有改新時，也沒有貪官污吏。那時冬天雖也難熬，卻比現在好多了——從前冬季只是缺乏新鮮水果，并非連果子干也缺乏。”大施特勞斯憎惡地想道。
大施特勞斯用眼神示意格爾梅，表示自己對曼都瓦的質詢暫告結束。
“現在輪到利哥萊托。利哥萊托，你有什么話說？”格爾梅問道。
“我和曼都瓦班長一樣，冤枉！大大冤枉！嗚呼呼呼～”老利哥萊托也拖腔拖調，開始了長歌當哭的表演。
格爾梅知它演戲，懶得理它。于是老利哥萊托就自己說下去：“我冤枉！我家眷更冤枉！就算我挨鞭、受死，我家眷也該無罪釋放！”
“我和曼都瓦一樣，為了給相交多年的好朋友、一起工作的好同事——老史高治，解決倉庫被打地洞偷盜的問題——公共倉庫是一棵枯死的大樹之樹洞，底下根系早已朽爛，不能固土，老鼠、黃鼠狼等在此打洞并不費什么力。老史高治擔心庫果被偷，無法交代。我們幾個商量后，覺得自己家樹洞也很大，家里又總是時刻有猴子居住，相當于24小時有看守。不如就分藏在我們四家樹洞里。每天各家輪流取果子干做果泥粥。反正每日果早就變成了用每日核或每日葉記賬，放在公共倉庫里倒無所謂——老鼠等又不會偷吃果核和樹葉。所以，現在公共倉庫里，只能見到果核和樹葉。”
“我們每天輪流，輪到誰家，誰家當天就交出像曼都瓦剛才說的，300枚果子干。用于制作第二天的果泥粥。”
“我不記得我家輪了多少次。但我家世代儉省、癡迷儲蓄，所以我家原本也有一大堆果子干。自從公共倉庫里果子干放進來，空間便有點擠，逐漸就分不清哪是哪一堆了。大家只好亂拿。但無論如何，我家得四天交一次果子，我家連我一起，跟曼都瓦和安東尼家一樣，全家25猴，每四天，不可能吃掉300枚果子干，是不是？”
“后來太陽總統下令搜查我家，把剩余的2618枚果子干全運走了！嗚呼！這里面有大半是我自家原有的果子干！如今都被猴子們分食了……哀哀哀～～我全家出了果出了力，還要在此受審！受死！哀哀哀～～～”老利哥萊托連呼帶號，傷心欲絕，委屈至極，淚如雨下！
其余的老奸猴也都彼此襯合，不住點頭又搖頭，自我感動，喊冤又叫屈——它們已從起初的減罪辯護，演變成現在的無罪辯護！若繼續說下去，只怕要做有功辯護了。
“我家也是！我一家27口，但樹洞卻并不比別家大，甚至還略小點兒，所以庫果和家果，不免就混雜了！但不管怎樣，每四天得交300果干呢！自三個半月以前開始，就有猴子交核代替交果，到三個月零一周前，所有猴子都只肯交核，甚至交葉！就算我家不慎吃了點庫果，又能吃多少呢？跟從我家抄出去、被大伙兒分掉的果子比，還不是九牛一毛？”老史高治也委屈極了，淚飛頓作傾盆雨。
“你家查抄出來的果子干，可比別家多多了——7503枚！是別家的兩倍還多！難道輪到你家出果時，會出別家的兩倍多嗎？”格爾梅氣憤地問道：“別家都是十簍果子酒，你家搜到十七簍！你能說這不是以權謀私嗎？”
“我家被抄出去7503枚果、十七簍酒——是因為我們統算隊才專職負責收果、守果、算果、發果，它們三個只是熱心幫忙，自然我家放得最多。”史高治不假思索地答道。
樹上的屋大維，點了點頭，道：“繼續。”
“我沒什么別的話。我和我家，都是純粹冤枉的！我們忠心耿耿，卻落得果散猴亡……哀哀哀……我家玄孫一個小史高治還因公殉職……哀哀哀，太陽總統，我看這是有居心不良的猴子，暗中想破壞改新運動！特地往我們身上潑臟水！因為我們深得您的信任！也總是鐵面無私地落實您的每一條舉措，暗中早就得罪了不少猴民……哀哀哀……”老史高治痛哭起來，不再說話。
“您也別太入戲，馬上水和果子干來了，現場做一做果泥粥，大伙兒嘗嘗，不就見分曉嗎？”貝多芬在一旁冷冷說道。史高治便尷尬地停止了哭泣。
“該你了，安東尼！”格爾梅點名道。
“我……我……我家也一樣倒霉！不但賠光了自家果子，還要全家一起挨打、受死……太陽總統先生啊！我跟您一場，您最清楚我的為猴處事啊……其實自從三個多月前的果核大戰那天起，倉庫基本就沒收進過什么果子干——當天的每日果被猴子們搶了個精光，那以后，大家逐漸交果核。所以實際上，我們根本不可能從倉庫里搬來太多果子干。應該說我家被抄走的果子干里，絕大部分是我自己家原先儲存的。”安東尼思維清晰，悲憤由衷。
四只老猴可謂森林影帝，一起同臺飆戲。若它們化身人類，此時該個個都捧一座“百花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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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歷擇吉，2023.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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