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君臣相惜
“是老曼都瓦在說話嗎？”太陽屋大維用仁慈念舊的語調明知故問道：“按照林規猴矩，你們幾家，貪果數量巨大，理應被吊起來抽100鞭，或100鞭以內抽死為止。現在證據確鑿，你們都快要死了，有什么話，就痛快說吧。”
屋大維又對格爾梅道：“你先下去，聽聽這些死刑犯，還有什么遺言或心愿吧。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現場眾猴看見屋大維對樹下揮了爪、說了話，又看見格爾梅跳下了大楊樹，大家的一顆心就都提到了嗓子眼。
格爾梅下樹后，與思維開發隊其余隊員，一起拖著長腔，合力大聲宣布：“太陽屋大維說：這些死刑犯，有什么遺言或心愿，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哦豁～～……
聽到太陽屋大維使用了“死刑犯”一詞，除了犯罪猴們，全場一片歡沸！連思維開發隊、維保隊、糾察隊等，這些一貫被猴民厭惡的群事猴們，也不例外！
全場喧鬧了很久很久，才平息下來。激動的眾猴紛紛奔走相告，把沒到場的其它猴子們，包括遙遠的居邊猴，也都一一叫來，大家一起來親眼見證惡有惡報、因果不爽、正義伸張！
待全場平靜，格爾梅等猴合聲問道：“你們幾個主犯，還有什么話要說？誰先說？”
四只深諳為官之道的老奸猴，一聽屋大維讓它們說說遺言和心愿，便得出了與眾猴一邊倒判斷不一樣的結論：生機來了！并且生機勃勃！這是屋大維在給它們自我辯護的機會！
照道理，這么多果子干和果子酒被現場查抄出來，屬于證據確鑿，是無可辯白的，但屋大維卻如此仁慈，用迂回的方式給了它們辯護的機會，那就該絞盡腦汁抓住！自己一條賤命死不足惜，但高貴的太陽屋大維之仁慈，豈可被辜負呢？
這么想著，它們的身姿都因激動感恩，而格外挺拔起來。與眾圍觀猴所期待的伏身低頭、老實認罪、哆嗦求饒場面，差了十萬八千里。只有它們身后，那些不明就里的家眷罪猴，個個都以為將死，哀哀哭泣。
“這回，讓我先說吧！”老曼都瓦一邊繼續它老淚縱橫的戲份，一邊說道：“冤枉啊！冤枉！我家樹洞里查出來的果子干和果子酒，并非用于我家自己吃喝。我家自己吃喝用的，都是自家以前所節省儲存的。是因為老史高治有一次愁眉苦臉地跟我們說：倉庫里老鼠、刺猬、黃鼠狼什么的，太多，善于打洞、從地下鉆進倉庫，守不勝守，防不勝防，庫果每天都要被偷吃很多，哪天太陽總統問起來，不知該怎么交代。”
說著，老曼都瓦看向老史高治，老史高治心領神會地不住點頭、并大喊冤枉。另兩只老猴也跟著點頭稱是、不住口地大聲喊冤。
事實俱在，還敢矢口抵賴！這荒唐的一幕，連一貫文弱順承的格爾梅都看不下去了！它忍不住氣憤地問道：“你們這些無恥老猴，事實俱在，猴贓俱獲，還有臉喊冤？！”
其余思維開發隊的猴子們，一聽格爾梅如此厲聲地喊話，以為這是要大家一起報幕，便齊聲大喊：“你們這些無恥老猴，事實俱在，猴贓俱獲，還有臉喊冤？！”
圍觀眾猴都聽見了，不禁一齊為這句問話叫好！坐在大楊樹上的屋大維也聽見了，它很滿意地心想：“不錯。這樣包庇痕跡就更少，效果就更好。”不禁贊許地看了看格爾梅，覺得這書生有長進，越來越會辦事。
“冤枉！證據不確鑿！根本就不確鑿！完全是冤枉！”老曼都瓦使盡全身力氣大喊大叫。其余仨猴一聽，也跟著趕緊同樣大聲喊冤起來。
格爾梅怒不可遏，厲聲道：“現場從你們四家樹洞里，查抄出1萬6千余枚果子干、共計四十七簍果子酒。你們全家的薪水是多少？自己全家覓食又能覓多少？這不是從猴群倉庫里搬來，難道是你們自己家樹洞里長出來的嗎？”
思維開發隊猴子們，終于意識到這不是報幕，而是格爾梅在質問。但它們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大聲合力把這番話報了出來。因為它們和格爾梅一樣，同樣感到憎恨、憤怒：在猴子們個個食不果腹、排隊領粥、喝粥拉稀之時，這四老猴家卻能飽足逍遙！
“問得好！”圍觀眾猴里傳來叫聲。立即有一片鼓掌聲跟進。
“格爾梅隊長，請息怒！請允許我講清楚前因后果。”老曼都瓦撕扯著嗓音哭喊，聽起來比竇娥冤多了！格爾梅甚至忍不住看了看天：竇娥六月飛雪，這老家伙會不會晴空翻黑呀？
格爾梅轉身抬頭看向屋大維，屋大維抬爪致意，表示允許。道：“遺言和心愿可以說。就當遺言聽聽吧。
“你們說吧。一個一個說，曼都瓦先來！”格爾梅叫道。
“我冤枉！左鄰右舍無不知道，我家，世世代代勤勞節儉，每年都節省出很多果子干。但是我家祖訓說：財不外露，所以，家里藏有很多果子干這件事，除了我自己家，并無別猴知道。”曼都瓦說著，忽然轉念一想：要是格爾梅現場去問后面的家眷猴，不就穿幫了嗎？于是又說道：“其實我家除了我自己，別猴也不知道。這么一大堆祖傳的果子干，怎能隨便讓子孫知道？年輕猴一旦知道自己家有錢，很容易出去賭博、胡亂花銷。是這樣吧？”
附近的施特勞斯等學習班成員，聽到此處，再也忍不住。三施特勞斯跳出來質問道：“撒謊！這么多果子干，放在樹洞里，家眷，進進出出，誰還能看不見？看見了，它們難道不會問一句從哪里來的嗎？”
四施特勞斯則走到格爾梅身邊，小聲建議道：“不如現在就去問問場地后排的曼都瓦家眷，這些果子干是從哪里來的？如果家眷們的回答和曼都瓦不一樣，就說明曼都瓦在說謊。那么多家眷，此時并聽不清曼都瓦說了些什么，必然不可能串供。”
格爾梅想了想，又跳上大楊樹去跟屋大維匯報這個建議。
屋大維說：“思維開發隊正在審案，抽不出閑猴。這樣，在我身邊的猴子，派一個過去問問吧。”屋大維習慣性地想叫安東尼，突然想起來，安東尼正在場上受審。于是，它揮揮爪讓格爾梅下樹，示意莉薇婭過來。耳語了幾句，莉薇婭便跳下樹向場地后排去了。
老曼都瓦一看是莉薇婭下了樹，提到嗓子眼的心便放回了肚里。它繼續道：“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來自倉庫，但目的是為了避免被老鼠、刺猬、黃鼠狼等生物偷吃。每天發放的果泥粥，都是從我們四家樹洞輪流提取的。”
其余仨猴覺得這個說法不錯，紛紛點頭。當然，這也是事實。確實，它們四家說好了輪流來：每天一家提供10塊果子干用于做粥。也一直這樣做的。
老曼都瓦又理直氣壯地說道：“大家想想！一天要發放多少果泥粥？一天又要消耗多少果子干？就算果泥粥再稀，一天至少也得消耗100塊果子干吧？！我統計過，一般一天要消耗300塊果子干呢！一萬多猴，大家想想！”
格爾梅等聽了，不禁覺得頗有幾分道理。只有學習班成員們警惕地看著曼都瓦，表示到目前為止，它們對老曼都瓦所說，連一個字也不信。
大施特勞斯建議道：“這樣吧，給它們300塊果子干，現場做出夠裝6000竹兜的果泥粥來。雖然有一萬多猴，但每天只有6000名可以領到粥。大家品嘗品嘗，看看濃度、味道，與以往是否一樣，不就很清楚嗎？”
四老猴一聽，嚇得一哆嗦，心想：這可不行啊！現場做粥，不得徹底露餡？
不得不佩服曼都瓦的臨場應變之才：“熬粥得磨粉，不然果子干分不均勻。光磨粉，就得忙活大半天呢。上次森林里大家聞到果子就搶，這要是現場磨粉，傳出香味，不得你鉆我擠，踩踏死一大票猴子嗎？”
屋大維聽見了。它點點頭，道：“猴民的安全問題排第一。這個不可。”
巴赫又站出來。它問道：“倉庫里的果子干搬到你們家，是怎么搬的？不會光你們幾個老頭自己搬吧？既然別的猴子不知道這件事，則只能是你們自己的家眷幫忙搬。既然是家眷幫忙搬運，它們怎么會以為家里的果子干，都是自家祖傳積攢的呢？”
老曼都瓦早預料到會有此一問。便從容答道：“參與搬運的家眷，當然知道家里的果子，有一部分來自倉庫。因此我嚴肅交代它們不許私自亂動果子干。吃的時候都由我親自發放，絕對不會搞錯，不可能錯拿倉庫的果子干給自家吃。”
其余仨猴聽到此時，也早已個個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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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歷擇吉，2023.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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