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終于輸完了……”對面的大媽輸完出去拔針了,璇子簡直如釋重負,這個阿姨太能聊了,從自己家幾口人,幾只貓,到建筑系誰家兒子在美國讀物理,文學院誰誰誰跟誰誰誰不和,以至于C大近幾十年的發展,學生就業,云江在整個西南中南的地位……那架勢簡直是可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哪兒像個病人?
“這么負擔嗎?還好吧,就她老公嘛,李博導,那在我們學院是出了名的清高話少。孃孃平時可能也沒有什么人可以講話吧,看我們面善就多跟我們聊兩句咯,你至于這樣咯?”
陳辰摸摸璇子的頭,看看點滴的進度,有的沒的接著她的話茬,可忽地他就發現那里不對了,璇子的眼神忽然就變得凌厲,一臉幽怨。
“哦!不好意思我錯了,你是病人嘛,是應該清靜一點的,mua,我錯了,不要生氣嘛,我不應該說你至于這樣這種沒頭腦的話,你不要跟我這種腦殘一般見識哦~好不好嘛?”
陳辰的“應急反應”真真是一流的,也難怪他追得到璇子這樣慢熱被動的堅果系女孩子。
“哎!你這個人,這里是醫院誒,到處都是細菌,而且你不知道嗎?我昨天頭發都沒洗,惡不惡心……”關于陳辰這種哄小孩子的套路,璇子每每尷尬到沒眼看,看……其實,她還是挺受用的吧?不然為什么語氣里有種藏不住的嬌俏?
“你說我惡心?你竟然說我惡心?傷心了……”說著,陳辰還造作地轉個身,但奈何璇子不是傻子,這種伎倆一眼識破好嘛。
“你行不行了?整的自己跟受氣小媳婦兒似的,你屬戲精的啊?”璇子輸了多半天的液體,雖然飯也不能吃,但精神還是好了很多。
“你為什么一張口就是雷區呢?你行不行了?這種話真的可以拿來直接問自家男票嘛?我戲精?你才是罵人不帶臟字好嘛。”是不是男生對這種“行不行”之類的字眼總是特別敏感?陳辰忽得就又轉過身來,眉眼里都是傲嬌。
“你再這樣我又要吐了啊……”璇子看他這副樣子,真是一句話都不想說,只想笑。
“你可別再吐了,你有是不是沒看見我送你過來的時候那個值班醫生用什么眼神看我,好像我造什么孽了似的,我倒是想呢,也……”
“你夠了啊!不要以為我扎了針就動不了你!”陳辰本來是想說“也沒人給我機會呀~”可沒等他開腔,就給璇子義正言辭地打斷了——早上一直被追問是不是懷孕了的時候還沒尷尬夠嗎?為什么還要再提!璇子的表情真的可以說是羞憤難當。
就這樣,璇子和陳辰在醫院斗嘴來斗嘴去,好容易挨到把一天的點滴都輸完了,陳辰把璇子送到寢室樓下,卻又舍不得了。
“聽話,上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接你去輸液,晚飯的話,我已經給你點了外賣,一家蠻好吃的粥店,如果可以的話,讓室友幫你拿一下,不要再下來了,你們這邊連電梯都沒有,還有哦,你自己也一定要記得,只可以吃流質食物,而且絕對不可以喝牛奶酸奶之類……”
“好啦,這算什么?輸兩天也都好了~”一大通的叮囑,璇子覺得陳辰太過小題大做——她當年高中住校的時候第一次犯腸胃炎,上吐下瀉還整整燒了一周,就這,她還堅持考了一次模考外加一次月考,連家都沒回。
“你就乖一點吧!什么能比身體重要?再說了,就你這副樣子,怎么建設投身到火熱的社會主義建設中去?咱們不能給其他人民群眾添麻煩不是?”陳辰哄璇子,那真是一套又一套。
說罷,又印個吻在璇子額頭,“一定記得不要著急去洗澡!劃重點,不要!反正我也不嫌棄你,你室友要嫌棄你就告訴我……”
“告訴你干嘛?你還要打人怎么的?”璇子當然知道陳辰是怕她燒的更厲害,或者洗澡的時候再出什么意外,她就是不甘心一直處于“被調戲”的狀態。
“打人?你把你男票當什么啊?我這么溫文爾雅的一個人對吧?況且這種事情說到底是我不對嘛,我不讓你洗澡對吧,那你室友要嫌棄你的話,那我也只能,只能發紅包賠不是送零食請吃飯呀~”對嘛,陳辰這樣nice的蘇州小哥哥,怎么可能會對妹子動粗。
“得了得了,把你能個兒的,我可不聽你在這兒扯了,我要回去躺著了,您~自便吧~”璇子說罷,就要上樓,可陳辰摟著她的手就是不肯放。
“乖一點哦!”陳辰沉吟了好一會兒,開口卻只叮囑璇子“乖一點”,然后就看著她的影子慢慢消失在樓梯的轉角,才終于轉身回了自己的寢室。
“哎呦,夠先進的呀?明兒就放假了,怎么都還在呢?這樓都空了大半個了。”陳辰回到寢室,一邊換衣服,一邊還搭訕著寢室里的有南和譚凱,他以為寢室肯定沒人了呢,沒想到才走了一個,而且怎么都覺得,這寢室里的氣氛,好像不怎么對。
“那個……今天美女輔導員說或因為開會的通知發的太晚,導致很多同學沒能趕來,是學院考慮不周,所以就不要求簽到了。但是,以后學院會提前通知,簽到要求也會變嚴格,說是‘到時候請大家配合’。”
講話的是有南,他只挑不相干的講,重要的自然要留給“始作俑者”,但譚凱現在哪兒有臉跟陳辰講話呢?
“這不是挺好的嗎?你倆怎么喪成這個樣子?吵架啦?還是南南又把學霸譚的作業弄臟了?”陳辰還猜度著是他倆除了問題,想著怎么調和調和呢,他怎么會想到是因為自己。
“嗯……算了算了,我自己說。對不起陳辰,今天我在背后講了你的壞話,說你小白臉,說你追女神不要臉,還說你們同居……bulabula各種……”譚凱知道是自己錯,但,你讓他跟一個一直以來自己不甚服氣,還有些許爭競嫉妒之心的人認錯,他也會為難啊。
“哦……嗨,這算什么,你說的也……基本上事實對吧?只不過,小白臉?這種八十年代的詞你竟然還在用,你要是說我是小鮮肉呢,我可能會更開心。”若只是這樣,陳辰是真無所謂的,譚凱不是心地壞的人,而且這種在話趕話的時候很容易講出來啊。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用揚聲器讓專業一半多的同學都聽到了呢?”譚凱最恨陳辰這種萬事無所謂的性格,搞得自己像圣父一樣原諒一切,真的特么不假么?這種時候,他寧愿陳辰跟他撕破臉。
有南雖然沒說話,但一直關注著他倆的互動——他只是不想做那個挑撥離間的人。他萬萬想不到,平日里文質彬彬悶聲做學霸的譚凱會用這樣挑釁的語氣承認錯誤。
譚凱這句話出來,陳辰的第一反應也不是生氣,而是疑惑:他為什么要在整個學院面前宣揚這種事情?對他有什么好處?要講人小話,壞話,也應該是背后暗搓搓的嘛,當著大家講,不會顯得自己很沒品嘛?關于譚凱的腦回路,他是真搞不明白了。
“嗨,我來說吧還是。”有南看陳辰忽得楞在原地好幾十秒,終于還是壓制不住說話的欲望,“他不是故意講給大家聽的,只不過,他替我在指揮室盯著,不小心壓倒了播放鍵。”有南真是搞不明白,明明譚凱也不是故意的,他為什么不直接跟陳辰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