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媽媽方開門,就被騙子騙去一條中華香煙。
媽媽打電話過來:“哎哎,一天又要白干了。”順便告知我騙子的新路數(shù),讓我小心。
我在心里想,“沒事,反正你鋪子掙錢”,后來又覺得這樣想不太對,畢竟那是親媽。“嗯,還好被騙的不是我!”好吧,可能我才不是她親生女兒。索性不想了。
我跟媽媽還是照舊,各守各的店,各掙各的錢,各得各的眼淚。
到了晚上,江山下班回來接替,我又一如往常,掃個摩拜,上媽媽家接兒子(蹭飯)去了。
我的店與媽媽的店隔了有二十分鐘自行車的距離。雖說這條路每天都走,每天卻有不同的景致。
府南河邊上的樹枝有多處斷落下來,還沒來得及清掃,被拉上了一條條“禁止靠近”的橫幅——這兩天的妖風(fēng)吹的。
河里的水特別的渾濁,九眼橋下的水特別兇猛,那方矮矮的瀑布激蕩開來的回音特別脆響——這兩天的雨水害的。
酒吧一條街的街口已經(jīng)設(shè)好了交通管制,只有非機動車和行人才能通過,各個店內(nèi)外已經(jīng)清掃整潔,準備好晚上的生意,但路邊仍有深淺不一的水坑裝滿了積水,行人不多——這兩天的雨水害的。
最近才注意到那座每天必經(jīng)的小橋叫“興安橋”,我停在橋頭等綠燈,抬頭望見天空特別的清澈,云朵一絲一絲地在浮動,藍白藍白的,偶有幾只鳥兒飛過,終于,這兩天的雨水功不可沒。
到了媽媽家,只見爸爸的眼睛都快鉆進了抗日神劇里。爸爸早就不把我當(dāng)客人了,婚前天天賴在家,嫁人了也天天回娘家的女兒有什么稀罕。
“媽媽呢?偏偏呢?”偏偏是牧謙的小名。
“出去玩啦,飯都吃了你過來干嘛?”
“常回娘家看看呀,你們吃啦?那我吃什么?”
“就吃你拿來這個西瓜撒,那么大個。”
哦,我左手提著半個西瓜,另一半被江山送進了他肚子里,這是前幾日在我店里促銷的小妹妹送來的,吃不完,就拿來“孝敬”爸媽了。右手是在路邊順手買的一個佩奇氣球,小牧謙喜歡,而且牧謙總不叫它佩奇,而叫喬治,他喜歡喬治。老板叫價十塊,我硬是講到九塊買來的。
“算了吧,留給你老人家慢慢吃,看好我的喬治,我找他們?nèi)チ恕!?/p>
“你媽沒帶手機,你怎么找?”
“你說說你,那么大個老板,手機都不給你媳婦兒配個,萬一她出門要用錢呢?萬一偏偏打爛人家東西,人家不讓她倆走呢?”
“嗯,要了,手機拿走了,微信就收不到錢了,早上那條中華咋被騙的嘛,就是你哈子媽媽不看手機。”
我訕訕地笑,因為我媽被騙了條中華,從此就失去了帶手機出門買買買的權(quán)利,我媽真可憐。我爸真機智。
不用猜,媽媽肯定帶牧謙去ifs負二樓去了。那里有個玩具反斗城,還有孩子王國,小火車,還有……總之,在那里耗上一晚上可以不花一分錢,牧謙還開心。
我徑直去了那里,就在第二個商店里面的游玩區(qū)找到了牧謙。我上去一把蒙住了牧謙的眼睛,“猜猜我是誰”,牧謙一把把我的手拿下,邊喊“媽媽”邊轉(zhuǎn)過身來,又一把緊緊摟住我的脖子,“媽媽,媽媽”,“快放手偏偏,媽媽快被你勒死了。”
隨后又輾轉(zhuǎn)了幾個游樂區(qū),每天都陪牧謙在游樂區(qū)爬來爬去,今天突然想裝逼了,中途溜去言幾又買了本《我的心只悲傷七次》,這真得特別鳴謝下小羽,讓我小本本上那些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話找到了家。
然后陪媽媽去逛了幾家服裝店,我嫌貴,媽媽穿什么我都說難看。媽媽果然氣得不買了。
越逛越晚,越逛越餓,我們打算回家了。一走到門口發(fā)現(xiàn)巴山夜雨又下起來了,一場雨,把你我困在這里,怎么辦?
正當(dāng)我在猶豫是該沖回去還是該再逛逛的時候,旁邊的小牧謙突然坐在了地上耍起了賴,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偏偏,你想再耍會啊?”他不說話,“你想回家啊?”他不說話。“你肚肚痛啊?”他不說話。
這個悶肚子,跟他老漢一個德性,套一句話難如登天。我瞥見他的眼光一直望向旁邊一家牛排店,眼神閃爍,飄來飄去,我用盡最后一點耐心問他,“你餓了是不是?”,他表情委屈,“你是不是想去這里面吃東西?”他大聲說“好”!
我迅速打量了一下,牛排店的名字全是英文字母,我一個字都看不懂,里面很大,裝修得富麗堂皇,一個客人都沒有。這么豪華的地方,吃頓飯得多少錢?難怪沒人吃呢。
你妹的杜牧謙,人小小的,眼光還賊呢,你媽這輩子都沒進去過,甚至從來都沒停下來好好看下這些“腐敗之地”,你個敗家兒。
哎,若是我嘮叨一陣走了也就算了,偏偏我去看了前臺的菜單,我眼光快速掃過,意面88,98,99,嗯,還好,沒過百,咬咬牙也承受得住,要不去吧。“走,媽,請你吃大餐。”沒等我說完,牧謙已經(jīng)爬到最近的桌子上坐好了。
我盡力裝成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一份意面,一份牛排”,服務(wù)員剛剛打開菜單,我就點了菜,意面我選的是88元的,然后服務(wù)員問我點哪種牛排,我一看,媽呀,三百多,四百多,五百多……一下就暴露了我這“無產(chǎn)階級”的本性,“算了,太貴了,我們點個披薩吧”然后點了個72元的披薩。服務(wù)員問,“就這些嗎?”“嗯,就這些,就小朋友一個人吃,我們都吃過的。”然后服務(wù)員就走開了。
在等餐途中,一對穿著講究的年輕男女走了進來,熟稔地找了個外置,淡定地坐下,服務(wù)員笑臉相迎,給那對年輕人倒好檸檬水,還親自鋪好方巾。
雖然服務(wù)員也給我們倒了檸檬水,但是沒給我們鋪方巾,嗯,我懷疑給他們倒的不是檸檬水。
我跟媽媽聊起了我們的話,“你這外孫我養(yǎng)不起了,我把他送給你吧,養(yǎng)到十八歲再還給我。”
媽媽說:“我才不要呢,你這敗家兒,讓你家江山去賣血賣肉賣眼角膜。”
我笑哈哈地說:“一份牛排最便宜三百多,江山可能要賣腎才行。哎,這世上的有錢人真多呀!”
媽媽卻委屈地說:“好煩,要是我早上不被騙條中華的話,我也是有錢人了,還可以給我孫兒點份牛排。”
“媽媽你真笨,一份牛排也被你錯脫了……”
我倆有說有笑,一會菜就來了,牧謙果然吃得津津有味。我讓媽媽吃,她一直說不吃,她不餓。我說“難得請你哦,來吃兩口嘛。”媽媽說“算了嘛,點碗面你兒吃都不夠。”小牧謙果然把一碗面吃得精光。
其實我一致的原則是,有好東西,小孩要吃,大人也要吃,一起吃才香嘛,可兩邊的老人總是先隨著小孩子。我也懂我媽的不餓分明就是舍不得。
還好披薩牧謙不喜歡,我跟媽媽才一手一片吃了起來,“嗯,真難吃,媽媽,不及你拌的涼面好吃。”“走,打包回去讓你老頭嘗嘗”想到老頭聽到價錢后吃的表情,我跟媽媽都樂了。
媽媽去結(jié)賬,我跟媽媽推搡了一陣,后來又覺得,不過就百來塊錢,推來推去好羞人,于是,“我請媽媽吃大餐”的買單人成了媽媽。
回到家,爸爸看到打包的披薩,再聽我們眉飛色舞的描述,轉(zhuǎn)過頭對牧謙說:“偏偏,你一天抄得可以哦,爺爺要是給你買一百六的面,你一年都吃不完。”說完,爸爸也笑哈哈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