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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的同桌　高二的兩人

有些事情沒有為什么，卻到底是發(fā)生了。有些事情窮根問底地追究到底是為什么，可到最后還是發(fā)生了。或許很多事情本來就沒有為什么，它只是在特殊情況下就發(fā)生了而已。

“那趙阿姨，回甜和金銀到底是什么關系？”我問。畢竟這些已經死了的人，都是金銀的情人，這個錯不了。可是那個回甜，那個被胡郁兒殺死的回甜，這個人讓人感到莫名其妙，回甜和金銀之間必定存在某種關系，胡郁兒才會去殺了她。

雖然，或許，胡郁兒根本不知道他殺的是誰。

“回甜是金銀的初戀，金銀是回甜的初戀。”趙阿姨說，一臉的平靜，一副沒有故事的樣子。

“小龍，你也可以考慮考慮了，畢竟老大不小的了，可以找到自己的初戀了。”小鵬說，端起茶杯，像喝啤酒干杯那樣，跟我碰了一下，雖然我的手里沒有任何杯具。他然后悠然地喝了一口茶，看他的眼神，居然喝出了茶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

“彼此彼此啊，我們是同學，只要你不看上我，看上誰都可以。”我說，搶過他手里的茶杯，猛罐一口。

“萬一我兒子看上你了呢，我兒子覺得小龍還是挺帥的。”趙阿姨說，從我手里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別，趙阿姨，你夸我?guī)浛梢裕埬悴灰谶@個時候夸我?guī)洝！蔽艺f，抿了抿嘴唇，就是怕小鵬真的看上我了。畢竟雷同是前面已有的人，我深刻的懷疑這個和我坐在一起的孫小鵬。

“其實我媽想說，你很丑，叫你自覺點，趁早找個女朋友，不然五十歲都是光棍。其實……我媽的意思很簡單。”小鵬說：“請你不要想多了，你不帥，而且你很丑，自覺點。”

“干嘛，自覺點，吻你啊！我不可不喜歡你這號的。”我說，一肚子氣，真是不該說什么，這個小鵬偏偏說什么。

“哦，原來你真的是同性戀啊，歐小龍，真沒看出來啊！”小鵬說，詭異一笑。

“你們倆不就是想盡辦法證明對方是同性戀而已了，這個有什么啊，證明不得，也沒什么損失啊！玩笑而已！玩笑而已！！”趙阿姨說，臉上的笑容平靜。

“我可不是想證明什么來著，小龍本來就是同性戀，所有的同學都知道。”小鵬說，一副有理有據(jù)的樣子。

“說得我今天到你家來是有目的似的。”我壞壞一笑，盡量神似那個沒有謀過面的雷同。

“別，你要是真是這種人，馬上離開，我可不想你這種人看上我兒子。”趙阿姨正經地說，可我根本就不當一回事。

“媽，看來小龍的意思是，他要向我求婚，或許婚車婚房都準備好了。”小鵬一副求助的樣子。

“哪壺不開提哪壺，你！”趙阿姨說，她眼中的兒子，似乎瞬間精神失常了，至少是情緒失控了。

“將就在你家唄！”我說著站起來，小鵬瞬間嚇傻了，看著瞬間高大的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可別脫褲子啊，小龍，雖然我有些歲數(shù)了，但我畢竟是女的。”趙阿姨說，不知道該看誰的樣子，又說：“你們倆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就行了。”

“媽，我在你心中，什么時候成同性戀了！！我從來都不是。”小鵬說，急得火燒眉毛了，不知道事情怎么進行到現(xiàn)在這種情況，完全是始料未及好生意外。

“我也不是，我不是同性戀，趙阿姨！”我說著，坐下來，想用這個行為證明自己的清白。

“好吧，你們都不是，你們都不是，你們都不是同性戀。”趙阿姨說，微微一笑，我才知道中計了，她又說：“接著聽我講故事，回甜的故事。”

回甜和金銀確實是彼此的初戀。

不過他們的戀愛故事有點奇葩。

才上高一的時候，回甜和金銀就認識了，兩人是同桌。

一腳踏進校門，誰也不認識誰，彼此都很陌生，金銀那時不是個很外向的男生，主動結交同學還是有的，但不算太主動。而回甜是個女生，畢竟是個女生，有些害羞。

恰好，她們倆是同桌。

可這并不是她們的初戀故事。

兩人是同桌，只是經常一起聊天而已。

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是哪個喜歡逞口舌之快的人造謠，說金銀和回甜是男女朋友關系。這對于才進校園沒有一個月的兩人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回甜是感到莫名其妙，金銀覺得誰的腦子一定進水了。

為了辟謠，兩人一個月都沒有說話，雖然還是同桌。

可是一個月以后，兩人都有些耐不住了，就像有些耐不住寂寞的男女一樣，畢竟兩人是同桌，老是這么不說話，不是個事兒。

于是兩人又開始說話了，大搖大擺地說話了，明目張膽地說話了。

可這并不是他們的初戀故事。

兩人說話以后，讓人奇怪的事，這種謠言卻沒有了，自動消失了。兩人好生奇怪，結交的朋友也多了，也知道了這個謠言是怎么來的了。

原來問題出在美術老師那里。

其實這個事情和美術老師的關系不大，只是過了一趟美術老師的嘴巴。美術課本來不是正課，畢竟兩人是同桌，所以總是說話，而又是因為后排的原因，所以對美術老師的招呼置之不理。

本來美術課上說話的人就挺多，老師講老師的，學生聊學生的，學生和老師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這個美術老師有個毛病，也可以理解為藝術家的感性，和老師同事聊天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說起某個同學，而且一說就說起勁了，經常即興講故事。

有一次就說到了金銀和回甜了，金銀和回甜這兩個人，美術老師說了這么一句話：為什么兩人聊天都是嘴巴貼著耳朵說的。金銀和回甜的班主任在場，班主任的理解是，美術老師提醒他兩人在早戀，于是招呼班長，平時給這兩人做思想工作。可是班長不但沒有做思想工作，反而把這個事情到處說。結果，才進校園沒有一個月的兩人，在同學口中成了男女朋友。

到期中的時候，兩人都知曉了事情的經過，并沒有怪誰，但兩人之間有了一個約定：在高中兩人絕對不喜歡對方，哪怕一直是同桌。

同學都知道了這個約定，都說兩人腦子有毛病，有約定天長地久的，有約定海枯石爛的，有約定在什么地方見面的，可是哪有約定兩人不成男女朋友的。

不過，兩人依然自我，該說話的說話，該不聽課的不聽課，兩人同步走。

而同學也對此習以為常，兩人只是關系很要好的異性朋友，畢竟同學看到的，只是兩人聊天聊得來，并沒有過分的行為，沒有肢體接觸，連拍肩膀這樣的事情都沒有。如果硬要說有什么親密行為的話，那就是高一運動會時候，五十米接力，回甜接的是金銀那一棒。除此意外，兩人根本沒有肢體接觸。

高一然后就這么結束了。

“等等，趙阿姨，你不是說金銀和回甜是彼此的初戀嗎？？”我心里頓生疑惑，明明是初戀，可是高一都結束了，怎么兩人連肢體接觸都沒有呀！

“難道是帶引號的初戀？！！”小鵬說，他的表情也是帶引號的。

“不是，金銀和回甜確實是彼此的初戀，確實是，而且兩人最后確實是彼此的初戀。”趙阿姨說。

“可高一都結束了，媽，這個過程也太漫長了。”小鵬說，似乎這難以對應我們高中生心中的初戀印象。

“對，高二了。”趙阿姨說。

“對，高二了。”小鵬說。

“對，高二了。”我說。

高二的第一件事，不是初戀的事情，不是確定誰是自己的同桌，而是文理分班。

金銀讀的文科班，別的曾經的男同學對他有些不理解，畢竟一個男生讀文科班干嘛，可是文科班的男生多得去了。回甜讀的也是文科班，這對應了一個女生該有的心理。

這一次兩人又是同桌。

“怎么是你？？”剛坐到新桌子上的回甜說。

“怎么是你！！”剛坐下來的金銀說。

回甜不知道哪里撿來的粉筆，在金銀和她的課桌之間畫了一條白線。

“你明白的！！”回甜說。

“我明白！！”金銀說。

意思很簡單，還是那個約定，兩人不會成為彼此的男女朋友。

學生時代的生活還是很輕松自在的，只是課業(yè)壓力大了不少，兩人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學習上。

美術課還是有的，只是兩人不再聊天了，都趁這個時間做作業(yè)了。上了高二，老師布置的作業(yè)莫名其妙多了好多，甚至給人一種翻倍了的感覺，其實也就是那么幾個要考的學科。但這種感覺是實實在在的。

高二本來就這么過了，可是出了一件事情，兩人又差點成為彼此的男女朋友。

體育課上，由于高考有體考，所以無論平時作業(yè)如何多，壓力如何大，這門課還是必須上的。

一周兩節(jié)體育課，每一節(jié)體育課都要跑八百米。

這天又跑八百米，不知道怎么回事，金銀的鞋帶松了，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鞋帶松了，一只腳踩在另一只腳的鞋帶上，然后整個人撲下去。

回甜就在后面。

回甜沒注意，本來是跟著金銀在跑，卻因為忽然倒地的金銀而朝前倒下去。旁邊一個女生，瞬間腦海里聯(lián)想起電視劇里面才有的內容。一聲長長的尖叫！

金銀回過頭來看怎么回事，回甜卻迎面倒下來。

“親上了！！”

“初吻唉！！”

“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千里姻緣一線牽啊！”

“快去報告班主任！！”

同學們七嘴八舌，不過真的有人跑去報告班主任了。

其實兩人當時根本沒有吻到彼此，算是一個大大的擁抱而已，回甜的腦袋在金銀的肩膀位置，臉蛋貼著臉蛋。只是身體壓著身體，腳壓著腳，對于都是十六七歲的學生來說，哪有不驚異的。所以學生時代結束了，仍然有很多很多的同學記得這一幕。

回甜掙扎著站起來，臉頰緋紅。

“真親上了！！”旁邊一個女生用手蓋住嘴巴。

“我的天啊！！”另外一個女生用手掌遮住眼睛。

“我該怎么辦！！”另外一個女生跑開了。

“繼續(xù)跑步！！！”體育老師在遠處猛吹了一下哨子。

同學們又開始扭扭捏捏地跑起來，速度特慢，泥土中的蚯蚓似的。

體育課一下，班主任就到教室門口迎接金銀和回甜了。理所當然地，金銀和回甜在辦公室和班主任過了一下午，第三節(jié)課快完的時候才回到教室。

金銀和回甜怎么解釋都解釋不清楚。沒辦法，金銀還原事情的經過，他的鞋帶松了，他沒注意，然后跑步的時候一不注意踩到了，然后跌下去了。是回甜撲上來的。

回甜一下子就鬼火冒了。

“你怎么回事！！我也是無意的，我哪根筋搭錯了，我會看上你！！我也是無意的，我跟在你后面跑，你倒下去，我沒停得住，然后我就倒了下去。不是我撲上去的，麻煩你說清楚，金老板！！”

金銀的這個稱呼，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有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聽見同學尖叫，我就側過來看怎么回事，回甜同學就撲上來了。”

“難道我真的看上你了嗎，我也是無意的。你長得又丑又矬，還不好好學習，我看上你哪點了。”

“你成績也不好，說我呢，沒羞沒臊。”

“我是無意的，我沒看到你倒下了。”

兩人后來越吵越兇，從辯解到爭執(zhí)，從爭執(zhí)到謾罵，從謾罵到爆粗口，后來差點打起來，班主任攔都攔不住。

另外一個老師才趕忙過來勸一下，這樣兩人才沒有打起來。說白了，就算真的早戀，兩人也不會看上彼此的。雖然兩人都沒有打算早戀。

“你們倆寫檢討！！”班主任就這么一句話。

“憑什么？？”兩人同聲同步地說。

“在操場上，發(fā)生這么有損形象，破壞班集體，并且你們造成了惡劣的影響。雖然事實上，你們確實是無意的。但這個事情已經發(fā)生了，你們倆都有責任。而且你們倆居然敢在辦公室打架，膽子也太大了，勸都勸不住。一人一千字的檢討。”班主任說。

“我不寫。”回甜操起手來，一副逛超市受氣的顧客的樣子。

“我也不寫。”金銀說。

“也什么也！！我們是兩個人，金老板，麻煩你搞清楚，我們是兩個人。”回甜吼他。

“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人，麻煩你搞清楚，回甜同學。”

“你們兩個別鬧了，馬上寫檢討。”

“我不寫。”回甜態(tài)度堅決。

“不寫就退學！！”班主任說，臉上的表情是軍訓時候的教官。

“憑什么？？”回甜說。

“影響惡劣！！”

最后，金銀和回甜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檢討給寫了。畢竟要寫夠一千字，這對于平時寫作文都要想很久的兩人來說，有些吃不消，于是兩人交換著寫，你寫什么，我照抄一段，我寫什么，你也抄一段。這樣一份一千字的檢討，才在一個小時以后，完成了。

不過兩人回到教室依然是同桌，沒有誰主動找別的同學換位置。

“還是沒有初戀的事兒啊，趙阿姨！”我說。

“學生時代真美好！！”小鵬說：“雖然我現(xiàn)在就是學生時代。”

“我也這樣覺得，學生時代很美好，學生時代的事情不必親身經歷也一樣能夠感同身受。”趙阿姨說。
死神背靠背（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