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片:老貓枕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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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知非帶許言進了一間雅致的院子,院子里有許言不認得的藤蔓爬滿架子,留下片片斷斷的光影。許言哪有心思欣賞這份美景?屋里走出一名美貌少婦,樣子上花容月貌,體態上婀娜多姿,但開口卻是雷厲風行,“卓相來了,不知今日是吃飯還是喝茶?要喝什么茶?”
卓知非仍舊是一派溫和,笑著說:“借夫人一間小屋,與朋友談些事情。”
那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許言,眼睛里似乎帶鉤子,看得許言很不舒服,“倒是頭一回見您帶名女子到我這里……丁香,把里面那小間收拾出來,泡一壺上好的梅珍來。”
許言雖然心思百轉,但還是忍不住嘀咕,丁香?怎么會有人用調料做名?
坐定后,卓知非才說:“此處是京都有名的私房菜館,剛剛那名女子是老板,也是大廚,叫做孟正羽。”
在這個時代,居然有女人可以有這樣的事業?卓知非顯然看出了許言的疑惑,“正羽的丈夫與我是莫逆之交,幾年前他戰死疆場時向我托孤。”
許言驚詫,“卓相也上過戰場?”
卓知非失笑,“家父為了我能得到歷練,在我二十歲時就將我送到北方,我任先鋒官三年后才回京都。”
因為那晚的劫持事件,許言知道卓知非并非文弱書生,但她也沒想到卓知非竟有軍中任職的經歷,還是擔任沖鋒陷陣的先鋒官,她一直以為卓知非就是能力強大、官運亨通的官二代。
說話間,一個手腳伶俐的丫鬟已經輕手利腳的走進來,將茶點擺放在桌上后,又消無聲息的離開了。
許言被心事壓著,根本就沒食欲吃什么東西,只匆匆喝了口茶,為了解渴,也基于禮貌。
卓知非看到許言神眼零落的模樣,心里嘆息著,如何聰明、冷靜,她到底只是個年方二八的少女。卓知非迅速轉入正題,以他獨有的安慰人的語調說:“此事你不必擔憂,一切有我。”
許言從不相信沒有緣由的好運,這完全不符合她的邏輯,“為什么?”難道僅僅是因為許言是他少年好友的表妹、是他得力助手喜愛的女子?這些都不足以解釋一名臣子反抗皇帝的行為。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卓知非難得露出玩笑的語調,“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
許言腦中出現卓知非一臉堅毅地說我此生非許言不娶的樣子,但嫁入皇宮的恐懼太過巨大,已經顧不得去細細思量其他了,“萬一皇上真為你我賜婚怎么辦?”
雖然只見明以淙兩次,但他唯我獨尊的桀驁模樣許言印象太深刻了。他利用一切,先利用紀嫣然、許言強迫衛陽聽命于他,又利用許言查案對衛陽施壓使得他心力交瘁放棄萬獸山莊,這根本就是個在權利斗爭中游刃有余的政治家,只有一個男人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政治上,才會有這樣的表現。他不會因為愛去娶一個女人,之所以做出要將她接進宮的舉動,無非是因為許言那點與眾不同的能力對他的政治斗爭有那么點幫助吧。想到這里,許言打了個冷顫,若真的進了宮,且不說她能否適應后宮波詭云譎的環境,她毫無政治細胞的頭腦會使得自己被那個可怕的環境啃噬的皮毛不存。更何況作為一個人,許言完全接受不了一個只將她當做棋子的丈夫,而且還是一個完全憑個人喜好就可以對她的命運翻云覆雨的男人。
卓知非眼角帶笑,“那你就嫁入相府。”
許言臉色刷地一白,他是開玩笑的吧?
卓知非眸光一轉,換上了平日里的書生氣十足,承諾般地說:“皇上只是一時之性,不管你父親,還是你外祖,都是普通商人,皇上不會娶一名毫無背景的女子。”
許言不似卓知非那般樂觀,仍舊心事重重,沉吟許久,開口說:“能給我一壺酒嗎?”
卓知非眼神閃亮的看著許言,沒有問為什么就喊來人,吩咐著,“帶壺桑落。”桑落是名酒,有詩云:色比涼漿猶嫩,香同甘露永春,入口柔和,也不醉人。
許言幾乎是滴酒不沾的,這與她嚴謹刻板的個性有關,自小就無法忍受失控,更遑論醉酒后的那種身心皆失的感覺,因而她從不飲酒,即便是和祁菲在私底下,她也不喝,不知變通的遵守著自己的所謂準則。但今天,許言特別想喝酒,想享受酒后的迷醉、現實脫節,可以讓她的腦子短暫的迷蒙起來。
酒后的許言話較平常多了一些,她呢呢喃喃說了許多卓知非完全聽不懂的事,平日里略顯得蒼白的臉也紅潤了起來,很好看,亦有些微醺的卓知非忍不住伸手想要觸摸她緋紅的臉頰,許言微微擺頭躲了過去,側臉微笑的看著卓知非,“聊天,就好像兩個人打羽毛球一樣,需要兩個人的技巧才能保證球不落在地上。”
莫知非當然不知道什么是羽毛球,但他看著許言微笑的模樣,心里竟有了波動,不自控地柔聲說:“我不懂。”
“就是需要找一個你我都能聊的話題,我不善聊天,不管別人說什么,總會在我這里戛然而止。”許言又自斟自飲了一杯,卓知非夾菜到她的碗中,“吃些菜才不會醉。”
許言將碗推到卓知非面前,搖頭傻笑,“我有潔癖。”
“潔癖是什么?”
“潔癖是一種強迫癥,把很多正常衛生范圍內的事物都認為是臟的,感到焦慮、不安,會強迫性地洗手、洗澡、檢查等等。”許言看到卓知非眼中的疑惑,解釋道:“其實就是過分的愛干凈,無法接受自己認為臟的東西,而實際上,潔癖患者認為的臟根本就是眾人認可的干凈。”
卓知非仍舊眼神迷茫,許言也不知道用那種詞匯才能讓這個故人理解現代人的心理疾病,她放棄繼續解釋,只是喝酒。卓知非也不追問,微笑的舉了舉手里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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