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正坐在考研教室里,教室的氛圍很窒息,偶爾吸的一口氣都充斥著迷茫與不安;抬頭便是考研倒計時,好像除了高考,四年未觸及的緊張感缺了一分違和感。
煙臺,僅僅出現在初中歷史課本里的兩個字,萬萬沒想到,我一路向北,像一株蒲公英,落到這座城市,幸好,至此,安然無恙。
這座城市風很大。
秋風卷起的落葉如同葬禮上鋪灑的錢紙,這是一場時光的葬禮。十一月的蕭邦譜下夜曲,就是為了紀念死去的愛情。十一月的煙臺,枯荷,雨滴,無一不是在謂嘆夏天的離去。游子在這場無人幸免的葬禮里,發出低聲的嘆息:明年將是哪座城市的風刮過我的臉頰,將是哪座城市的月光閃爍著我的孤獨與彷徨,又將是哪座城市的角落收留我的靈魂與夢想。
這座城市風很大。
浩浩蕩蕩的開始,一場浩蕩的軍訓,必將迎來一場浩蕩的畢業典禮;
十一月,浩蕩的秋招,人群里穿梭著渴求被肯定的少年,還未褪去稚嫩的模樣。有成功者就有失敗者,這場大張旗鼓的戰役里,有人平步青云,也有人過五關斬六將卻終究滑鐵盧,還有人,被折斷了翅膀還渴求飛翔。人世間,素來不缺有才之人,往往缺的是有勇之人。何為勇?或許就是在被上帝一記響亮的耳光后,迎接下一記耳光,直到那雙扇你耳光的手輕輕撫摸過傷口,為你推開一道敞亮的門。十一月之始總是聲勢赫赫,人們害怕它,如同天子畏懼死神。沒有暖氣,沒有艷陽,來來往往的人兒藏匿在不太臃腫的外套里,兩眼無神地窺探這個世界:冷漠,單調,無趣。大地是一片灰色,蒙住前方的路,蒙住赤子之心。
十一月一過,很快,我將會離開這座城市,在此之前,做一只沉默的羔羊,演一場啞劇。因為,我竟不知如何作別,這座城市的風太大,吹散我的言語,消淡我的表情,稀釋我的情感,我在風里揮手,如同告別觸不到的戀人。
這座城市風很大。
風可以吹散很多東西,你看那飄零的落葉;風也可以聚集很多東西,你看道路兩旁抱團成堆的落葉。風將我吹來,結識了一些人,做了一些事,拼湊了一些回憶;所謂朋友,或許就是用來填補回憶的殘缺,很多年后,時光之里山南水北,風化作信鴿揭開記憶的面紗,提及彼此的名字:哦,原來你還在這里??。
漫長的冬季是這座城市的特色,陽光鋪灑大地,卻寒風刺骨。給不了溫暖的陽光,如同給不了愛情的曖昧,不要也罷,但又是那一米陽光,一絲曖昧將你我連接起來。
我以青春為絹帛,以白雪為筆墨,以海洋為氣韻繪制這冊四年的通行證。這座城市的喜怒哀樂隨風飄散,風停之際,它便埋藏在土里,直到腐爛。
這座城市風很大,我留,我走,我是一個停頓;不敢告訴你,我活得多么茍且,也不敢向你討一杯心靈雞湯。我將來到你的面前,你會知曉,我曾受傷也曾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