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畢業二十周年聚會。

“嗨！你好！”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向她走來。

滿面油光，眼神圓滑，略顯邋遢，這是？

“你好”！他伸出手。

“哦…你好！”

兩手相握，四目相對。

是他！

她在他眼里尋找著什么，終究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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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初遇---眼睛里有星星的少年

時間的車輪到轉到二十一年前。

那一年，他們初三，生長在雨季的花兒。她，敏感細膩，學習刻苦努力，名列前茅，是老師的尖子生，父母的乖乖女。他，翩翩少年，英俊挺拔，樂觀向上，卻也顧盼流離，招蜂引蝶。小天使打了個瞌睡，迷迷糊糊醒來，手里魔法棒一揮，兩個人相遇。

那是個夏天的傍晚，晚霞染紅了半個天空。熱風陣陣吹過，窗外的梧桐樹葉搖曳著小手，和小鳥捉迷藏。蟬兒偶爾懶洋洋地叫兩聲，給這略顯空曠的校園增添點音樂。

放學了，她依然出來很晚，放學也要多看會書，也免得去擠高峰期。今天有點疲憊，初三了，雖說語數外對她來說不在話下，可是物理化學真是夠頭疼，以至于本來每科都在第一第二的她落到了第七。這對她來說，真的是個致命的打擊。頭昏昏沉沉，樓道里也開始變暗。

一出樓梯，一瞥，瞬間眼前一片光亮。不知是外面的光，還是眼前這個騎著白色山地車的白衣少年。她停住了。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詞：明眸皓齒。是的，很多年后，當想起他時，眼前永遠是這個清麗的畫面，干干凈凈。他，跨在山地車上，略顯慵懶，卻也不失瀟灑。白色的T恤，藍色的牛仔褲，藍色的運動鞋。他看了她一眼，淺笑。她，卻愣住了，雖然只是不讓人察覺的短短的一秒鐘。還沒來得及回應那個笑，他卻回過頭，繼續和身邊的女孩瑤瑤熱切地交談。

立刻，她也回過神來，眼前不知怎得又突然黯淡下來。默然離去。走到拐角處，悄悄回頭，只看見一個帥氣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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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識---你好，請多關照！

“大家好，我是石，很高興認識大家，請多關照！”

很有磁性卻不失幽默的聲音。她從一堆書后抬起頭。

“你就坐在淼旁邊吧，她學習很好，你們可以互相幫助！”老師說。

“你好，請多關照！”他伸出右手，忻長的手指，干凈的。笑，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長睫毛。

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她心里突然出現這樣一句話。木然，傻傻的伸出手，“你好！坐吧！”她，沒有任何表情，淡淡地說。

她，就是這樣，內心盡管排山倒海，臉上卻平靜如水。

低下頭，繼續和物理題作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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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知---“笨蛋，作業給本小姐交了！”

中考，每個學生的考驗。

每天五點，她起床，看會書，騎車去上早自習。家離學校騎車也就五分鐘的路程，所以，她就是那個每天踩著點進教室的那個，看上去很懶，卻在家里用功。

來到座位。

“來啦！坐吧！桌子凳子擦好了！”他笑著說。

書桌被收拾的整整齊齊，擦得一塵不染。

“謝謝！”

對視，一笑。

英語早自習。

“這個怎么念？”他問。

“S-U-G-G-E-S-T. 笨蛋！你跟著我讀一遍吧！”她照著他的后腦勺拍了一下，說道。

不知不覺，一節課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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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課上。

“淼，你是怎么考的！各科都是第一，化學怎么考了44分！”班主任兼化學老師對這個尖子生無奈的搖頭。

瞬間，她的心墜入海底。一滴滴滾燙的淚水滴到手上。

不是她不用功，只是看著一堆和英語一樣的背后卻還有一堆數字的化學式怎么也搞不明白。

“別著急，我教你吧！”他拿過試卷。

一瞥，100分。這個英語矮子卻是個化學天才。

“總是我當笨蛋了，終于今天可以翻身啦！”他笑著。

“呵呵！才不會讓你得逞！你等著！”不服輸的她一下子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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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日復一日，她教他英語，他教她化學。她幫他記下作業，他幫她交作業本。

就這樣，日復一日，她每天迎著上課鈴來，他已幫她擦好桌椅。

就這樣，日復一日，她每天都沖他喊，笨蛋，作業本給本小姐交了！他會把兩個本子的卷起的角用那雙白凈的雙手鋪平，交上。

兩顆心，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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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試結束后的一天。各科的試卷堆滿了桌子。她，綜合第一，化學98分。他，第二，英語115。他擦好桌椅，喜悅地焦急地等著她來。

上課鈴響了三遍，她還沒有來。

冬季，病毒性感冒，她倒下了。

三天后的晚自習，裹成包子一般，她來了。看著試卷，笑出了眼淚。

“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要考上最好的高中！”“好呀！”

突然，停電了。放學。

后面的同學點了蠟燭。

腦袋還暈乎乎的她沒有發現，長長的圍巾馬上要到火苗上。

“小心！”他一把拉過她，她沒有站住，倒在了他的胸前。

搖曳的燭光在兩個少年眼里跳動，黑暗給了這一秒的羞澀一個屏障。

一秒，僅僅一秒的接觸，立刻彈開。

對視，慌亂，心里糾結，卻在雀躍。一股莫名的情愫和曖昧蔓延。酸酸的，暖暖的。黑暗中，她在他眼里，看見了明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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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隨著分數和排名公布，座位也要有新的調整。最后一節課，兩人都沒有說話。果然，新的座次表上，兩人不再是同桌。

“笨蛋，遇到不會的記得來找我！”她的小手拍了他的后腦勺上。

“你要好好的，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他看著她，眼睛亮亮的，沒有像往常一樣伸手拍她的腦袋。

每天，她依然是最后一個來，坐下之前，朝后面一雙星星般的眼睛笑笑，坐下，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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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漣漪---雨中的故事

臨近中考的一天清晨，煙雨濛濛。

她的自行車壞了，步行上學去。鬼天氣，有陰又冷，上學要來不及了！

“嗨，笨蛋！快上來！”一團白色突然停在她面前。是他。瞬間，周圍仿佛都被那雙星星般的眼睛點亮。她正猶豫，他不由分說，拉她坐上后座。

自行車，還是初次相見那輛白色的山地車。那天，她還偷偷地想，何時可以坐上他的車后座呢，今天，終于如愿。

濛濛細雨，似乎也沒有那么討厭。甜絲絲的，調皮的孩子般滑進脖子里，讓人覺得清醒。

她稍微靠近了一些，手攥住了他潔白的外套。悄悄靠近，是洗衣粉的清香，卻也讓人心曠神怡，沁人心脾。微醺，對，盡管沒有喝過酒，但在那一刻，她卻有一種微醺的感覺。

“復習的怎樣？”兩個人異口同聲。

“哈哈！笨蛋！”又是異口同聲。

默契，還在。

五分鐘的路，卻走的像走遍了天涯。

校門口，老師們在值班。

她一溜煙地跳下自行車，跑進教室。

早讀。

心湖里，卻泛起漣漪。

整整一個上午，她眼前一直是那件白色的外套，那清香的洗衣粉的味道，也一直在她心里飄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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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流星和恒星

清晨。

太陽，還在夜的帷帳中沉睡。

調皮的星星一群一群的在薄紗般的云里捉迷藏，小眼睛眨呀眨。

看，最亮的一顆星---啟明星，端端正正地掛在那里，指引著夜行人的方向。

去早讀的路上。他和她再一次偶遇，同行。

突然，一顆流星劃過，天空被它瞬間點亮，真的只是一瞬間，卻絢爛了深藍的天空。

“快停下，許愿！”他停下自行車，雙手閉合，微閉雙眼。

她也停下。默默地看著他。

“流星好美，你為什么不許愿呢？”他睜開眼，問。

“我不喜歡流星，盡管它很美麗。我喜歡恒星，永遠會在夜晚出現。讓人覺得真實，有安全感。”她望著啟明星，慢慢地說。

他有點意外，不解地看著她，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來。

“放學后在校門口等你!”臨別，他紅著臉，悄悄地說。

她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害羞的紅色爬上臉龐。他的眼里，依然是亮亮的星星，只不過，有點躲閃。那是什么呢？她有點楞，卻明白了什么。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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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夢想

“同學們，現在離中考還有45天，人生能有幾回搏。中考，是大家人生中的第一次博弈。大家一定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夢想加油，給自己的人生開始一個新的篇章！”老師推了下將要滑下來的眼鏡，殷切地對大家說。

她，眼前那虛幻的白外套迅速不見，彌漫的清香的洗衣粉味也煙消云散。

是的，夢想。

她的眼前，出現了那顆明亮而堅定的啟明星。她打開書，汲取著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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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別人手中的百合

校門口，他，抱著一束百合。白色，映襯著他稚嫩而熱切的臉頰。星星在他眼睛里快樂的閃耀。微微張開的紅唇露出淺淺的笑意。等待。

許久。

大家的哄鬧逐漸散去。整個校園都安靜下來。天空黯淡下來。

她，沒有出現。

他，眼里的星星也黯淡下來。

“哇，親愛的你在等我嗎？這是送給我的吧！”在他準備離開的一瞬間，身后響起妖嬈的聲音。他激動的猛回頭，眼里的星星又瞬間熄滅。

不是她，是那個一直追逐他的熱情奔放的姑娘瑤瑤。他突然想起那顆燦爛的流星。

天意嗎？

瑤瑤搶過百合，拉著呆呆的他，離開。

這時，門后的她，慢慢地走出來。看著兩個人的背影。

百合，她知道，是她的，卻永遠不會再得到了。

“你就是一朵百合！他對她說過。

天黑的那樣快，星星又成群結隊的出來乘涼。

她，望望天空，那顆最亮的星，還在。她長長地輸了一口氣，抱緊書，向教室走去。

晚自習，在大伙的哄笑中，他和面色桃花的瑤瑤一起走進教室。

他看了看她。

她，沒有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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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再見

中考結束。

她優異的成績考上最好的中學。

他，終于失約。也許早就失約了。和瑤瑤考進普通的中學。

離校。

她抱著一摞書，最后一個走出樓道口。

又是夏天，傍晚，晚霞又絢爛了西天。

梧桐樹下。

白色的山地車，白色的T恤。

眼睛里有星星的他。

瑤瑤歡呼著從她后面沖出來，騰地跳上他的自行車后座。哈哈哈！

他看了她一眼，淺淺一笑，明眸皓齒。他飛快離開。

“再見！”她輕輕地說。

他聽到了嗎？

她卻聽到重重的關門的聲音，再見，眼睛里有星星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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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想要的答案。

花開花落，云卷云舒。

時間的車輪晃晃悠悠走過二十一載。

她考上理想的大學，又讀研，工作，戀愛，結婚，生子，生活快快樂樂，波瀾不驚。

偶爾，抬頭看看星空。你喜歡流星還是恒星？

她問先生。

旁邊的男人笑了，眼睛里閃著星星。傻瓜，當然是恒星！流星縱然美麗，但稍縱即逝，哪像恒星，每天都守候在那里，讓人在黑夜里永遠不孤單！

她笑了。她聽到了二十二年前想聽到的答案。

更重要的，先生的眼睛里，也有閃閃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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