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下班抽了空來到公安局,辦案的鄭警官將情況同她一講:“根據現場勘查,除了一顆紐扣,并未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鄭警官拿出證物袋遞給四喜:“你看,你能不能想起,認識的人里面有沒有誰的衣服上有這種紐扣的?”
四喜接過來,仔細看看,搖了搖頭,這是一顆墨綠色陶瓷扣,光澤和樣式并不是尋常衣服上的東西。
“我翻看筆錄,你說綁你的人中有一個男人身上有煙味是吧?”鄭警官問道。
四喜點點頭:“是一種比較高級的煙味!”
“高級煙味?”鄭警官是個50多歲的大叔,有著這個年齡男人該有的邋遢模樣:亂糟糟的頭發,黢黑寬大的臉,雙眼泛著渾濁,大概是看多了人性的黑暗面。
他也是個老煙槍,聽四喜說完,咧嘴露出一排黑牙,晃晃手上夾的煙說:“那我們這是不是低級煙味?”
四喜見他這么打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天早上出城的車不多,我們看了監控正在一一聯系,對了,有個剛做完筆錄的男人,他說他認識你。”鄭警官翻翻記錄,低頭說道:“他說你回來的時候搭了他的車。”
四喜干笑一下,想起來路遙知,說道:“是的,他姓路。”
“對,叫路遙知。如果有什么進展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姑娘,你留個心眼,雖說沒受什么傷,但也得提高警惕保護自己啊!”鄭警官拿筆在紙上胡亂的寫寫畫畫,抬頭看了四喜一眼,又說:“你要是想到什么要及時聯系我們。”
四喜先前胃部灼熱感已經減輕了不少,她點頭說道:“勞您費心了。”
四喜拎著包,從辦公室里出來,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綁架案的意義,也許就是想嚇她一下或者別的,只是她有什么仇家呢?
孫籬,陳渭中還有那素未謀面的羅沙?如果這是三個人算仇家的話。
她邊走邊想的出神,一頭撞到旁人懷里,她慌忙后撤一步,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抬頭一看,竟是路遙知,他眼神清清澈澈,一頭短發有點亂。
四喜臉一下紅了,想逃離又動不了。
路遙知彈了彈衣服,就像并不認識四喜一般,什么也沒說,徑直走了。
四喜看著路遙知高大的背影,扯嘴苦笑:“呵!了不起噢!”
看來,這男人是真不想跟四喜有一絲牽連,任何瓜葛。
四喜聳聳肩,算了,反正最難過的時候都已經熬了過來。哭了那么多,就算再喜歡,你不讓我碰你,我也絕不碰。
四喜剛出公安局的院子,就見路遙知的車停在路邊,一個白色短發年輕女孩靠在車身上,路遙知扯了她幾下,她激烈的說著什么。
四喜往前走了兩步,豎著耳朵站在一顆香樟樹旁向他們望去。
女孩穿著寬大衛衣,破洞牛仔褲,化大濃妝,吸了口煙說:“那你給我錢,我自己去。”
路遙知厲聲說道:“我說了上次是最后一次給你錢。”
“那沒辦法了,我只能去你家住。”女孩一臉諂笑。
“你狐朋狗友不是很多嗎?”
“那我也不能住人家家啊?你不想我去你家住,那就給我錢吧!”女孩掐了煙,將手伸到路遙知面前。
“錢我是不會再給你的,請便吧!”路遙知扯了那女孩胳膊,女孩伸出手去推,來來去去幾次,最后索性往車旁一躺。
路遙知見狀,扭頭就走,他剛伸手準備攔車,那女孩骨碌爬起來又跑去纏住他的腿,路遙知鐵青著臉,掏出手機揚言道:“我馬上報警。”
“別費那勁了,等會你還得來接我。”女孩并不吃這一套,說完咧嘴沖他笑:“與其在這上面花錢,還不如直接把錢給我,我就要五百。”
路遙知似乎被磨的沒了脾氣,伸手像抓小雞子一樣抓起女孩:“起來吧。”
女孩一動不動,厚著臉皮,裝作什么事沒發生的樣子:“先帶我去吃飯。”
“沒時間。”路遙知也不看她,低頭看了下手表,又推了推她,準備逃走。
“如果你今天不去,那我現在就告訴所有路過的人,我懷了你的孩子,然后你不要我了。”女孩拿出一副破落戶的姿態,不慌不忙地說道。
“好,去說吧。”路遙知對她的這樣幼稚行為不屑一顧。
女孩一時語塞,她屢試不爽的招數這下碰了釘子。
看來這把戲用的不止一次兩次。四喜躲在樹后,正看著出神,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嚇得她大叫一聲,回頭一看,是個陌生面孔,而那人顯然也嚇了一跳,忙說對不起。
原來認錯人了。
路遙知和女孩聽見四喜的尖叫一并扭過頭來,他瞥見四喜躲在樹后,心里就明白了。
“你不會忘了我姐是怎么死的了吧?”女孩回過頭閃著眸子半笑不笑地說道,就像在說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情。
“別提她!”路遙知一聽這,立馬暴跳如雷,他一把將女孩薅起,向后一甩。那女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先吃一驚,穩了穩,又陰陽怪氣的說:“怎么聽說,昨天又一女的為你自殺啊,看來你魅力還挺大的,身上得背著人命才能好好活下去,是嗎?”
路遙知聽了這話,更生氣,額頭上爆著青筋,上前一步正準備抓住女孩問清楚,一個身影擋在他面前:“小姑娘,我告訴你,昨天可沒人為他自殺,只是恰巧喝了假酒而已。”
是四喜!
“你誰啊?滾開!”女孩見是剛才躲樹后的女人,立刻變了臉,急促地呵斥道。
四喜看她右邊眼睛的假睫毛已掉了一半,正突兀的掛在眼皮上,覺得可笑。
“我就是你嘴里那個為他自殺的女的。”四喜揚揚嘴角,就算路遙知以后不愿意再搭理她,她也要把話說清楚。
她四喜呢,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做自殺這種沒出息的事!
“噢,昨天表白被拒的那個?明白了。”女孩朝地下吐了口水,又吸了吸鼻子,不屑地說道。
四喜聽她這么說,心里咯噔一下:“是啊,但是我可沒自殺,我就是告訴你這。”
路遙知一直都知道四喜在樹后躲著,多少是聽到些,但他沒料到,她突然跑到何一品的面前做解釋。
“沒必要跟她解釋的。”路遙知低聲對四喜說。
“哎呦喂,你們可拉倒吧,在我面前演瓊瑤奶奶的言情劇啊,別惡心我了。”女孩痞里痞氣的譏諷道。
路遙知輕輕碰了碰四喜的胳膊,說:“你先走吧,這不關你事。”
女孩見狀一把扯住四喜:“想走,沒那么容易,今天你不給錢,她也別想走。”
路遙知一時氣的不知怎么好,為了不拖累四喜,他伸手掏錢包,剛一掏出,便聽見四喜嗡聲嗡氣地說:“如果她拿我做威脅,你大可不必理她,我不走。”
女孩剛瞅見路遙知掏錢,正得意,一聽四喜這么說,立馬氣的跳腳,恨恨地罵道:“你有病啊!你這么做他也不會要你的,他害死了我姐,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不要緊,我就是不想看他被你要挾而已。”四喜盯著那女孩,淡淡地回答。
“這是他欠我們的!是我應得的!你這傻逼!”女孩氣憤難當,沖過來就要打四喜。
“何一品!”路遙知將四喜往后一拉,將錢塞到女孩手里:“別再讓我見到你!”
何一品拿到錢,數了數,又甩了甩,轉身伸著胳膊晃了晃:“拜拜了您吶!”
四喜看路遙知表情尷尬,故作輕松地說:“原來整容醫生也會遇到醫鬧啊?”
路遙知扯了下嘴角,眼神暗淡:“是我前女友的妹妹。”
四喜撇撇嘴,猛地想到自己撒的那個慌,原來路遙知早就識破。
四喜撓撓頭,覺得自己太幼稚了。
“走吧,送你一段。”路遙知開了車門,對四喜說道。
“嗯!”四喜說完,踩著高跟鞋,正這準備上車,聽見路遙知說:“坐前面。”
被綁架的那天,他好心載她一程,也是說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