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去了西塘,于是懷揣著去另一個古鎮瞧瞧,以看看這兩個毗鄰之地會有哪些不同的韻味。
和西塘的小而精不同,烏鎮更為散而廣,它的東南西北四條老街呈“井”字,僅西柵景區就可以逛個大半天。
如果說西塘是“活著的千年古鎮”,那么烏鎮似乎少了些生活的喧囂,多了份隔離的幽靜;諸如西柵,統一成了景區,里頭更多的是客棧與商鋪,若旅客不多,想必很多房屋是空置的。
烏鎮作為春秋時期的吳越對峙之地,北接太湖,南連京杭大運河,水路尤為發達,街橋相連,以河成街,堪稱水上集市。但難以逃脫的宿命是,和大多水鄉一樣,烏鎮繁于水路,也衰于水路。好在趕上互聯網的浪潮,為其帶來了新的轉型契機。
和西塘不同的是,烏鎮的建筑中有很多木制元素,比如店鋪的柵板門,底有木槽以便于門板靈活移動,而在門外還有一半截的矮闥門以作門禁。
孤落寡聞的我,到了烏鎮才知原來其藍印花布聞名遐邇。這一手工藝已有1300多年的歷史,起于秦漢興于唐。在布坊看著老師傅用刮刀將石灰刮過雕版,于是棉布上就留下了花紋。師傅說,將布染色后,石灰處由于不易染色,就留下了白色的花紋,而石灰可以在后期去除。雕版花紋大多是我喜歡的花卉植物,刻于上過桐油的牛皮紙上。這樣的工藝看似簡單,實則精湛。想想若讓我在布坊當個學徒,也是頗有樂趣之事。
和西塘一樣,烏鎮也有很多的歷史紀念館,其中我比較喜歡的是昭明書院,它是南朝太子蕭統讀書的地方,喜歡它的理由是,這個地方真的很適合讀書做學問。里頭還保留著一個可供閱覽的圖書館,以及可供練字的石臺,石臺上放了水容器與毛筆,供游客體驗。蕭統年少時隨老師沈約在此求學,長大后治學有道,因封號昭明,故稱昭明書院。
烏鎮還有一書院,立志書院,在黃磊和劉若英演的《似水年華》中出過鏡,立志小學也是茅盾讀書的地方。有人說烏鎮文化離不開儒家思想,“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烏鎮很多名人雅士的立志坐標。
比起修整為景區的西柵和東柵,我更喜歡不修邊幅的南柵,那里居住著很多當地的居民,沒有太多的游客,卻有更為真實的生活。
在南柵路過一個不起眼的弄堂,見著一個退了色的箭頭標識,穿過深深的走道,才知原來是一戶老宅,可它又不是一般的老宅,曾是明清時期的錢莊大戶張家,宅子雖已破舊不堪,可門廊的石雕,廊柱及窗花的木雕都十分精美,可見當時的家財萬貫與一時顯赫。然而,終究逃不過“富不過三代”之老說法,日漸衰敗乃至險些銷聲匿跡,只有這宅子方可作為歷史來過的痕跡。如今房子里住著四戶張家的后代,接待我們的一位老人說,政府雖把宅子列為保護建筑,但真要修繕恐怕要等南柵弄成像西柵東柵一樣的景區之時了,而他估計是等不到了,但這樣的老宅子不住人不行,沒了人氣,房子也就容易塌了?!斑@里應該會有老鼠吧?”,“那是當然!”……老人還熱心地給我們當向導,指著弄堂說,“這里拍照效果好”……走的時候,看到弄堂的石壁上冒著幾根綠色的野草,那時的我不知為何有些心酸,雖然老人依然露著淡淡的笑容。我的心酸在于,老宅本是其主上享福之地,門牌上的“長宜子孫”寄托著對子孫的期待,而今,老宅反倒成了某種禁錮的枷鎖,或許是我想多了……
老宅的不遠處有一房子已坍塌,再后頭是一個建筑工地在施工……
烏鎮留給我的感覺和西塘不同,烏鎮的新老交替似乎更明顯,新的建起,老的雖未破壞,但也融入了新的氣息,其中有融合,也有沖突,但每個時代或許都會有這樣的印跡,有的只是我們不曾看見罷了,但未看見并不意味著不存在。
可惜時間關系,沒去木心美術館和茅盾故居,也就留了一個再去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