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太陽是大家的
兩天沒到辦公室，林小米發(fā)現(xiàn)陳少銘送她的那盆葡萄竟然不翼而飛了。她從來沒在辦公室丟過任何東西，在這個世界，似乎丟什么都可以找回來。林小米有一次把包拉在公車上，結(jié)果當天下午竟然有人通知她到電視臺的傳達室去取。撿到包的看到了她里面的工作證送來的。可這次林小米竟然在辦公室找了一個小時都沒有找到，她幾乎把整個辦公室翻遍了。葡萄已經(jīng)成熟了，而且是上次蔓晴那邊金黃色的品種，只不過那串比蔓晴那邊的更黃，更晶瑩，像一顆顆的琥珀一樣晶瑩剔透。
“你們到底誰藏起來了？”林小米抓著文文的肩膀拼命地搖晃。
“你謀殺啊，跟你說可以吃了。你看你舍不得吃，肯定是被人偷吃了，自己一顆也沒吃著吧。”文文不滿意地抗議。
“肯定是你偷吃了？”林小米覺得整個辦公室，最有可能偷吃的人就是文文。
“不帶這么冤枉人家的奧，昨天我可是第一個走的，你不信問小許。”文文指了指坐她邊上的小許。
“你們肯定都是一伙的。”小許點點頭，林小米郁悶之極松開了挾著文文的手。
“小米，你這個女暴徒。”文文喘了口氣抗議。
秦導來電把林小米叫去他辦公室，一進門，她看到了窗臺角落里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盆栽，不同的是葡萄已經(jīng)沒有了，只一根藤孤零零繞在樹枝上。林小米沖到角落拿起盆栽，“你偷吃了我葡萄？”
“昨天錄節(jié)目時有人拿來用了一下，后來見沒人領回去就放在我辦公室了。那個……那個還有嗎？味道不錯。”林小米的聲音很大，秦導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吐了句氣死人的。
“那不是拿來吃的。”林小米原本只是想去晃晃秦導的椅子抗議，結(jié)果她輕輕一推，秦導竟然摔到地上了，然后聽到他的哀求，“輕點，輕點，閃腰了。”
“真的？”林小米連忙松開了手。
“嗯，可憐我的張椅子啊，陪了我二十年了，它肯定閃腰了。”秦導麻利地爬起來，然后去扶起他的椅子。椅子明顯很有年代了，底下的滑輪經(jīng)林小米這么一推，只剩下兩個了，辦公室的角落里靜靜躺著另一個犧牲的輪子。林小米一愣，這樣一個導演，一張椅子竟然用了二十年，這里的人似乎都很節(jié)約。
“小丫頭，你在我面前能不能稍微淑女一點？看，我又得修它了吧？”秦導彎下腰把角落里那個輪子撿了起來。
“氣死我了。”林小米頭也不回去跑出了辦公室。
回到樓下，文文把電話遞過去示意她接聽。林小米以為是秦導打來的，朝電話里喊了句不接。那頭卻傳來陳少銘的聲音：“誰惹你了，這么生氣？”
“葡萄讓人偷吃了，一顆也沒有剩給我，他這么大個人還好意思……”林小米找到了哭訴的對象。
“好啦，吃了就吃了唄，我這里有很多啊，你再來拿吧。”陳少銘在電話那頭像哄小孩一樣哄著。掛掉電話，林小米心情變好了，決定下班后跑去陳少銘那邊打劫兩盆回來。
陳少銘到舞蹈室來接，走到門口，林小米一下子被他的車子秒殺了。眩目的紅色兩坐跑車，子彈型的流暢線條，漂亮的車燈神采而充滿靈氣。天啊，陳少銘竟然有一輛這么漂亮的車子。“好漂亮的車子！”林小米不禁輕聲驚嘆。陳少銘微微一笑，紳士地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車子出市區(qū)后又沿著一條幽靜的小道開了二十多分鐘才到陳少銘口中的葡萄園。紅的、綠的、紫的、黃的、白的，五顏六色，五彩繽紛，她從來不知道葡萄可以這么的絢麗多彩。高的、矮的、大的、小的、大小不一，千姿百態(tài)，晶瑩剔透的果實散發(fā)著淡淡的芳香，林小米好像走進了一個童話的世界。在一個高高圍起的大院子里，有一株看上去非常古老的葡萄樹，老藤宛若數(shù)條蛟龍纏繞盤旋而上，向四處開枝散葉，下面掛著一串串金黃色的葡萄，微風吹過，夾著濃濃的果香撲進鼻子。
“我可以摘一串嗎？”林小米對著那些掛著的一串串閃著光的葡萄恍神了。
“這顆樹上的不行，外面的可以隨便摘。”陳少銘笑著搖了搖頭。
“噢。”林小米有點小失望。因為這顆老藤上的葡萄看上去明顯比外面那些好很多。
“這不是我的，這顆樹上的葡萄全部要入藥，沒有人可以摘，一顆也不行，這是法律，無人可破例。”陳少銘像是猜中了林小米心思一樣。
“啊？”林小米有點迷惑了，怎么聽上去一顆老葡萄藤弄得像寶葫蘆似的。
“他曾經(jīng)救過很多人的命。”陳少銘給林小米講了一個故事。
兩百多年前，有個老中醫(yī)上山采藥時無意中在山里發(fā)現(xiàn)了這顆葡萄樹，他就摘回來給他生病的妻子吃。癱壞在床的妻子在吃過葡萄以后竟然雙腿好了，可以站起來走路了。于是他就把那顆葡萄挖回來種在了屋后，慢慢地他發(fā)現(xiàn)葡萄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作用，基本上和不老仙丹一樣，不但能治百病，還能強身健身、益壽延年，他用這個葡萄治好了村里很多人的病。
消息慢慢傳來了，便有很人來找他治病，問他要葡萄。剛開始，他來者不拒，都會給。可是后來人們的目變多了，有為長壽來的，有為強身來的，甚至為容顏來的。葡萄不夠了，人越來越多，出的價格也越來越高。有些人還動了歪心思，葡萄樹圍上了高墻鐵網(wǎng)，可還是阻止不了。
很不巧，那個時候，全國上下發(fā)生了一場大規(guī)模的瘟疫，那時的醫(yī)學還沒有辦法治這種病，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盯到了那顆葡萄樹上……當權(quán)者，富人，百姓，窮人……瘟疫越來越厲害，而爭奪戰(zhàn)也越來越厲害，一棵葡萄怎么都不夠。在淪陷前，他一個人吃掉了所有的葡萄，再把他自己的血放到藥草里當作中醫(yī)的藥引。瘟疫控制住了，當然他死了，只留下一張藥方。后來他的墳上長出了顆葡萄樹，就是你今天的這顆。現(xiàn)在這顆樹已經(jīng)沒有治百病的作用了，但能對強生健體和益壽延年有很明顯的作用，所以沒有人可以私自摘取。
有人說那是神的啟示，他用完成了使命后去了上面的九重天。這里有個現(xiàn)象一直沒辦法解釋，那個人死后，那些喝過他帶血的藥的人壽命就明顯長了，很多人活了一百多歲。所以這顆葡萄連皮帶籽全部入藥，用于救人，每年五十歲以上的人體檢時吃的那顆藥就是這個提練的。我們試過各種方法來引栽、插枝、播種、分枝，都沒有效果，這個世界就這么一顆。蔓晴那批金色的葡萄就是這棵樹上插枝的，可惜我們化驗過成份，相差太大。
“那個人真?zhèn)ゴ蟆！绷中∶撞挥少潎@。
“是啊，他們有統(tǒng)治世界的能力，卻選擇犧牲了自己。寒聚源，你認識的寒青就是他的后人。”
“啊？”林小米一愣，寒青看上去實在一點不像豪門。
“知道他們的家訓是什么嗎？”
“不知道。”林小米搖了搖頭，寒青從來沒有跟她提過自己的家庭。
“共享，太陽是大家的。”
“是指同在一片藍天下，分享太陽的溫暖嗎？”
“差不多吧，但是大家包括了所有的人和物，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共同構(gòu)成我們的世界，他是警示他的后人不可以自私。”
“奧，明白了。”林小米點點頭。太陽是大家的，不僅寒青，林小米覺得蔓晴，甚至紀梵都做到了。
從葡萄園出來，陳少銘說去他家里喝杯咖啡。林小米點點頭跟上了他的腳步，她沒有想到，陳少銘的家竟然像個城堡。蒼林郁野間，一座典型歐式建筑風格房子，白色墻面貼著的是鵝卵石，尖尖的藍色屋頂高聳入云，像極了天鵝堡。跟著陳少銘往里走，林小米完全被嚇了：“天啊，你家怎么這么大？”
“還好吧，想不想?yún)⒂^一下？”陳少銘朝也笑笑。
“好啊，好啊。”林小米變興奮了。
富麗堂皇的大廳，極具歐式古典韻味的純銅的吊燈掛下了，讓人產(chǎn)生一種無法比擬的厚重感。房子的屋頂都掛了精雕細作的壁畫，更給整個屋子添加了一層歷史感。推開一扇的厚重的房門，深沉里顯露著尊貴，典雅中浸透奢華，一圈轉(zhuǎn)下來，竟然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林小米覺得這似乎就是一個皇宮，金碧輝煌的大廳，一絲不拘的細節(jié)，一眼望不到頭的酒窖……陳少銘留她一起吃晚餐，低調(diào)、大氣、內(nèi)斂、優(yōu)雅、從容、紳士，陳少銘的身上由內(nèi)而外都散發(fā)著一種貴族的氣質(zhì)。林小米在心里不禁嘆了口氣，原來真正的有錢人是這樣子的。
晚飯后陳少銘送林小米回家，車子停到門口，陳少銘突然伸手過來拉住了林小米：“小米，你還和他在一起？”
“嗯，再見，謝謝你的葡萄和晚餐。”林小米猶豫著想把手伸出來，可陳少銘的力氣卻不小。
“少銘”林小米叫了一聲，又動了動被拉著的手，想開口說松手卻又覺得很不禮貌。陳少銘沒有松手的意思，反而緊了緊握著林小米的手。想起以前他曾問過自己能不能追她，林小米郁悶了，狹小的車廂里，一男一女不說話，氣氛極為曖昧。她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再也不要葡萄了。
“你覺得開心就好。”正當林小米準備自己動手掙脫時，陳少銘的手松開了，林小米逃一樣逃回了自己家里。
第二天一早到辦公室，辦公桌上出現(xiàn)了兩盆葡萄。林小米這才想起昨天下車跑得太快，連葡萄也沒有拿。還是小小的兩盆，只是這次顏色變成了一紅一綠，放一起的還有束白玫瑰。很久沒有收到白玫瑰的，卡片上只有一個草簽的銘字，這個世界除了紀梵，竟然還有一個人知道自己喜歡白玫瑰。
晚上下班時，陳少銘打電話約吃晚飯，林小米借口練舞拒絕了。古堡一樣的房子，比自己家還要大上好幾倍的酒窖，還有陳少銘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無法掩飾的氣質(zhì)，林小米敏感察看覺出他和自己不是一類的。那個傻到因為陳卓陽家很漂亮而點頭同意嫁給他的小女孩已經(jīng)遠去了，她的心里只要紀梵就可以了，金錢、房子、車子都不是那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