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談起書信都會想起《從前慢》這首詩。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 馬 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
——飲馬長城窟行
想起《從前慢》這首詩時,腦海會浮現一個畫面,落日緩緩,馬車有節奏的款款前行,載著思念的信件在一路上覽盡大漠風光,途經斷橋人家,從百花嬌艷走到炎炎夏日到一葉之秋再到白雪皚皚,卻遲遲未到思念人手中。叫人好生著急,只有期盼著耐心等待著。
談起書信,就會有在筆尖上,在路途,時間流淌得很慢的錯覺,仿佛回到了過去了,彼此之間以書信來維系美好。
珍貴的是什么呢。是那寫入信中的思念,一筆一劃,一句一言都承載著無限的牽掛和想念。世人千萬種,字跡千萬種,偏愛你與你的字跡。
如果不能披荊斬刺 披星戴月 馬不停蹄來見你,那么請讓那散發著郁郁香味的信封,與寫滿我思念的信來與你相見,見字如晤啊。
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
——飲馬長城窟行
當承載著我的思念的信來到你身邊時,我知道你會像遇見多年的老友一樣,對著信微微一笑,然后迫不及待的拆開信件,拆開的時候,見到那些我用心寫下的字跡時,是不是浮現了我的臉龐呢。
如果是,請你伸手摸一摸,那不是空氣,不是幻覺,是我,是我呀。
也許你還會把這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上幾遍,細細的感受我寫下時的心情。經年之后,你還會拿起一張張泛黃的信坐在搖椅上想念我,對嗎。
“我時常會想起你,你應該是在北方”看《羅曼蒂克消亡史》時被這句話蠱惑到了。很平常,很普通的一句話,卻在心里激起波瀾還有說不清的惆悵和憂傷。
因為我不確定你在北方的哪座小城,甚至不能夠確定你是不是在北方,想見你,不能,想給你一封不言想念只是簡簡單單問候的信,亦然無力。
是啊,面對失去聯系的朋友情人時,是哀傷是無措。
即使是在冬日的晴天,一想起你,仍然會覺得難過,是說不出來的那種難過。如果沒有以前信件,即使是看著照片,我也會慢慢忘記你的臉吧,我想。
此書未到心先到,想在孤城海岸頭
——家書后批二十八
象征著慢時光的綠皮火車越來越少,郵局綠色的郵筒還靜靜佇立在街頭,卻再難看見把自己思念投入其中的人。
在恨不得把一天24小時掰成48小時來用的時代,越來越少人愿意花上一個星期來期待承載遠方之人想念的信件,也越來越少人愿意把自己的情意一筆一筆認真的寫入信中。
即時通訊的發展也讓飽受相思之苦的人們只要愿意,就能見到對方的臉。從早安到晚安,從你好到再見。
可是,總感覺到失落。是一種一切發生太快,還來不及好好感受就已經閃爍而過的失落,又或者是沒有被炙熱滾燙之情灼燒的失落,一切發生的太快,從想念到分別。如果時間慢下來,即使是說再見,也會有足夠的時間去沉淀吧。
總是會很想念承載著漫長思念“見字如晤”的時代。
如同想念回不去的童年。
大概也是記憶里會招手說你好的片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