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輕年人:劉飛飛
河南鄭州人,22歲。國際鋼管舞錦標賽國際24強。畢業后放棄了所學的廣告設計專業做了一名健身鋼管舞教練,專業從事健身鋼管舞的教育培訓。
“鋼管舞?就是那種一到色情小酒吧里就會有波霸繞著鋼管在扭的那種?”
“鋼管舞?是脫衣舞嗎?”
因為有著這些誤解,從我開始跳鋼管舞開始,從同學到老師再到父母,整個世界似乎都在質疑、疏遠我。
大學時候,老師問我興趣愛好,我說,“我喜歡跳鋼管舞。”不管我怎么對老師解釋鋼管舞是怎樣一種舞蹈,老師依舊只是說“飛飛啊。跳舞會接觸不一樣的人,接觸不同層次的人嘛,鋼管舞的話,接觸的人就比較雜一點,比較低層一點嘛?!?/p>
“低層?!憑什么說鋼管舞就是低層的、下流的人才會去觀賞的舞蹈?”當時我心里很不舒服,在我心目中,鋼管舞是一種力與美的結合,就像賽車、滑雪一樣,是一個很酷的、可以讓人腎上腺素狂飆的極限運動,簡直是代表女性美那樣的存在。
從高中開始,我就想學鋼管舞。等到上了大學,自己開始打工湊跳鋼管舞的學費。剛開始上課,除了疼沒有別的感覺。在練習時,只有身體的某一個部位去黏合住鋼管,本來好好的兩條大腿,現在都布滿了老繭。
就像當兵的人身上有刀疤一樣,我覺得這是一種驕傲。
漸漸地會有人請我去酒吧演出,那對我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坎。因為本來我的印象中,在酒吧工作的人特別亂。邊糾結著要不要去,邊偷偷地去酒吧里面轉了好幾圈,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人。我發現和我想象中電視劇里的酒吧實在是天差地別,在里面喝酒也都是些普通人,于是我決定在那里跳鋼管舞兼職工作。
第一次演出,上鋼管的時候特別羞澀,在做一個高難度的動作的時就感覺很費勁,就在那時,舞臺下的人們都給我鼓掌了,那時我心里莫名地有一種前所未有存在感。我喜歡這種感覺。我有一點人來瘋,人越多就越high,就跳得越起勁,掌聲越響,收獲的滿足也就越多。
無論是酒吧的舞臺還是一個人,跳舞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世界就是自己、音樂、鋼管,給我一片地方,就能跳起來。
當我和鋼管舞正在“熱戀”的時候,我的父母卻來“棒打鴛鴦”。
其實從父母看到我上傳的自己跳鋼管舞的照片那時開始,就和我吵了好幾架,再后來他們甚至要和我斷絕關系……同學也老愛在背后調侃和議論我。想起之前所有老師同學和父母說的難聽的話,我覺得很委屈——這是我的愛好而已,我又沒有做什么不好的事,為什么大家都要這么看我?
有一段時間,我感覺所有人都和我疏遠了,幾乎過上了離群索居的生活。我想,要不算了。
我做什么不行啊,那就不跳了吧。
或者如果自己那么喜歡鋼管舞,那就自己跳吧,不要展示給大家,這樣省得和各種人解釋。
……
我就這樣在家里悶了兩個月,我也不去跳舞,我也不上課,我什么都不干,我就在家里面,特別特別無聊,光聽我父母在那嘮叨,叫我找個好人家找份正經工作安安穩穩過日子吧。
在這片嘮叨聲中我越想越不對勁,想在跳鋼管舞時的掌聲,想自己在跳鋼管舞時候的快樂。我點開國外那些鋼管舞視頻,我想,我跳得那么好,比她們跳的都好,為什么我不去跳舞,不去演出,不去上課,就呆在家里?我做錯了什么?我作為一個90后來說,20多歲的女孩,我沒有去啃老。我沒有去靠任何人。我沒有吃閑飯。
無論外界怎么評價我,評價鋼管舞,它在我心目中不還是很陽光、很正能量、很美的一個事兒么,我開始覺得他們是不對的。
我要告訴父母,鋼管舞是一個什么樣的東西,讓他們覺得就是我不光能夠平平安安地,很安穩地工作,我也能夠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先去找了我媽聊,跟她說了我的想法。后來我帶父母去看我上課,看我演出,他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加上現在報道我的人有很多,父母看到別人寫的這些東西,看到那么多人承認我、支持我,他們不再像之前那么反對了。
我漸漸從一遇到一點非議就暴躁的女孩長成一個淡定的人,只要我自己堅定我自己所做的是我所喜歡的,是對的,就可以了。聽到有些人說我吃青春飯這個說法,我也一笑置之。我覺得你作為一個年輕的人來說,你連青春飯都吃不好,你還拿什么去過你的青春?
年輕的時候,不就是應該把自己發揮到年輕最極致的狀態,難道我要把青春留到老了再過嗎?
鋼管舞對我而言,已經不止是一個愛好了。它像是一個男朋友,一種陪伴,也因為它,我學會了怎么去面對困難,怎么去堅持。
我還會跳下去,我還要和老外去PK,不管是40歲、50歲,哪怕到我面老體衰的那個時候,我還會一直、一直跳下去。